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昭疼得吐字艱難:「不用……現在是夜裏,我……我回去不會引人注意……」
「不會引人注意?你可知道黎書死了?」
喬昭輕輕點頭。
「黎書的死,加上你的失蹤,黎府已經了套,現在恐怕沒幾個人合眼,你這個樣子如何見人?」
知道懷中是個子倔的,江遠朝耐心勸道:「我先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上藥換過裳,天亮前會送你回去的。再說,你這遍鱗傷的樣子,乍然讓家人看到,他們如何得了?」
喬昭這才輕輕點頭:「勞煩了。」
馬車在夜中穩穩前行,大概是得過江遠朝的叮囑,車夫慢慢趕車,盡量減車的顛簸。
看著蒼白沒有的臉,江遠朝的心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握著,越越。
為什麼他喜歡的孩子如此多災多難?無論是作為喬氏還是黎氏,的苦難遠比尋常孩子多得多。
「疼麼?」江遠朝終於忍不住問道。
聽到他溫的問詢,窩在他懷裏的喬昭格外不自在。
一直覺得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卻偏偏總有生死間的集。
「不疼。」喬昭閉了眼,一副沒有力再說的模樣。
江遠朝心細如髮,如何不明白這是喬昭委婉的抗拒,牽起角自嘲笑笑,不再開口。
他低頭,深深凝視著懷中。
眉眼緻如畫,漸漸有了讓人驚艷的模樣,可是吸引他的從來不是這些。
他看波瀾不驚的眼神,看雲淡風輕的笑容,甚至對他的疏離與戒備,因為這些才是他認識的喬姑娘的樣子。
明明他比邵明淵與相識還要早,如果那時候他就是大權在握的錦鱗衛指揮使,他們之間會不會不一樣?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他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這一刻,江遠朝忽然希時間停滯,那樣他就可以欺騙自己說,他能這麼默默抱著心的姑娘白首與共了。
馬車在一座民宅門前停下來,這座民宅離大都督府不遠,是江遠朝當初搬出江府時買下來的,相比房屋眾多卻毫無人氣的江府,他更喜歡這裏。
「給姑娘仔細上藥,另外準備一套與姑娘上裳相近的。」江遠朝吩咐完僕婦,站在屋外廊下等著。
屋子裏傳來僕婦的驚呼聲,顯然是見到喬昭上的累累傷痕被嚇住了。
江遠朝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煩躁不已,恨不得進去一探究竟,卻只得生生忍著。
「大人——」江鶴不知何時了過來。
「那邊怎麼樣了?」
「都料理乾淨了。」
「手的那兩個人呢?」問出這句話時,江遠朝角掛著冷笑,讓江鶴忍不住打了個寒。
「按著大人的吩咐,把那兩個人舌頭割了綁起來了。」
「給我把他們活剮上一千刀,然後剁碎了喂狗。」
「是。」江鶴抬眼瞄了江遠朝一眼,忍了忍問,「大人,黎姑娘還好吧?」
江遠朝淡淡瞥他一眼:「這麼多話,你是不是也想嘗嘗割舌頭的滋味?」
江鶴忙夾起尾:「屬下不敢!」
大人又開始嚇唬他了,每天總要嚇唬他七八遍,真是心累。
「滾!」
「是,屬下滾了。」
「等等——」
「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告訴他們,管住自己的。」
「是!」
江遠朝收回目看向門口,不久後房門開了,僕婦拿著跡斑斑的裳走了出來。
「怎麼樣?」
僕婦臉發白:「那位姑娘真是個氣的,渾上下數十道鞭痕,後背都被腫了,老奴給上藥時竟一聲不吭——」
「別說了。」江遠朝打斷僕婦的話,「你去準備裳吧,記著,、款式盡量相近。」
僕婦一臉為難:「大人,咱們府上沒有年輕姑娘能穿的裳啊。」
江遠朝臉一沉:「上兩個錦鱗衛,讓他們想辦法!」
喬昭的鞭痕主要在兩側與後背,趴在床榻上,能聞到床褥新洗過後的乾淨香味。
聽著屋外約傳來的聲音,喬昭輕輕閉上了眼睛。
大概可以稍微睡一會兒,實在太累了。
喬昭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在馬車上了。
「黎府還有一段距離,你可以再睡一會兒。」江遠朝溫聲道。
睡著了就不疼了。
喬昭笑笑:「不睡了。」
江遠朝微怔。
「怎麼了?」喬昭覺得他的神有些奇怪。
「沒什麼。」他以為對他不會再出笑模樣。
馬車緩緩前行,發出有規律的車軸轉聲,車廂一時寂靜無聲。
「其實有件事我很好奇。」江遠朝忽然開口。
喬昭看著他,睫輕輕了,示意他說下去。
「一次又一次,你遇到危險時他都不知道在哪裏,這樣的人當你夫君有什麼好的?」
江遠朝真的很好奇,好奇之下掩蓋的是深深的不甘。
憑什麼呢?就因為那個人出好,生來便擁有了他一輩子夢想卻不敢擁有的?甚至那個人親手毀滅了最珍貴的東西又能失而復得。
喬昭平靜與江遠朝對視,見他問得認真,便也回得認真:「在我心裏,他自然是千好百好的,哪怕他不在我邊。」
現在可以確定,深深心悅著那個男人,只是想著他就覺滿心歡喜,這實在是件奇妙又幸運的事。
「千好百好……」喃喃念著這四個字,江遠朝面上不聲,心中卻一陣揪痛,輕笑道,「但願你能一直這麼想。」
「江大人,這個話題我們談論不合適。」喬昭雙眼微闔,擺出疏離的態度來。
江遠朝凝視片刻,別過眼睛。
車廂再次安靜下來。
杏子衚衕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邵明淵翻下馬,踹開黎府隔壁的院門。
「將軍——」意外見到將軍,兩名親衛不由單膝跪下來。
馬不停蹄的奔波讓邵明淵幾乎站立不穩,他卻顧不得息,張口問道:「三姑娘沒有什麼事吧?」
兩名親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低頭道:「將軍,三姑娘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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