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母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到之甚至手掐了魏嵐好幾下。

魏嵐擁住魏母，眼角落下滾燙的淚。

無法言說這些年都去了哪兒，卻在不斷的告訴魏母，安魏母，“媽，我回來了，以後哪兒也不去了……別哭，別哭了，好嗎？”

魏母抱著懷裏兒真是的存在，哭了許久終於漸漸緩了過來。

匆匆了兩下眼淚，鬆開魏嵐，推開魏嵐袖口查看，“掐疼了沒有？是媽不好，是媽不好，掐疼了沒有？”

魏嵐破涕為笑，心心酸不已，泣音微搖頭笑道：“不疼，一點也不疼。”

魏母即便生氣，也從來都舍不得真的用力罰。

魏母喜極而泣，又哭又笑把魏嵐往院兒裏拉，等進了院，魏母又跟想起什麽似的，招呼角落裏粘一團的兩個小蘿卜頭，道：“快，快過來，跟姑姑打招呼！”

魏嵐這才注意到，院子的邊角葡萄架下，手在桶裏玩水的兩個小家夥。

一個小胖妞，還有一個生的有些瘦弱的小男孩，兩個人如出一轍的桃花眼，年紀也是一般兒大，都是四五歲的樣子。

瞧這模樣，應該是魏臨和宋琪的雙生子。

懷雙生胎不容易，總有一個要孱弱一些，就像之前芳夏懷的紹哥兒和晗姐兒，紹哥兒的就不如晗姐兒朗。

魏嵐猜測兩個小家夥哪個大點兒，哪個小點兒，心裏不覺又想起和顧朝的孩子。

那孩子生不逢時，命不好……

如果還活著，這時候也應該有這麽大了吧？

魏嵐克製不住癟了一下，收住眼淚衝兩個小豆丁招手，“過來，讓姑姑看看。”

小胖妞小跑過來，絞著漉漉的小手在麵前站定，“姑姑……姑姑好！”

魏嵐蹲下，笑容溫摟過小丫頭，“什麽名字？”

小丫頭紅齒白小臉嘟嘟的，可極了。

“魏梔，梔子花的梔，爸爸說爺爺說梔子花很香，所以梔梔。”魏梔歪頭，小胖臉嘟嘟的滿臉認真。

魏梔……

這名字，和魏嵐相比也不差什麽。

一個通未知，一個通蔚藍。

魏嵐失笑，這爸爸取名都一個水準。

抱著小丫頭逗弄了幾句，魏嵐轉頭看向那個小男孩。

小小的人兒坐在那裏，除了勾著腦袋玩水似乎就沒換過姿勢。

比起魏梔的，他還要更加斂。

安安靜靜的，乖巧的過分，魏嵐見了，心裏莫名很不是滋味。

見魏嵐看向弟弟，魏梔挪開一步橫在魏嵐跟前，擋住了的視線。

似乎怕魏嵐生氣，魏梔鼓著小臉一臉真的解釋，“姑姑不生氣，弟弟不是不喜歡姑姑，弟弟隻是不說話。”

“好，姑姑不生氣。”

香香的小團子最是討人喜歡的時候，魏嵐在魏梔臉上香了一個，起朝葡萄架那邊走。

剛走出一步就被魏母拉著進了屋，“你回來的正好，早上剛煨了排骨湯，這會兒也該好了，我給你盛一碗去。”

“你就在這坐著！”

“幾年不見你，我這心裏……”把魏嵐按在客廳沙發上坐好，魏母絮絮叨叨又要掉眼淚，索最後忍住了。

魏母用圍了一把眼淚，紅著眼眶笑道:“難得回來，一定要在家多住幾天，今天讓你爸跟小顧睡，咱娘倆兒一起睡！”

魏嵐笑著點頭，乖巧應了。

門口顧朝跟在魏學良後進來，聽見這話，看向魏嵐的眼神總有幾分幽怨。

抱著媳婦睡覺可比抱著老丈人睡覺舒服多了。

再說，老丈人也不讓抱，讓抱他也不抱。

魏嵐俏皮眨眨眼，抿一笑轉開視線，裝作不知。

魏學良讓顧朝在客廳陪魏嵐，自己轉進了廚房幫忙。

魏母持半輩子的家務，早就練就一把子利落的手腳，今天卻反了常，好幾次都險些摔了碗。

魏學良歎了口氣，反手關了廚房的門，“到底是把姑娘找回來了，這幾年的冷待，總要給個說法。”

