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山深的某山谷，李昊、長孫衝二人坐在篝火邊，火上架著一隻烤到半的野豬，略焦的表皮泛著油，四溢的香氣讓人聞著垂涎滴。

“德謇，我們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厚道？”長孫衝毫無氣質的盤坐在地上，裡咬著一樹枝。

“是麼？沒覺著啊。”李昊了鼻子，無所謂的說道。

“書上不是說要恤士兵，與士兵同甘共苦麼。”

接過鐵柱從野豬上片下來的，李昊滋滋的咬了一口，一副心滿意足的表：“盡信書不如無書，再說我們帶的隊伍是什麼？銳啊，能和普通士兵一樣麼。”

野豬很大，想要從裡到外全都烤是不可能的，只能一邊烤一邊往下片著吃。

長孫衝同樣接過一塊烤，先是聞了聞，然後再用力咬了一大口：“說真的，在知道你給他們的地圖全都是錯的之後，我很怕有人在我們背後放冷箭。”

李昊理直氣壯的說道：“你永遠不能指從敵人那裡繳獲的地圖都是正確的，作爲基層指揮，他們必須有自己的判斷力，否則憑什麼自稱銳。”

不得不說，坑人的確能使人快樂，遙想當年，自己參加特種大隊選拔時候，被空投到原始森林，手裡地圖還是方向完全相反的，李昊就覺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給那幫牲口留下的地圖竟然最多隻歪了九十度。

長孫衝吃完了手裡的，對著鐵柱搖搖手，示意自己已經飽了，然後對李昊問道：“已經六天了，明天就是限定時間的最後一天，如果沒有任何一支隊伍趕到，你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全部淘汰唄。”李昊同樣對鐵柱擺擺手，示意自己也不要了。

作爲一支銳部隊，李昊對自己的部下要求是很嚴格的，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沒有什麼網開一面的說法。

換句話說，他現在網開一面，就是對手下人的不負責，將來上了戰場，就需要他們用自己的生命來爲今天買單。

“你爲什麼要如此執著，他們現在學的這些東西將來在戰場上本用不到，學了又有什麼用。”長孫衝沉默許久，終於還是把心中的疑問了出來。

在他看來，李昊這樣的訓練本沒有任何意義，大唐本不需要打叢林戰，大規模戰爭的況下，一支千把人的隊伍，懂得如何辯識地圖，懂得如何在野外求生，完全派不上用場。

李昊眉一挑：“很快你就知道了，現在嘛……保。”

“切，不說就不說，稀罕麼。”長孫衝撇撇，心中打定主意，不管李昊手下這支隊伍被訓練什麼樣子，自己都要摻上一腳。

……

……

長安，趙國公府，也就是長孫無忌的府邸。

下人們噤若寒蟬的聚在一起，低著頭，看都不敢看正在大發雷霆的長孫無忌一眼。

大唐國舅長孫無忌叉著腰，來來回回跟頭拉磨的驢子一樣在下人面前走來走去：“衝兒到底去了哪裡？別告訴老夫你們這麼多人找了五、六天，連個大活人都找不到。”

“老爺，大公子，大公子那天只說出去走走，我，我等也沒想到大公子會一去不回……。”管家戰戰兢兢的重複著說了無數次的話。

“廢。”長孫無忌憤怒的一揮手，指著外面道：“馬上去問，挨家挨戶的問，老夫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把衝兒找回來。”

管家爲難的眨眨眼睛，壯著膽子說道：“老爺，長安各坊基本都找遍了，那些大公子經常去的地方老僕也都安排人守著，可是一直都沒有見到大公子的蹤跡，依老僕之見，大公子很可能……很可能不在長安。”

長孫無忌角直哆嗦，滿肚子的火氣沒地方發。

府中下人已經在長安城找了好幾天了，如果能找到早就找到了，找不到那就說明長孫衝必然不在城中。

可不在城裡又能去什麼地方呢，大兒子平時一直都很聽話，溫文爾雅，大有君子之風，沒理由幹出離家出走這種事。

長孫無忌急啊，火急火燎的那種急。

若兒子真是出去玩了還好說，可萬一要是被人害了可怎麼辦，這活不見人死不見的，連個仇家都找不到啊。

來到長孫衝的書僮面前，長孫無忌滿臉兇相問道：“你平日與衝兒接時間最長，你來說，衝兒去了哪裡。”

老長孫這也是疾病投醫，同樣的話他已經不知問過多次了，可每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老爺，小人真不知道大公子去了哪裡，那天早上，您去上朝之後，大公子就揹著一個包出去了，小人要跟，他也不讓。”

