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惜淵今日穿了一件寶藍團花綢袍，襯得年眉目深刻，比往常多了幾分穩重。

他本來是因為書院休假才回京過年的，沒想到正好趕上了邵明淵大婚。

邵惜淵向邵明淵打過招呼，視線直接落在喬昭面上，帶著幾分審視。

喬昭不由好笑。

曾經追在後嫂子長、嫂子短的小兄弟如今也會這般打量人了。

喬昭含笑的模樣讓邵惜淵微不快。

不過是個小門小戶的孩，又不是二嫂，對他笑得這般親切幹什麼？他們又不！

再瞥一眼邵明淵，邵惜淵更加不快。

看二哥這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果真是娶了新婦忘舊人。

「二嫂。」邵明淵淡淡脧了邵惜淵一眼。

這小子怎麼怪氣的？

對了，他差點忘了，這臭小子曾經對昭昭還有些年心思呢。

想到這裏，邵明淵神微冷，只覺眼前混小子礙眼極了。

「二嫂。」邵惜淵不不願喊了一聲。

「昭昭，我帶你去拜見父親。」

邵明淵領著喬昭往前走，邵惜淵一個箭步衝過去，擋在二人面前。

邵明淵擰眉看著他。

「二哥，你剛剛和二嫂喊昭昭？」邵惜淵神有些激。

「怎麼？」

邵惜淵飛快看了與邵明淵並肩而立的喬昭一眼，語氣莫名：「二哥知道麼，先二嫂與新嫂嫂閨名一樣呢。」

邵明淵忍下抬把邵惜淵踹飛的衝，手抓住他的肩膀往旁邊一提：「我妻子的閨名我當然知道，好了，我該帶你二嫂去見父親了。」

看著邵明淵護著喬昭往裏走，邵惜淵立在原一不。

「三公子，敬茶時您也該在的，到時候您還要給新嫂嫂問好呢。」一名婆子提醒道。

邵惜淵煩躁踹了一下路邊樹木，這才抬腳跟上去。

他知道不關新嫂嫂的事，二哥不可能一輩子不娶妻，只要再娶，不是眼前的新嫂嫂也會是別人。

可是，他討厭二哥著新二嫂時眼底的溫，那會讓他替九泉之下的二嫂難。

二嫂的死，全了二哥的一世英名，全了二哥與其他子的伉儷深，這對二嫂多麼不公平！

靖安侯早就在花廳里等著了，一見邵明淵帶著喬昭進來便要起，想想眼下的份與規矩，忙裝作若無其事重新坐下。

很快就有丫鬟端了茶水過來，新人各執一杯。

「父親請喝茶。」邵明淵跪下來，誠心實意敬道。

「好。」靖安侯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拿出早準備好的紅封遞給邵明淵。

邵明淵謝過，換喬昭敬茶。

「父親請喝茶。」喬昭雙手捧著茶杯舉過額頭。

「好，好。」靖安侯忙把茶接過一飲而盡，拿出一個大大的紅封塞給喬昭。

邵明淵默了默。

為什麼兩個紅封的厚度看起來不一樣？

靖安侯看著神恭敬的新婦，眼角發酸：「二郎媳婦，二郎……不容易，以後就麻煩你照顧他了。」

喬昭再次福了福：「父親放心，兒媳會照顧好二郎的。」

邵明淵翹了翹角。

繼「夫君」之後，他覺得「二郎」也好聽。

「那就好，那就好。」

邵明淵帶著喬昭走到邵景淵夫婦面前：「大哥、大嫂請喝茶。」

按理，以他如今的份與邵景淵的行事，這茶可以不必敬，邵明淵之所以如此，看的自然是靖安侯的面子。

邵景淵勉強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到茶幾上。

世子夫人王氏倒是滿臉笑，喝過茶把與邵景淵那份一同給了喬昭：「弟妹別嫌棄。」

接下來就該到邵惜淵給喬昭見禮了，之後是邵景淵的三個孩子。

喬昭給邵惜淵準備的是一雙鞋墊外加一個兒掌大的小盒子，邵惜淵沒有打開盒子看。

三個孩子就好打發了，一人一袋金錁打的花果、類小玩意，討喜又實用。

除了春姐兒還小，只知道著兩個哥哥笑，兩個男孩快活極了，對喬昭立刻親近起來。

小孩子對這類金燦燦又小巧可的東西總是喜歡的。

順利認了親，邵明淵與喬昭拜別靖安侯。

待一對新人走了，靖安侯坐在太師椅上久久不，悄悄了眼淚。

百年之後，他終於可以對老友說一聲不負所託。

邵景淵是黑著臉回到世子所的。

王氏見丈夫這模樣，忍不住勸道：「世子，您這又是何必呢？」

「你知道什麼！」不用在人前遮掩，邵景淵眼中彷彿淬了毒，「邵明淵親，你看父親激的，當初我娶你都沒見他這樣！」

王氏抿不語，聽邵景淵發泄般說了一通，終於忍不住反駁道：「那又如何呢？侯爺再激，咱們侯府的世子還是您，二弟又奪不走。再說了，二弟將來是要繼承國公之位的，咱們與他親近，只有好沒有——」

「你給我閉！」邵景淵拂袖而去。

王氏立在原一會兒，扭哄孩子去了。

邵惜淵離開正院並沒有回住所，而是隨意閑逛，不知不覺就逛到了當初為邵明淵親騰出的院子。

院門沒有落鎖，邵惜淵推門而，院中枯草雜生，一片荒涼。

邵惜淵走進去，看過喬昭曾經栽在牆角的那叢薄荷，又在掉葉子的鴛鴦藤面前駐留片刻，低頭看了看手中小盒子。

不知道新二嫂送了他什麼。

揚手想把小盒子扔了，手到一半又回來。

邵惜淵乾脆把小盒子打開，見到盒中之不由愣了。

為什麼會是這個？

邵惜淵忍不住把盒中之拿了出來。

那是一隻扳指，與勛貴常戴的扳指不同，這隻扳指呈淺褐，黑章環繞，乃駝鹿角所制。

他教二嫂騎時曾說過，駝鹿角製的扳指最適合彎弓箭，其中以黑章環繞者為貴，他曾見二哥戴過。

邵惜淵不由握了扳指。

新二嫂怎麼會送他這樣一枚扳指？

這是巧合嗎？還是說冥冥中自有天意——

邵惜淵不再往深想，卻把扳指仔細收了起來。

先不說新二嫂如何，這個禮他很喜歡。

轉眼就是三日後，在黎府上下翹首以盼中，新姑爺帶著新嫁娘回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