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四周的喧囂變得安靜了下來，程子揚似乎還聽到了鼓樂之聲。

“人王，”就在這時，一個宏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請隨我來！”

程子揚就站起來，順著這個聲音，從黑暗走到了天化日之下。於是，他看到了佛經中介紹的那片娑羅樹林。

而此刻，那位西方佛正在對他的弟子做著最後一番教誨。

人要靠自己，不要依靠其他。要為自己作照明，要以教義作照明，不要依其他外道教義。

想一想，人的生命，是如此的短暫。想一想，世上一切都是無常。

要降服自己的心，就要遠離貪。要行於正軌，就要使心清耳淨，要忠誠。形軀生命是短暫的。如此，便可以遠離貪、煩惱。

當發現自己被貪引的時候，一定要降服自己。要做心的主人，不要做心的奴隸。貪之魔，經常在尋找機會欺騙人的心。

如果有一條毒蛇，住在你的屋子裏，你想得到安寧，必須首先把它驅逐出去。隻有驅逐了你生命裏的貪毒蛇，才能護持你的心。

一個人的心，可以使人佛，也可以使人為畜牲。心悟佛。心迷魔。所以必須降服自己的心，不要它離開正軌而歧途。

依循教誨，不要彼此爭辯，要互相敬重，不要像水和油，彼此排斥，要像水和，互相融。不要把力和時間，虛耗在那些怠惰的生活和無益的爭論中。

一切的教誨，都由親證而來。要好好地依循它。如果疏忽了它，即使佛在邊，也看不見佛。如果依循它，即使遠離佛，也會覺佛在邊。

分別在即。不要悲泣，生命本來就是無常，沒有人能避免。形軀生命就要消逝，它像一輛腐朽的車輛總要毀壞。不要作無益的悲泣，要記住生命是短暫的，是無常。

就這樣，程子目睹了西方佛閉上雙眼，進到涅盤狀態之中。然而，他又在突然之間，發現現了寧肖正跪拜在蓮花池前，一句一句地讓金經語從的中逸出。

“不！”他再一次地到了那痛徹骨的疼痛。了斷兒私，不是了斷對世間的牽掛，而是了斷與他的夫妻。這是他最難以接的事。

轉而，他又到了一陣陣心疼：這是到了何等的傷害，何等的折磨，才會如此毅然決然地了斷他和的緣啊？

“給我一次機會吧，肖！”程子揚絕地出手來。但那明的隔，在阻止著他與寧肖的聯係。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張溫而麗的臉龐變得越來越清心寡起來。

“公正神，可願我佛門？”那道宏偉的聲音在空中娓娓傳來。“我佛門，你依舊是公正佛，主持著天地的公正……”

哪曾想，聽完這道勸戒，寧肖竟然站了起來，凜然地麵對那無為的空中，在嚴厲地聲明著：“我乃東方公正神，豈能你西方之異端學說的蠱！”

說罷，出長鞭，朝那空中狠狠地了過去。“啊！”一陣慘聲，便從虛空傳了過來。

“嗬！”這時，程子揚出了笑容。是啊，他的公正神豈是那麽輕易所的。那顆冰冷的心，除了他，無人可以靠近。

“啊！”就在這舒暢之時，他終於頓悟了：是啊，他是人類之王，豈能西方之異端的蠱？轉瞬，他的眼前出就現了另一番境地：天地初開，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無所謂生，也無謂死……

不過，聆聽到從地中央傳來的頓悟之聲，寧肖這才徹底地放下心來。因為程子揚終於度過了五級升六級的門檻了。現在，得去謝一個僵。

“多謝你，旦柴！”寧肖走到了靜坐在不的僵跟前。

“尊者不必如此，”旦柴抑製住中的激，是恭敬地起，向寧肖行叩拜之禮。“為你赴湯蹈火，是為信徒的職責。”

“尊者？”寧肖不由得向灰蒙蒙的天空。由人變神，直至現在都有些難以接。而這次更為彩了，還出現了佛語尊者的越。

不由得捂捂自己的心髒，不知這種尊者的稱呼會不會讓自己的心髒，因為無法承之重，而讓自己再次盡早地夭折。

“是，尊者是我們對活佛的尊稱。你就是活佛轉世，”旦柴的臉上呈現出虔誠的表來。“隻因這是末世，信徒再也無法為你尋覓合適的廟宇，讓你接世人的瞻仰。願尊者見諒！”

“行了，”寧肖有些不耐煩，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我好生生的一個人，住什麽廟宇，什麽世人的瞻仰？你這不明擺著盼我早死嗎？”

