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瞬，顧朝聲音沉悶響起，“故事中的我們……”

“結局，是什麽樣的？”

“呃……”魏嵐瞳孔驟，猛地僵住，臉上笑容退盡，“什、什麽？”

故……故事裏的結局？

顧朝抱著魏嵐，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在故事裏，我有保護好你嗎……我們最後，有在一起嗎？”

顧朝大手微微發，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其他。

他心裏一弦繃，聯合剛才魏嵐失控、反常的反應，總是能想到很多。

魏嵐遲遲不說話，顧朝從嚨裏發出一聲低沉嘲弄的“嗬嗬”聲，“沒有嗎？”

顧朝結混，聲音彷徨幹：“那是什麽原因，我們分開了？”

說，讓他找。

所以是被迫的嗎？

顧朝滿悲傷，帶了魏嵐的緒。

魏嵐搖搖頭，紅著眼眶把臉埋進他懷裏，“已經改變了……”

“故事裏，從始至終我們沒有任何集。”魏嵐笑著流下眼淚，抓著顧朝前服，沒有瞞，“可是，現在我們在一起了。”

“我會抓你，牢牢的抓你。”如話中所言，顧朝更加抱魏嵐，“誰也不能把你從我邊帶走。”

誰也不能。

窗外閃電一閃而過，屋明亮短暫，兩個年輕人依偎在一起。

之後顧朝又問起“故事”中的事，魏嵐一筆帶過，並未說原的淒慘遭遇，隻告訴顧朝，“故事”中的，最後返城了。

顧朝收手臂，嗓音低沉堅定，“這一次，我們一起回去，嗯？”

“好。”

*

春雨雷聲大，雨點小，牛細雨淅淅瀝瀝的下，空氣中雨霧朦朧，麻麻的竹林由翠綠變墨綠，烏的，多了幾分神彩。

短暫溫存過後，顧朝提著短刃攀上牆頭鑽進竹林，不過一刻鍾的功夫就拖著兩削去散雜枝葉、赤條條的竹子到後院。

外麵雨勢不大，但溫度一下子降低許多，又有些冷了。

魏嵐在廚房屋簷下生爐子，等火苗由微弱逐漸穩定，托腮坐在門檻的這頭，門檻的另一段，顧朝坐的四平八穩，手裏著斧子，利落流暢劈出一條條細、薄片。

“朝哥真厲害，會的東西好多！”

顧朝淡淡道:“沒什麽技含量，大隊裏大部分都會。”

劈好足夠用的竹篾，顧朝先出四，X形錯，又取出一較長的竹篾一上一下或或挑起X形竹篾，從中穿過拉。

顧朝手藝好，耐心也好，每每編織遇到空隙大的地方，總願意停下來細心調整，等編一以後，魏嵐發現，底部剛編出來不過五厘米的部分，中間有一圈錯細細的花紋。

不算多觀，但在常見的背簍、筐子裏，這樣的紋路魏嵐第一次見，很獨特。

魚簍不大，編起來也不費力，不過要弄出這樣的花紋，還是要多廢很多心思的。

“不要花紋了，普普通通就好。”

顧朝這幾天忙的跟小陀螺一樣，一直沒怎麽休息。

魏嵐想讓他在春耕前多休息休息。

再說了，這東西回頭就扔河裏泡著，也不會真的有人注意到它長什麽樣，不用那麽致。

顧朝含笑睨了魏嵐一眼，“就編一圈，當記號。”

“那好吧！”魏嵐點點頭，覺得顧朝說的有道理。

小魚小蝦是抓來給大廚房用的，魏嵐沒想過會不會有人，但如果抓的多的話，肯定會有人效仿。

有個記號也好，免得回頭有人拿錯。

編完兩個魚簍，顧朝還要編第三個，魏嵐連忙阻攔，“夠了，兩個就夠了！”

這東西還不知道好不好使呢！

魏嵐拿過一個魚簍，上下翻看，小手模仿小魚鑽進魚簍，魚簍是細小竹簽編錐形口，逆著方向想回手，哪知進去容易出來難，手被竹簽紮了好幾下。

魏嵐一疼，就下意識拽，這一拽，倒冷氣的聲音更大。

“朝哥……”魏嵐兩眼疼的泛紅，委屈著顧朝，纖細的手腕舉著大葫蘆似的“拳頭”遞到他跟前求助。

顧朝:……

一陣無言過後，顧朝又好氣又好笑，了栓錐形封口的麻繩，封口和魚簍分離，顧朝開竹簽，魏嵐迅速回手。

剛才拉猛拽，魏嵐白手心手背紮出十來個紅點，有的甚至往外冒出細小。

顧朝捉住疼的甩的小手，在冒的地方親了親，眼眸深沉著，“疼不疼？”