魏學良說的是顧朝。

魏母拿勺子的手一頓，忍著哭腔道:“還要怎麽給說法？不是都已經讓他進屋了？”

魏學良皺眉，上前接過魏母手裏的碗和勺子，又把魏母推到一邊。

他邊盛湯邊道:“好好的說著話，又沒人說你什麽……好生生的，哭什麽？”

“我也不是怪你，這幾年顧朝的為人你我都看在眼裏，說找人這人就找回來了……他是男人，男人總要一點麵子，你是丈母娘，看不慣婿是正常，可天長日久的，外人見了也不好不是？”

魏母知道這個理，但心裏還是又道坎兒過不去，咬著跟魏學良哭訴，“別人怎麽看管我什麽事？笑話笑話去……我生的姑娘，好端端的說沒了……眼下人是回來了，可我姑娘這幾年吃沒吃苦，過得什麽日子我還沒問呢！在這說，我這幾年日子就好過了？”

“我的姑娘，我上掉下來的！”魏母越說，聲音越打，手還一個勁兒的拍著自己的口。

魏學良最清楚魏母這幾年是怎麽過來的。

魏學良放下湯碗，歎著氣隻把魏母摟懷裏安，“好了……子孫自有子孫福，孩子們自己願意就，旁的還管那些做什麽？”

魏母泣不說話，半晌額頭抵進魏學良懷裏，又抑的哭出聲來，“老魏……”

“嗯？”

“嵐嵐真的回來了麽？”

魏母總怕是夢，所以都不敢在客廳跟魏嵐多待，就怕夢醒了，接不了現實落差。

“唉……”魏學良嚨上下滾，仰頭長歎一聲也紅了眼眶，嗓音微有了些許哽咽韻味:“回來了，是真回來了。”

魏母聞聽此言，心裏落定，抓住魏學良的服哭的悲痛絕，又帶了釋懷。

這幾年魏母落了多淚，旁人不知道，魏學良最清楚，隻盼這是最後一次了吧。

“好了，哭兩下得了，孩子都還在外麵等著呢……都當的人了，也不怕鄰居見了笑話。”

“哪個敢笑話？我在自己家哭還不行了？一個個的眼睛都別人屋來了……”

魏母嗚嗚咽咽反駁，魏學良揚眉笑了，摟著又是一陣好哄。

門外另一邊，魏嵐視線在屋裏打量，片刻後紅了眼眶低下頭。

顧朝將摟進懷裏，即使無聲，也讓魏嵐覺到了藉。

“朝哥……”

“嗯？”

魏嵐腦袋抵在顧朝肩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晶瑩淚閃爍，魏嵐聲音嗚咽，“等安定下來，我們領養個孩子，行嗎？”

不是不能生育，隻是有先前那個孩子在前頭，魏嵐心裏過不去那個坎兒。

心靈的創傷無法痊愈，魏嵐就說服不了自己，這樣可能會讓顧朝心裏產生疙瘩，知道，卻無可奈何。

顧朝的反應讓人出乎預料，短暫僵直，他沙啞的嗓音在魏嵐頭頂響起，“好。”

“等回去了，蓋大房子……你喜歡孩子我們還可以收養兩個、三個、四個……總之養得起。”

“我養你，養孩子。”

“到時候你在家，想種種蘑菇就種種蘑菇，想做點稀奇的好吃的，就做……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我陪著你。”

魏嵐本來難過的要死，被他這一席話逗得破涕為笑，坐直子眼角泛紅，睫還掛著淚，拳頭在他上錘，“孩子又不是小豬仔！你說養幾個就養幾個？”

顧朝見笑了，說話愈發投機取巧，專挑旁門左道的歪理說，魏嵐先是哭笑不得的與其爭論，後麵則直接笑在他懷裏。

不是委屈委曲求全的搭夥過日子。

是一見就笑，一見就笑，四目相對滿眼是，和講溫暖和的人……

“真好啊。”魏嵐輕聲呢喃。

“什麽真好？”顧朝低頭，大手輕烏黑發。

“我說遇見朝哥真好。”魏嵐從他懷裏撐起，瓣微微抿起還要再說，門口細細傳來“吱呀”一聲。

兩人側頭去，玄關和客廳隔斷的鞋櫃邊角探出半個小腦袋，烏溜溜的眼睛半是好奇半是害怕的著他們。

是葡萄架下的小男孩。

“過來，讓姑姑抱抱你～”還不知道小家夥的名字，魏嵐眼眸一彎，笑容溫燦爛的問道，“你什麽名字？”

