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這樣，當時就應該豎起耳朵聽一句兩句的，也不至於現在抓瞎，想要解決都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別瞎想。”顧朝在發間輕一把，“往年除夕夜裏，三德叔還會特地上門來給阿婆磕頭。”

年節期間，小輩給長輩磕頭，隻是舊時候的一種習俗。

顧三德心裏恩顧阿婆，每年磕頭都不落下？

去年是因為顧家多了一個魏嵐，顧三德除夕夜才沒過來，而是初二魏嵐顧朝走後，才過來的顧家。

顧三德的子，顧朝是清楚的，很輕易就能想到原有。

這件事顧三德上也有力，一邊是紅袖章，一邊是從小教養他形同母親的顧阿婆，如果理不好，兩頭都是是非，他夾在中間，也難做。

雖然說服顧阿婆，心裏卻是歉意、自責，迫切的想要求得顧阿婆的諒解。

“三德叔是明事理的人，或許有時做法讓人匪夷所思，但結果總是錯不了的。”顧朝輕聲安，還再說些什麽，房門倏地被敲響。

“魏嵐吶、朝哥兒，出來吃飯了。”

“啊！來、來了阿婆！”魏嵐臉一紅，急忙從顧朝上掙紮下來，整理了服又轉頭衝顧朝眉弄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顧朝悶聲笑了兩聲，“好，阿婆這就來了。”

魏嵐鼓了鼓腮幫子，“哼”了一聲拉開門，率先走了出去。

顧朝回來，魏嵐心裏開心的，麵上雖表現出不樂意，可等看到桌上四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手腳已經迅速做出反應，拿來顧朝每回吃麵、吃都不了的辣椒醬，放到他手邊。

“花生碎要不要？”

家裏還有上回帶去醫院卻沒送出去的花生，事先炒好的，隻需剝開用刀麵拍兩把就行。

魏嵐說罷，不等顧朝開口，轉就要去碗櫃拿花生。

梳著長長的麻花辮，烏亮亮從腦後一路墜到後腰，隨作輕輕晃，晃得人心裏的。

顧朝盯著發尾半晌，手扣住手腕把拉到桌邊坐好，“這樣就很好。”

辣椒醬是用罐頭瓶裝的，顧朝擰開蓋子，想也沒想筷子利落從裏麵挑出兩大坨，一碗湯水亮的麵條登時變紅油辣子麵。

“也來點？”顧朝著罐頭瓶看魏嵐，作勢要給也挑一坨。

魏嵐也吃辣，但吃不了太辣。

生怕顧朝也給挑出那麽多的辣椒醬，魏嵐趕忙接過輕易，抿了抿，“我自己來就好！”

右蘭“呼哧呼哧”吸著麵條，小眼神一直往那瓶辣椒醬上瞟。

不多會兒，右蘭實在沒忍住，小手把碗往前一推，小鹿眸忽閃，“嵐姐姐，我也要！”

“你吃不了辣，天天出去瘋跑喝水也，容易上火，還是別了。”

魏嵐聲音剛落下，小丫頭小臉登時蔫了下去，“好吧……”

魏嵐瓣輕抿，從自己碗裏撥出一片，夾到右蘭碗裏，“實在想吃，就嚐嚐味兒吧。”

碗裏麵剛拌過，辣椒醬放的不太辣，右蘭吃一點，應該沒問題。

右蘭把送進裏嚼了起來，明明辣味很淡，卻還是辣的小通紅，“嘶嘶”的氣。

“瞧，我說啥來著？”魏嵐歎氣睨了右蘭一眼，起去堂屋倒了一杯放涼的開水，“漱漱口，一會兒喝一口多含一會兒……哎，慢點，慢點兒……”

右蘭沒有漱口，咕咚咕咚很灌了幾口水，了一把，抬眼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瞇瞇看魏嵐，“謝謝嵐姐姐，我好多了！”

“饞貓……不能吃辣以後就不要嚐試了，回頭辣的難不說，胃也會不舒服。”

“嗯！嘿嘿嘿……”

桌上大、小兩個姑娘溫馨互，顧朝抿含笑看了一會兒，隨即視線掃向一邊。

四四方方的桌子三麵坐了人，還有一麵椅子空的。

魏嵐見他許久不吭聲，回頭看來，察覺他目所看方向，不由愣了一下，“阿婆做什麽去了？怎麽還沒來？”

“朝哥兒過來一下。”