長孫無忌眼睛一瞪：“不讓你跟你就不跟，那留著你還有什麼用。來人，把這傢伙拖出去打斷。”

“不，不要，不要啊老爺，小人，小人想起來了！”眼看就要被拖出院子，書僮惶恐大：“大公子背的包是上次參加大比時候背過的。”

長孫無忌：“……”

這什麼線索，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擺擺手，示意把人拖走，老管家卻眼前一亮：“老爺，您說大公子會不會進山了？”

長孫無忌不悅道：“他進山幹什麼，喂老虎麼！”

老管家連連搖頭：“不是的老爺，這幾天派人打聽大公子行蹤的時候，衛公家裡人說他家公子也不在家，說是帶著翎府人馬進山練習什麼，什麼……野，野外生存，對就是野外生存。”

“你的意思是……衝兒跟李靖家那個小子在一起？他們一起進山了？”長孫無忌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眼前一亮。

來回走了幾步，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大比那幾天就覺得長孫衝有些不對勁，或許那幾個小崽子之間真有什麼貓膩也說不準。

長孫無忌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忐忑的心慢慢放回肚子裡，無名火又開始燒起來。

這特麼什麼事兒啊，李靖的兒子有毒還是怎麼著，我兒子本來聽話的，咋跟你兒子打了一回獵，回來之後還學會離家出走了呢。

正所謂退一步越想越氣，忍一時越想越虧，找到病的長孫無忌顧不得已經是深夜，帶上管家出門直奔衛國公府。

正月已經過去，長安再次恢復了宵，不過長孫無忌做爲長安警備司令，自然不在乎這點，來到衛國公府不等管家上前，親自上前門。

“啪啪啪……”衛國公府的門環被拍的山響，整條街都回著長孫無忌的聲音：“李靖，出來，還我兒子。”

‘唰唰……’四周牆頭上探出無數人頭，紛紛看向衛國公府。

無論何時何地，國人看熱鬧的屬從未變過，哪怕到了大唐也是一樣。

“誰啊！”

管家老陳披來到院子裡，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李靖，快點出來，否則休怪老夫不講面，破門而。”長孫無忌聽到裡面有人應聲，把門拍的更響了。

老陳聽著外面聲音有些耳，一時卻想不起是誰，連忙一面派人去後宅通知李靖，一面親自跑去開門。這倒不是說老陳怕了外面之人，而是不想讓外面的人繼續拍門，惹的街坊四鄰都出來看熱鬧。

“吱呀”，大門打開，出長孫無忌怒氣衝衝的老臉。

不等老長孫開口，老陳立刻強笑著問道：“哎呦，趙公，這大半夜的，您這是怎麼了？”

“廢話，李靖呢，他出來。”長孫無忌堵著門，氣咻咻的嚷道。

雖說宰相門房七品，可那也分跟誰，面對長孫無忌，就算了委屈，老陳依舊笑的面不改：“趙公息怒，小人已經派人通知老爺了，您看咱們是不是先進家，有什麼話等我家老爺出來再說。”

“哼。”長孫無忌哼了一聲，倒也沒有更喊，邁步了衛國公府，直前廳。

此時，李靖已經得了消息，帶著夫人紅拂自後院趕了過來，見是長孫無忌，不由一怔：“趙公，寅夜前來，不知所爲何事？”

“李靖，你教的好兒子，竟然拐走我家衝兒，此事你要是不給老夫一個解釋，休怪老夫不講面。”

李靖、紅拂：“……”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怪呢，長安這麼多名門閨秀我兒子拐誰不好，拐你兒子？

紅拂眉一挑，剛要出言諷刺卻被李靖拉住：“趙公，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家德謇這幾日正在忙著整訓翎府，並未在家，怎麼可能與令公子有瓜葛。”

“呸，虧你還有臉說，你兒子去整訓翎府老夫自然是管不著，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帶上我家衝兒，我家衝兒素有大志，有壑，走的是正八經的文士之道。可你家李德謇倒好，非要拉著我家衝兒去做一武夫，這何統，我不到你這裡要人，又去找誰。”

哎呀我去，你兒子有大痔就去治唄，幹我家兒子事。

大半夜被人起來紅拂本就一肚子起牀氣，長孫無忌再這樣一說，這位江湖俠頓時炸了：“長孫無忌，你家長孫衝要走哪條路是你的事，跟我家德謇有啥干係。再說人說話要憑良心，你自己捫心自問，如果不是我家德謇，你家長孫衝這次大比能不能得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