勝利的消息和兩箱枇杷果一起送回京城，當時恰好是早朝，傳令兵直接將捷報送到了太和殿。

　文武百無不歡欣鼓舞，當著杜若寧的面把江瀲好一通夸贊，說掌印大人英明神武，運籌帷幄，有經天緯地之才，與陛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杜若寧心大好，當下命人將那兩箱枇杷拆了，給每個人都分了幾顆，以示君臣同喜。

　朝臣們得了陛下的賞賜，齊齊跪地謝恩。

　下朝后，杜若寧回到乾清宮，讓夏把剩下的枇杷洗了大家一起吃。

　夏端著果子去洗，剛到門口，迎面上了沈決。

　沈決手里捂著一包什麼東西，一邊和安公公打招呼，一邊探頭探腦往里面瞅。

　“沈指揮使，你瞅啥？”夏大聲問。

　“噓！”沈決忙制止他，往后躲了躲，著嗓子道，“喊什麼，你又不是沒見過我，仔細驚擾了陛下。”

　夏心里樂，又道：“沈指揮使，你手里拿的什麼？”

　“枇杷，陛下賞的。”沈決道，“我怕你們吃不著，特意拿來給你們嘗嘗鮮。”

　“哦。”夏調皮地眨眨眼，“是我們呀，還是我們當中的某一個人呀？”

　沈決被穿心思，板著臉教訓他：“夏夏，你才進宮幾日，怎麼就學得油舌，這樣一點都不可，不招人喜歡。”

　“你騙人，我不信。”夏道，“有人說我特別可，特別招人喜歡呢！”

　“誰？”沈決問，“是誰這麼眼瞎？”

　“陸尚宮呀！”夏嘻嘻笑，回頭往屋里喊，“陸尚宮，沈指揮使說你眼瞎。”

　“……”沈決嚇一跳，想留不敢留，想跑又舍不得，猶豫間，陸嫣然已經走到門口，冷著臉問他，“你說我什麼？”

　沈決頓時慌了神，吭哧半晌，將包在手絹里的枇杷塞給：“我，我說請你吃枇杷。”

　說完生怕陸嫣然拒絕，轉撒就跑。

　等陸嫣然反應過來，人已經跑遠了。

　陸嫣然兩頰微微泛紅，嘟囔了一句“誰稀罕”，雙手捧著回了屋。

　夏眨眨眼，問安公公：“這到底是稀罕呀，還是不稀罕呀？”

　安公公抱著拂塵一臉了然的笑：“這你就不懂了吧，孩子說稀罕的時候不一定是真稀罕，說不稀罕的時候也不一定是真不稀罕。”

　夏：“……”

　那到底是稀罕還是不稀罕？

　陸嫣然走回去，臉上的紅暈還沒退，杜若寧看看，又看看捧在手里的枇杷，笑著打趣道：“一共就賞了這麼幾顆，還地給你送來，看來某人對你是越來越上心了。”

　陸嫣然的臉又紅了幾分：“誰又不是沒吃過枇杷。”

　“那能一樣嗎？”杜若寧正道，“這枇杷可是掌印大人親手采摘，朕金口玉言所賜，多人舍不得吃，要拿回家供起來的，你既然不稀罕，那就還給朕吧！”

　“不給。”陸嫣然忙將枇杷塞進袖袋，“如此珍貴的東西，我也要拿回去供起來。”

　杜若寧忍不住笑起來：“朕瞧著沈決被磋磨得也差不多了，等南疆戰事平定，朕就為你二人賜婚吧！”

　陸嫣然雖然，卻也大大方方地應了：“陛下說怎樣就怎樣，我聽陛下的。”

　“嗯。”杜若寧點點頭，又嘆口氣，“你倒是有著落了，那一位的紅鸞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一。”

　“誰，春雪嗎？”陸嫣然也跟著嘆了口氣，“他們兩個明明那麼般配，偏偏那個薛呆子非要鉆牛角尖，我若是月老，非拿紅線將他們捆粽子，然后再打個死結，看他還往哪里逃。”

　杜若寧想象了一下月老捆粽子的畫面，不又想笑，繼而慨道：“說起來，端午節快到了，這個節日本就是從南方興起的，如果沒有戰事，南邊一定會過得很熱鬧吧？”

　“可不是嘛！”陸嫣然又跟著慨，“也不知道遠在南疆的將士們有沒有粽子吃。”

　南疆的將士眼下可沒空想端午節的事，自從上次大敗倉昊之后，全軍士氣大振，在江瀲的帶領下乘勝追擊，又接連打了幾場勝仗，并尋機燒掉了南越軍大半的糧草，將他們一路退到三百里外，奪回了兩座被搶占的城池。

　這兩座城池自打失守之后，城中百姓幾個月來一直被南越軍各種欺，日子過得苦不堪言，而今終于守得云開，重見天日，個個喜極而泣，敲鑼打鼓歡迎大周軍隊城。

　大周軍的營地也從鷹崖關轉移到了這邊，短暫的休整之后，準備接著往南打，把其余三座失守的城池也奪回來，然后一鼓作氣將南越軍打回老家。

　現如今，東廠提督的名號在南邊已經不再令人聞風喪膽，反倒了民眾們崇拜和頌揚的對象，有些人甚至給他畫了畫像，供在家里早晚上香，祈禱他保佑南疆永無戰事，人民安太平。

　王寶藏出于商人的本能，一城就開始在城中四游走，尋找商機，轉悠了兩天之后，從街上帶回來各種版本的督公畫像。

　因為民眾們不知道督公大人長什麼樣，全是據想象來描畫，有的把他畫慈眉善目的菩薩，有的把他畫怒目圓睜的金剛，甚至有人還照著鐘馗的樣子來畫，說只有這樣的督公大人才能嚇退敵軍，震懾一切妖魔鬼怪。

　江瀲對著那一堆花花綠綠的畫像看了半天，竟是找不出和自己哪怕有一丁點相似的地方。

　長久的沉默過后，轉頭對王寶藏說：“你不是在尋找商機嗎，你見過真正的督公大人，豈非最大的商機？”

　王寶藏一愣，本來就亮的眼睛又亮了幾分。

　“對對對，我怎麼沒想到這個，我應該雇一個牛掰的畫師，好好給您畫張像，印他個幾萬張，再找個窯廠，按照您的樣子燒制一批陶像，到時候您再給我來個親筆簽名，我就能壟斷嶺南市場了……”

　他這邊興地拉拉，春開口攔了他一下：“你等會兒，什麼牛掰的畫師？”

　“嗯……”王寶藏撓撓頭，“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個形容詞吧，形容一個人特別厲害。”

　“特別厲害為什麼牛掰，牛也不厲害呀，除了耕地啥都不會。”春表示不理解。

　王寶藏自己也不理解，擺手不耐煩道：“不用糾結這個，我們接著講賺錢的事，督公大人，您幫我來個親筆簽，回頭咱倆二八分，行不行？”

　“行啊，我八你二，公平的。”江瀲點點頭，把筆墨紙硯推給他，“親兄弟，明算賬，為了避免日后糾紛，先寫個字據吧！”

　王寶藏：“……”

　不愧是東廠提督，這生意讓他做的，他怎麼不去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