被紮的時候刺痛明顯，現在有點發熱，其他的倒也沒什麽覺。

“不疼。”魏嵐搖搖頭，抿笑容燦若明珠，“這樣的，魚進去就跑不了了！”

這時候還惦記那三瓜兩棗的小魚小蝦呢！

蠢丫頭。

顧朝低歎一聲，把兩個魚簍拿到右外側遠離魏嵐的地方放好，出斷刃把地上剩餘的竹篾再次分更纖細的竹篾。

顧朝手指靈活撥竹篾編織，魏嵐趴在他肩頭打量，“還要編什麽？”

顧朝解釋道:“紮兩個小盒子，回頭裝餌料。”

“朝哥真周到！”魏嵐一拍掌，笑瞇瞇眼“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剛想坐回門檻，顧朝手拉住魏嵐，歪頭右邊臉頰跟著湊過來，“還有這邊。”

得，這還要親親的大寶寶了？

魏嵐微怔了一下，下微抬在他右邊臉頰“啵唧”剛落下一口。

“咳咳——”

一陣滄桑咳嗽聲，魏嵐頭皮炸了一下，整張臉如火燒飛快往旁邊挪了一步，肩膀抵著門框，勾著腦袋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另一邊顧朝也有一瞬間的不自在，餘掃到魏嵐鴕鳥行徑，他菱抑不住勾起，嗓音沙啞磁笑了兩聲。

“你還笑！”魏嵐泛，扭頭瞪他，一張瑩白俏麗的小臉齜牙咧，卻一點聲音也不敢揚。

顧朝剛想開口說話，顧阿婆腦袋探進廚房，見後門坐著的兩個人，轉了步子走來，“我還說人去了哪兒？”

“阿婆……”魏嵐聲音糯糯，眼神不好意思的躲閃。

顧阿婆在魏嵐跟前停下，幹瘦佝僂的子蹲下，糲大手輕輕撥開魏嵐額前碎發。

顧阿婆手被上魏嵐潔額頭，滿臉關，“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頭痛不痛？”

糲蒼老的聲音，滿臉皺紋卻和藹可親的麵孔……

和摔倒的小娃娃一樣，沒人看見的況下，摔倒了多概率是自己爬起來，可但凡邊有人，就會眼淚哇哇，哭得不能自已是一個道理。

一種莫名其妙的委屈籠罩心頭，魏嵐癟了癟，哭唧唧眼眶泛紅要掉金豆豆，“痛！”

“嗨喲，阿婆瞧瞧？咋回事兒？”顧阿婆眉頭擰起，兩隻手各自架在魏嵐腦側，食指、拇指準找到兩個位按。

顧朝聽魏嵐喊痛，也停了手裏的作，束手束腳在一邊張著。

“不是頭痛。”魏嵐兩腮更紅，腦袋後仰躲避顧阿婆的手，末了，把自己被竹簽紮了十多個紅點的手湊到顧阿婆麵前，“阿婆，是手疼！”

顧阿婆呆了呆，餘掃了一眼滿地青竹、碎裂竹簽，再看顧朝邊的兩個魚簍，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原以為魏嵐是真的病了，現在知道是鬧了烏龍，顧阿婆臉一唬，“鬼靈的皮丫頭，該的你！”

手不重不輕在魏嵐手背上拍了一記，顧阿婆起出了廚房。

背影絕，毫不拖泥帶水。

魏嵐傻眼了，舉著手呆呆去看顧朝，似乎想尋求安。

後者深邃眼眸、眼位微微揚起，努力憋笑：“阿婆說得對，是囡囡你調皮。”

“我哪有調皮？你還笑我！”魏嵐惱了，後背抵著門框，腳丫在顧朝上胡踢踢踏踏，你都不跟我站一邊了是吧！煩死你了！煩死你了！

顧朝被踢得歪歪斜斜，也不惱，低啞笑聲從未間斷。

鬧了一會兒，完全就是拳頭打在棉花上，魏嵐覺得沒意思，鼓著腮房子蹲在一邊，不理會顧朝。

顧朝也不慌，起用斷刃從梁上懸掛的上麵割了一小塊，又把早上顧阿婆仍在灶膛草木灰裏的蛋殼撿出來搗碎，一起裝進編好的小盒子裏，封口特地預留的竹篾往隙裏一，小盒子被扣的嚴嚴實實。

