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土地層層落葉堆積，最底下已經腐朽，加之前段時間清明剛下了好幾天的雨，魏嵐用鋤頭開表麵一層枯枝落葉開後，一的黴味登時撲鼻而來。

魏嵐皺眉捂著鼻子，腦袋往後仰了仰，慢慢適應了一會兒才正式著手開挖。

泥土還潤著，並不難挖，沿著竹筍周邊五厘米開外的地方，魏嵐挖了不過十來分鍾的時間，就挖了五厘米深。

竹筍整呈現三角形，頂頭漸漸，土壤裏越往下，就愈發壯。

略估了一下，竹筍底部跟大一般，長得有五六十厘米，至得有十四五斤中。

魏嵐本想挖深一點，然後多挖兩顆，一看手表時間，已經十一點，十一點半就要趕到大食堂。

怕誤了正事，一用力，尖鋤的頂頭著竹筍底部紮進去，魏嵐押著鋤頭柄往下一，一顆偌大的竹筍瞬間被翹起，歪到在一邊。

“大家夥，就是你了！”兩下把土推回愣裏，魏嵐笑著拍拍偌大的竹筍，連鋤頭一起抱進懷裏，小跑著往回走。

楊柳鶯鶯，春正濃，枯黃稻草屋頂和青瓦屋頂錯落隨意，青白炊煙從屋頂隙翩然冒出。

屋簷下巷子裏，牆壁青苔爬滿，狹窄的石板小道每隔幾步距離都有一個淺水窪。

突然，“嘚嘚”步聲打破寧靜，淺水窪裏踏進一隻六寸半的布鞋。

水珠飛濺，年輕的姑娘挽著籃子急速跑過，還在漾的水窪裏，綽綽倒映出一個滿頭青烏發、材窈窕的影……

“怎麽還沒來？不會是病了吧？也沒聽說起過啊！”

“快、快來幫幫我……”

手一垮，籃子問問落在門檻上，魏嵐肩頭抵著門框大口著氣。

李桑桑一回頭看見是，連忙笑著上前幫忙，“你又拿了什麽來？我們過來不見你，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李桑桑手拎籃子，比預期中沉，第一下竟然沒拎起來。

不等魏嵐回話，李桑桑掀開籃子上蓋著的布，眼睛驀地睜大，“竹、竹筍？”

眼睛再看，還是竹筍沒錯。

李桑桑“嘶”了一聲，一言難盡的表著魏嵐，“中午加餐？就這個？”

炒竹筍雖然口脆脆的很不錯，但是為味道很，難以下咽，往年大隊從顧家林子裏弄回來的竹筍，喂豬豬都不吃。

李桑桑想不出，魏嵐到底想幹什麽。

“嗯，就這個。”魏嵐甩甩手，走在前頭進了廚房，“我去挖竹筍才晚了一會兒，要不是時間，我還想多挖兩個呢！”

李桑桑突然沒了聲音，魏嵐回頭看，“怎麽了？”

“沒、沒什麽。”李桑桑忙不迭搖頭，咬了咬還是沒忍住說道：“竹筍味道的很，你做出來，他們肯定不願意吃，何必費那個功夫？”

雖然知道魏嵐有一做飯的好手藝，但李桑桑曾經嚐過竹筍的味道，那種味現在還有深刻印象，實在想不出，魏嵐要怎麽做，才能把竹筍也做的好吃。

李桑桑不行，但薑麗華在魏嵐手上吃了多回飯了都，對魏嵐的手藝有一種盲目的信任。

薑麗華催李桑桑去開糧櫃拿糧，自己端著空盆打了一盆水端到廚房桌上。

薑麗華撿了兩個大頭菜出來，掰掉外麵的葉子就著盆裏的水洗了起來，邊洗邊用期待的小眼神瞅魏嵐，“竹筍要怎麽做？我能幫上什麽忙不？”

薑麗華說著，嚨滾，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魏嵐被沒出息的樣兒逗笑，“今天的黃鱔殺好沒？”

“殺了，殺了！剛洗幹淨，就等著開火有熱水來泡一泡。”李桑桑扭過頭來。

說到黃鱔，李桑桑忍不住多說了兩句，“本來我哥說晌午空過來殺。誰知道我剛開食堂的鎖，地裏幹活的栓子就跑回來了，一進門就提著裝黃鱔的桶，問殺幾條。我真是……”