“不！”旦柴趕地跪拜在地上，叩頭不止。“信徒沒有尊者的意思。隻是信徒記得，尊者的轉世之人都是如此，所以才會如此妄言，讓尊者見諒！”

“起來吧！”寧肖蹙蹙眉，華夏高原民族對當地宗教信仰的那種狂熱，永遠是平原民族所難以理解的。亦不例外。“別不就跪下，我瞅著難！你可是六級僵，得有你自己的尊嚴。”

“是！”旦柴連忙應了一聲。他站了起來，哈著腰來到寧肖跟前。“無論旦柴為什麽，旦柴永遠會是尊者忠誠的信徒。”

這話聽得寧肖走路時，不由得趔趄了一下。不得不吩咐著：“你還是回僵城吧！到時，我會派人聯絡你。”

“是！”旦柴低頭彎腰地恭送著寧肖離去。隻是凝著寧肖影的消失，他又不住地想起了卓瑪。

他和卓瑪的最後一次見麵，是在那年的新年。從新年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就都二十歲了。其實，在那個小城鎮找到那份工作之後，他在方方麵麵都不是很順利。

他聽說自己村子和其他村子的人，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就會去求卓瑪保佑。聽說得到卓瑪的加持之後，很多人都會變得順利起來。

他不是很相信這些。但是那兩年，他真的是很不順利，就想著要不要趁著過年去讓卓瑪加持一下。

卓瑪被認證為轉世活佛之後，村裏流傳著關於卓瑪出生時的各種殊勝奇異的事，什麽冬天果樹開花，晴天有雷聲傳，晴空萬裏出現七彩虹，以及種種奇妙的解釋不通的現象。

對於這些，他都不是很相信，但又不能說完全不相信。因為他和卓瑪的特殊關係，後來一些人也向他打聽，卓瑪小時候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表現之類的況。

除了卓瑪每次數學考試不及格之外，他確實記不起跟別人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但是，有一次，他突然記起了卓瑪小時候的一件事。

從那件事上，至可以證明小時候是個很善良的孩子。那是小學三年級時，他們去黃河邊上玩耍。

黃河邊上有一塊很大的奇異的石頭，卓瑪喜歡去那裏玩。傳說蓮花生大師當年引領黃河經過這裏時天快黑了，就和他的兩位妃子背靠著這塊巨石休息了一個晚上。

如今，那塊巨石上就留下了三個人的後背的印痕，兩邊的小，中間的大，老人們說中間的是蓮花生大師的，兩邊的是兩個妃子的。

這塊巨石在這一帶被視為聖石，經常有很多人前來朝拜。他們這一帶的人大都信仰尊奉蓮花生大師為祖師爺的古傳佛教寧瑪派，可能也和這個有關係。

而卓瑪的這個名字，就是蓮花生大師名字中的兩個字。

那天，巨石那兒沒有什麽朝聖者，他們是盡地玩了一個下午才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途經一塊沙地時，他們突然看見一條魚在活蹦跳著。

旦柴也沒有想到這魚怎麽會在這兒，就說：“好大的魚啊，我們把它賣給那些修路的人。他們喜歡吃魚。”

卓瑪就跑過去把魚撿起來，說：“不行，我要把它放回水裏。”

他看見那條魚在手裏使勁地著，就說：“唉，算了吧，再把它活著放回黃河裏不可能了，太遠了，路上就死掉了。”

卓瑪說：“你先回家吧，我要把它放回水裏。”說完就拿著魚跑了起來。

他在的後麵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著跑了。

路上，那魚不了，他就說：“算了，別跑了，魚已經死了。”

卓瑪不聽他的話，還是拿著魚往前跑著。他也就隻好在後麵跟著跑。

到黃河邊上時，他和卓瑪都氣得很厲害，幾乎直不起腰來。

卓瑪輕輕地把那條魚放到了淺水。那魚漂在水麵，像是死了。卓瑪屏住氣看著那魚。後來，那魚在水裏了一下，又了一下，然後就遊起來，遊向水深的地方了。

於是，他把這件事講出來時，那些人說這樣的人上肯定有一些跟別人不一樣的秉。

……

“轟隆！”

旦柴正這麽回憶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出現了陣陣的響雷。他不由得脖子：好生生的，天空怎麽出現了電閃雷鳴了？

“如此看來，還是尊者說得對，回僵城去才是正途！”旦柴不由得喃喃私語著。最後，他吹了一聲口哨。

“哇！”很快，一隻漆如墨的烏出現在旦柴跟前。

這隻烏攤開翅膀，匍匐在地上。旦柴就直接蹭了上去，道了一聲：“回僵城！”

“哇！”就這樣，烏載著旦柴朝僵城的那個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