小家夥腦袋先是回鞋櫃後麵，半晌又從鞋櫃後方竄出，看也不看魏嵐他們一眼直接衝著廚房方向去。

廚房的門被推開，又被大力關上。

魏母已經緩和過來，正坐在一旁休息，魏學良接替了的活兒，一邊熱湯一邊煮麵。

後那麽大的靜，魏學良轉過，手裏勺子揮的虎虎生風，“臭小子，想挨是吧！？”

魏學良針對小子和丫頭的教育方式很不相同，丫頭要命的寵，小子卻是相當嚴格。

小家夥不理會魏學良，一腦袋紮進魏母懷裏，抱魏母的腰，稚的音響起，“媽媽，，我要媽媽，我想媽媽了。”

魏學良微愣了一下，沉默轉過。

“小琛乖，等你再大了，就能見到了。”魏母應對小家夥很有一套，躬把小家夥抱進懷裏，憐的在他臉上親了親，“可不可以告訴，為什麽突然想媽媽了呀？”

小琛黑黝黝的瞳仁轉向客廳房間，僅是一瞬又收了回來，他腦袋著魏母的臉，兩隻小手摟住魏母的脖子，掩去眼底的失轉移話題，“那爸爸呢？媽媽很忙，爸爸呢？”

“他們從來都不來看我……別人都有爸爸媽媽，梔梔也有，琛沒有，琛沒有……”小家夥說著說著，忽然“哇”的哭了出來。

孩子的心脆弱，平時什麽都不說，一旦說出口，那就是人心窩子的刀子。

魏母才下去眼淚，這會兒又紅了眼圈。

這都是什麽事哦……

四年前的五月底，消失匿跡一年之久的衍邑忽然出現。

當時魏梔已經兩個多月，宋琪一直不下，孩子總吃米湯也不是事，魏母就讓魏臨出去轉轉，看看能不能買一副豬腳回來。

魏臨剛出家門就在後街車站附近撞上衍邑。

彼時衍邑風塵仆仆、神憔悴，懷裏還抱著一個哭不出聲的嬰兒，魏臨苛責質問他這一年時間跑哪裏的話咽回肚子裏，拉著衍邑要回家。

衍邑轉手把懷裏的嬰兒遞給魏臨，說是開車來的，車上有東西，讓魏臨抱著孩子先家去，他拿了東西就來。

魏臨自然是信的，可是回家後並未等來衍邑。

衍邑，又消失匿跡了。

抱著哭都哭不出的小娃娃，魏母一麵哭一麵捶打魏臨質問到底怎麽回事。

魏臨被挨打，什麽也答不出，隻依稀記得，衍邑說孩子的名字“琛”。

魏母曾經一度想將自己的兒嫁給衍邑，可見衍邑在心裏的地位，加之當初魏學良從H省回來之後吐的三言兩語，魏母推斷，八是衍邑和之前護下的那個人生下的孩子。

隻是如今孩子送到這裏來，又聽魏臨說的衍邑那副慘樣，魏母心裏八有了推斷結果。

那人怕是生產不順，人沒了，衍邑看著孩子想起媽，對養孩子又束手無策，所以才有的無奈之舉。

孩子小的時候能瞞住，逐漸大了，知道自己和別人的不同了，再想瞞住就難了。

尤其是眼下，小家夥哭著喊著要媽媽要爸爸，可是一個人沒了，另一個找了四年都沒找到……上哪裏去給他找來爸爸、媽媽？

“嗚嗚媽媽，我要媽媽，媽媽為什麽不要我，為什麽……我聽話，我比梔梔聽話……”

小琛臉漲紅哭的不能自己，後背都汗了，怎麽哄都哄不好。

魏母急得掉眼淚，又怕他經風冒，就抱著他回房間換服。

路過客廳魏嵐跟了上來，“媽，怎麽回事兒？”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傷心極了，魏嵐心裏抑的慌，急得跟在魏母後打轉，“怎麽哭這樣了？媽，給我抱吧……”

魏母抱著小琛轉去櫃拿服，無意間避開魏嵐探過去的手。

魏嵐急了，兩步並一步過去，“媽，讓我抱抱，你拿服，讓我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