顧朝把餌料盒往竹簍裏一扔，拎起簍子像魏嵐手，“要不要去試驗一下果？”

魏嵐烏黑細眉高揚，小手搭在顧朝掌心站起，“當然要！”

餌料都裝好了，不去不就浪費了嗎？

再說了，魏嵐心裏，也很期待。

……

田野鄉間雨霧朦朧，遠一片虛無。

近點點草尖綠意，男人個子高挑，頭戴鬥笠，手腕袖子高高挽起，兩個嶄新帶著淺淺青的竹簍墜得他小臂筋線乍起。

男人後，年輕貌的姑娘材纖瘦窈窕，舉著一把舊雨傘，跌跌撞撞跟隨其後。

男人步子大，一步頂兩三步，眼看距離逐漸拉開，魏嵐急了，猛地往前竄了兩步，“朝哥等……咿呀——”

雨勢看著不大，但陸陸續續下了好幾個鍾頭，土地早已吸飽水分變得。

魏嵐穿的是顧阿婆做的千層底布鞋，布麵鞋底容易打，這一，整個人就如同被雨點打的的花，左右搖曳，直直像顧朝撲去。

顧朝後背像是長了眼睛，轉大手一撈，準扣住魏嵐纖腰。

夾著魏嵐走過那一段濘泥路，到野草生長集的地方才把人放下。

剛才打的一瞬間，魏嵐手裏的雨傘掀了個麵，顧朝接過去把傘麵窩回來，重新遞到手裏。

大手將魏嵐烏黑發間點點滴滴晶瑩雨珠拂去，顧朝叮囑道：“慢慢走，不急。”

“嗯！”魏嵐用力點頭，瓣殷紅，眉眼彎彎笑容燦然，烏黑墨發襯得小臉愈發豔滴，像極江南水墨畫中的驚鴻客、畫中仙……

顧朝心神微微漾，劍眉舒展，輕輕牽起魏嵐的手，帶著慢步行走在雨幕之中。

“冷不冷？”

小港下遊的深小溪，魏嵐抱著雨傘蹲在岸上，看深裏踩著大石頭蹣跚移潛行的顧朝。

大石頭都是傾斜的，顧朝要保持平衡，隻能躬前進，這樣一來，整個後背都被雨水打。

顧朝往前挪一步，跟著挪一步。

顧朝怕不注意摔倒，沉聲叮囑：“就在那裏站著，不要。”

說罷加快速度，了鞋徑直挽起管提著魚頭踩進溪水裏。

下雨天可不比平時大太，溫度低，流的溪水更涼。

魏嵐聽話站在原地不，卻催促道：“就著石頭放就好了，水裏冷……”

魚簍尾部編的有些大，石頭邊水淺，不能完全沉浸水底。

顧朝應了一聲，又往水深的地方走了兩步，兩個魚簍分散按進水裏，拿了石頭住才往回走、上岸。

溪水清澈，能看清水底，記一個大概方位就可以。

顧朝爬上岸套上鞋，大手疊哈一口熱氣，到發熱才去牽魏嵐的手。

他穿的是草鞋，雖然不容易打，但並不保暖。

顧朝皮糙厚不覺得有什麽，隻是低頭看見魏嵐沾了泥濘打的鞋，劍眉不由皺起。

不耐“嘖”了一聲，顧朝牽著魏嵐往回走，“明天什麽時候去撿菌子？”

他上剛才一瞬間籠罩低沉氣，魏嵐還沒想明白，又被這樣一問，徹底轉移注意力，如實回答：“九點，吃了早飯去……”

魏嵐沉一聲，又道：“要是下雨的話，時間應該會推遲一點。”

顧朝嗓音淡淡，若有若無“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魏嵐好奇晃他牽著的大手，“有什麽安排嗎？”

“沒有。”顧朝搖頭，“明天等我回來再去。”

“你明天要去哪裏？”

“去鎮裏……回去戶籍本給我，順便去趟郵局，看看有沒有信件。”

魏嵐眼珠轉了轉，點點頭，“好。”

上回顧阿婆說讓給京市去信，都還沒得急寫呢，明天顧朝去鎮郵局的話，正好一並帶過去。

晃晃悠悠回到家裏，魏嵐下沾滿泥的鞋子，怕回頭幹的結塊不好洗，剛想拎到井邊把泥洗涮一下，顧朝端著熱氣騰騰的臉盆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