正說著話，顧阿婆滄桑聲音從灰暗過道傳來。

魏嵐抬頭，在廚房和堂屋的電燈餘下，依稀能看見老太太佝僂軀的模糊廓，似乎……

還拖了一大攤東西。

“阿婆！”魏嵐心裏一，急忙放下筷子起。

顧朝比更快，人已經把竄出去站在顧阿婆跟前，顧阿婆手裏沉甸甸的大麻袋也轉移到了他的手上。

麻袋裏“哐哐啷當”一陣響，都是一些瑣碎。

“阿婆，這是……”顧朝話沒說下去，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不是什麽貴重，改明兒天亮了，你去尋個地兒埋了就是。”顧阿婆笑嗬嗬不以為意，走到桌邊坐下，枯槁的手拍了拍桌麵，“都坐下吃飯，麵都快糊糊了。”

顧朝沒說話，徑直把東西拎到廚房門後放好，坐到桌麵大口大口吃起麵來。

屋裏沒人說話，隻有“呼哧呼哧”吃麵的聲音，氣氛微有些微妙，魏嵐默不作聲打量一圈，也垂下頭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事已至此，再多說也沒用。

隻能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什麽法子能讓這些東西在土壤中不腐不敗，盡可能的保存下來。

顧阿婆和右蘭吃完飯就打水回房間洗漱，顧朝麵前大碗空空如也，卻也不下桌，隻用一雙深邃的眸子著魏嵐。

魏嵐彎眉高揚，“沒吃飽？”

顧朝點頭。

魏嵐“噗嗤”笑出聲，瓣輕抿，“鍋裏還有麵湯，我再給你臥兩個蛋？”

“好。”

魏嵐轉又是打蛋，又是給後鍋添水的，忙活不停，顧朝也沒閑著。

他把隨手放在竹床的背包拿到廚房，就著桌邊坐下打開背包，把裏麵的東西一件一件往外拿。

小到拇指大小的黃銅M主席頭像扣子，大到厚厚一卷卷的幹淨塑料薄。

魏嵐聽見靜轉，一見那一卷厚厚的塑料薄，桃花眸登時瞪大，快步走近顧朝邊。

小手在那卷半明的薄上輕輕，魏嵐側頭問道，“這、這是這回去海市買的？”

塑料薄屬於先進技，魏嵐沒想過這個年代會有，不過既然現在有了，剛好可以解決一道難題。

推木門出後麵的麻袋，原是想解開看看裏麵都有些什麽，奈何封口顧阿婆係了死結，解了半天也沒有被打開的跡象，魏嵐索放棄。

“這些東西眼下不能放在明麵上，也怕有人過來搜，我覺得按照阿婆說的辦也行，先埋起來，用這個塑料薄在外麵包幾層。”

魏嵐抿抿，微微側首，暖下，側臉潔如暖玉，“到時候雨水、蟲子鑽不進去，也不用擔心會壞……等風頭過了，我們再挖出來。”

“還有還有埋院子裏也不安全，幹脆埋在竹林裏……”

“回頭就算有人過來掘地三尺，那麽大的竹林，他們也不一定能找到。”

魏嵐絮絮叨叨說著，忽然又轉過頭，“對了朝哥，你買這個是打算做什麽嗎？”

顧朝托腮靜靜地聽著魏嵐說，沒預料魏嵐會突然回頭，還怔愣了一下，“沒有。”

“年邊去京市見到許多大棚，說是種菜用的。這回去海市剛好看見有賣的，總覺得以後會派上用場，就買了兩卷。”顧朝一邊說，一邊又從包裏掏出一卷出來。

魏嵐起塑料薄一角了，也不算太薄，半明的確實很適合用於大棚。

不過，原來這個年代就有大棚了嗎？

沒隻在心裏有過一瞬間的疑問，魏嵐沒有多想，稍稍起，尖尖下抬起在顧朝臉上“吧唧”親了一口，“朝哥料事如神！”

可不就是料事如神？這不剛到家就用上了嗎？

魏嵐喜滋滋的想著，忽然呼吸一滯，腦海一個想法一閃而過。

等等！

現在有了塑料薄，那是不是說明……

“朝哥，你看著點鍋，我馬上回來！”烏黑纖細的彎彎眉高興揚起，說完這句話，魏嵐猛地轉往房間跑。

顧朝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抱了滿懷的瓶瓶罐罐又跑了回來。

“你看！”獻寶似的把三個罐頭瓶擺到桌上，魏嵐轉瓶找到編號給顧朝看，“這個寫著1號的，是香菇的，我用高溫消過毒的竹簽刮取孢子，你看，菌已經長了大半罐了！”