李桑桑兩手一攤，什麽也沒說，以此來表示的無語。

“這說明啥？說明咱們的黃鱔做的好吃，這是惦記上了呢！”薑麗華脯，高興有，自豪更有。

薑麗華總是羨慕魏嵐做飯好吃，魏嵐不了那亮晶晶崇拜的眼神，索做飯的時候招手讓在一旁看著。

連續看了機會，薑麗華也琢磨出一點門道，之後試著掌了一次勺，功過得魏嵐等人一係列的誇讚。

薑麗華也越戰越勇，隻要魏嵐做新菜，就在旁邊看著，到後麵學會了，便主攬下“主廚”的活兒。

大食堂每天的活兒就是備菜、炒菜。

備菜的時候是三個人一起，炒菜的活兒被薑麗華攬下，燒火又有李桑桑，曾有一度，魏嵐甚至都覺得，在大食堂就是個擺設。

而眼下薑麗華之所以心愉悅，正式因為那些黃鱔是手中出品的緣故。

薑麗華這麽一說，李桑桑也覺得是。

黃鱔泥腥味那麽大，魏嵐都能理，沒道理竹筍小小的味就去不掉了。

這麽一想，登時，李桑桑也很薑麗華一樣，星星眼期待的著魏嵐，“魏嵐，你還沒說呢，竹筍準備要怎麽做！”

兩雙激燈一樣的眼睛過來，魏嵐渾不自在，抖抖上的皮疙瘩，魏嵐走到裝黃鱔的木盆旁邊，“趕燒火吧，把黃鱔理一下。今天就先不做燜黃鱔了，做個炒的吧，換個口味。”

薑麗華想到什麽，追問道：“用竹筍炒？”

“嗯。”魏嵐點點頭。

結果敲定，三個姑娘開始分工各忙各的。

薑麗華洗米、洗紅薯，李桑桑燒火燒水。

來大食堂之前，魏嵐就已經把筍理幹淨，並把竹筍頂點最的部分切下來，留在家裏。

趁鍋裏水開翻滾著泡泡，魏嵐利落把切長塊狀的竹筍放進去焯水。

魏嵐願意、也盡可能的幫助大食堂下地幹活的眾人改善夥食，但人都是有私心的，的意願，建立在保證自己之前。

“竹筍之所以會，就是因為裏麵有一種草酸鈣的質，如果不去除草酸鈣，竹筍吃起來不又苦又，還會導致胃不舒服。”

魏嵐一邊講解，一邊用勺輕輕推鍋裏的竹筍，“但是也不要，隻要炒一遍水，就能溶解草酸鈣。以後竹筍是用來燉湯還是清炒，就都不會了。”

李桑桑點頭認真聽著。

薑麗華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忽然手從盆裏出來，一掌拍在額頭，拍了滿臉的水，“壞了！”

薑麗華“嘖”了一聲，滿臉懊惱，好像有什麽重要事被耽誤了。

魏嵐回頭看，剛想問問要不要先走，突然又道：“記筆記的本子忘記帶了！”

李桑桑：……？

魏嵐：……你有事嗎？

竹筍焯水出鍋過涼水，鍋裏的熱水盛出倒進木盆，衝掉黃鱔段上麵的粘，取出腥味。

李桑桑撈米飯的功夫，魏嵐招招手讓薑麗華站在旁邊，則是手裏拿著菜刀幾乎揮出殘影。

剛才還是十來二十公分長條狀的竹筍頃刻片兩毫米寬的薄片。

薑麗華瞪大眼睛，“這、這……”

“這沒什麽，你作放慢一點，也能切出這樣的。”魏嵐抿笑容溫，“竹筍焯水切片，黃鱔去完泥腥之後，還和之前一樣，拿蔥薑蒜、澱醃製一下。”

魏嵐每說一步，要薑麗華點頭確定都記住了，才繼續往下說，“醃製黃鱔的時候，就可以先做準備工作，琢磨著黃鱔的數量去蔥薑蒜。咱們現在是大鍋飯，人多，最也得三個蒜頭。”

說著，魏嵐從籃子裏拉出三個蒜頭，招呼薑麗華一起蹲在桌子邊緣剝蒜。

“前期工作都準備完了，鍋裏倒油，等油熱了用蒜瓣幹辣椒香，之後倒黃鱔翻炒。調味料還是醬油、鹽那幾樣，要是回家自己做，有條件的話，可以加點糖，味道會更好。”

薑麗華腦袋一歪，疑不解的著魏嵐，“又是鹽又是糖的，能好吃嗎？”