“寫著-1號和-2號的都是平菇，嗯……就是咱們去別山路上常見的那種大朵的蘑菇。-1也是竹簽刮取的孢子，-2是菌傘麵的一部分。”

魏嵐轉明罐頭瓶，裏麵白菌近乎滿罐，心裏更多了幾分欣喜，興衝衝跟顧朝分這段時間的果。

“菌發育到這個程度就已經可以進行下一步作……原來我是想嚐試用罐頭瓶做菌包，現在你帶回了塑料，就有更好的選擇了！”

宏圖仿佛就在眼前，魏嵐挽住顧朝胳膊，如同祈求小狗，腦袋抵在他肩頭撒輕蹭，“太好了朝哥，以後我們種蘑菇，隻要前期工作做的好，菌裝袋以後再提供合適溫度、度，基本上就可以手了，它自己就能長出來。”

小姑娘麵桃腮，殷紅瓣撅起盡顯憨，顧朝見了心裏一陣。

“是好事，不也不要傷心。”任由搖晃胳膊，顧朝拿起長滿菌的罐頭瓶打量，嗓音沉沉低啞，“可以吸取教訓再來，嗯？”

真想做這件事，時間久一點也沒關係，失敗也不要。

顧朝就怕魏嵐心思敏，經不起挫折，現在這一席話算是鼓勵，更是提前打預防針。

“我知道了！真是的。”

還沒開始就聽顧朝說什麽失敗功的，魏嵐有些不高興癟。

緒向來來的快，去也快，不過眨眼功夫，桃花眸彎彎笑容燦若明珠，又高興起來。

魏嵐掰著手指跟顧朝細數以後的打算：

“種蘑菇夏天不好控溫，其他三季應該問題都不大……”

“等我種出第一茬，我就教哥和芳夏，如果他們也能種出來，我就去跟大隊長商議！到時候提倡大家夥兒閑暇時間都種一種……說不定我們大隊除了了葵子工程，還能再多一個副業！”

“我們的蘑菇一定能比葵子工程更先提上日程！嘻嘻……”

魏嵐說著說著，突然想起李桑桑，如果是李桑桑的話，一定又會說什麽勞模、獎狀什麽的吧？

魏嵐眼珠轉了轉，有一瞬間被同化，前傾腦袋湊近顧朝跟前，滿臉期待不容忽視：“朝哥朝哥，如果真了，咱們也能得獎狀麽？”

“當然，囡囡能幹，想得獎狀不就是勾勾手指頭的事？”

“哎呀煩死你了！我認真跟你說話呢！”魏嵐小拳頭在他上錘了幾下。

不過好話誰都聽，魏嵐心愉悅，整個人都懷揣對未來的期。

打打鬧鬧折騰好一會兒，後鍋裏傳來開鍋“咕嘟咕嘟”冒泡聲，兩人這才收起玩鬧心思。

魏嵐拿海碗，盛了一大碗的麵湯和兩個荷包蛋。

碗端到顧朝跟前，踱步坐在桌子對麵，雙手托腮桃花眸彎小月牙，角淺淺笑意溫著顧朝，“快吃吧！要是好吃，明天還給你做！”

“嗯……臉上有髒東西。”

“髒東西？我嗎？”魏嵐皺眉，陷狐疑。

顧朝淡淡點頭，“嗯。”

魏嵐手在臉上胡蹭了兩下，半晌又問：“我嗎？還有嗎？”

“還有。”顧朝放下筷子，修長手指並攏招了招手，“靠過來點，我幫你弄。”

“哦……”魏嵐沒有懷疑，雙手撐桌半個子探過桌麵，眨眨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顧朝啄了一下。

桃花眸倏忽瞪圓，耳畔心跳、風聲放大，魏嵐呆呆坐回椅子，“你……唔——”

兩個人境調轉，顧朝大手撐在桌上，大半個子越過桌麵，魏嵐餘在那修長五指劃過，瓣再次被吻住。

綿長炙熱的深吻，吻得魏嵐氣上湧，大腦“嗡嗡嗡”的直響。

有些暈乎，卻有敏的覺到男人的惡趣味——的瓣被他輕咬……

氣息糾纏，久久才分開。

魏嵐臉頰泛紅，瓣輕，清澈桃花眸水霧閃爍，小臉赧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