魏嵐知道薑麗華在想什麽，“噗嗤”笑了一聲，之後又拖長音“嗯”了一聲。

腦海裏靈一閃，魏嵐桃花眸亮晶晶的，舉例道：“國營飯店的紅燒你吃過沒？”

見薑麗華點頭，魏嵐興衝衝的解釋：“很多人在家裏嚐試做紅燒，做出來雖然味道不錯，但卻沒有國營飯店的好吃，原因就在於飯店的紅燒是用糖炒出來的，而大家在家裏做的，都是用醬油調來的。”

薑麗華點點頭，有點能理解了。

一旁李桑桑眼睛確實瞪得老大，“我的娘呢！難怪國營飯店的紅燒賣那麽貴，原來不是有，還放了糖呢！”

國營飯店紅燒塊很大很實誠，小份的要一塊二錢，大份的一塊八。

李桑桑原來去鎮裏的時候，也饞過紅燒，但是爹娘卻不肯給買。

雖然沒嚐過，但完全不影響李桑桑滿心滿眼的驚詫。

魏嵐抿笑得無奈，遂拍拍手，帶著兩人回歸正題，“黃鱔抄到變，就可以倒進竹筍了，繼續翻炒一陣然後倒半碗水小火燜一會兒，等開鍋了，試一下鹹淡，要是沒問題，用澱勾芡一下就能上桌。”

薑麗華點頭，“那一會兒我來試試？你在旁邊看著，要是哪裏不對，你就告訴我？”

魏嵐想了一下，也行。

親自手實踐，總比在一旁看著要學的快一些。

最終，在魏嵐的指導下，薑麗華功完了竹筍炒黃鱔這道菜。

雖然中間有兩次手忙腳散了不黃鱔，但對於最後的味道，薑麗華非常滿意。

因為……

真的很好吃啊！

竹筍脆脆的，黃鱔一口下去都是，澱勾芡過後的湯濃稠帶著淡淡辣味，刺激的人食指大。

香味、澤都擺在那裏，還沒吃進裏，就知道是何種味了。

薑麗華和李桑桑嚼完裏的竹筍，轉迫不及待去拿碗筷準備盛飯。

魏嵐解了襜掛在廚房門後，抖抖袖道：“就別給我盛了，我家裏有事，得趕回去了。”

們在大食堂幹活，中午也是在大食堂吃的，平時怕忙起來飯菜涼了，所以都會趕在下地的人回來之前，先吃。

薑麗華作慢下來，回頭看魏嵐，張張想說什麽，還沒說出口呢，李桑桑咋咋呼呼道：“這飯都好了，你現在不吃，回去難不還要自己做？多麻煩啊！而且，多虧啊！”

虧是最主要的一點。

竹筍那麽好吃，湯那麽香……

而且，在大食堂吃，至能給家裏省下二兩糧呢！

李桑桑心裏覺得不合適，還想再勸，魏嵐坐到堂屋了。

“好了，你們兩個就把我那份分了吧！”魏嵐轉頭笑著擺擺手，“我是真有事，走了啊！”

從大食堂出來，才踏進巷子裏，迎麵撞上疾跑過來的顧朝。

魏嵐驚的腳崴了一下，顧朝手快將扶住，“嚇到了？”

“沒有。”魏嵐搖搖頭，抬眸不解著他，“今天怎麽這麽早？”

“我算著點吹的號，他們在後麵走著呢。”顧朝牽著魏嵐往回走，“我跑來的。一會兒我跟哥去鎮裏，你別做我的飯。”

顧朝急匆匆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告訴魏嵐這個。

魏嵐擰眉，“還有東西沒拿回來？”

顧朝點點頭，聲音淡淡不疾不徐，“還有幾麻袋的布，中午我跟哥跑一趟，下午下工在來一趟，估就能拿回來了。”

說罷，顧朝側頭看了魏嵐一眼，見頭發鬆散，碎發散落，他手幫別到耳後，問道：“早上拿回去的看了沒？有沒有喜歡的？”

“沒有。”

早上做完條就去挖竹筍了，房間裏的大麻袋，都沒。

顧朝側頭看，“不喜歡？”

“不是。”魏嵐搖頭，抬眸著顧朝，幹脆利落的轉移話題，“你去鎮裏得多久？騎自行車五十分鍾夠不夠？”

顧朝沉默一瞬，似是在估量，半晌搖搖頭，“得一小時二十分鍾，最快。”

家裏隻有一輛自行車，他騎自行車過去，到了那裏還需要跟人打聲招呼，會有朋友、家人過來幫忙拿，應該要周旋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