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這些，魏嵐又重新削了眉筆。

的眉彎彎細長，濃烏黑，並不需要描眉，眉筆的作用代替眼線筆。

魏嵐小臉繃湊近鏡子，微微抬起下，一手撐住眼皮慢慢描繪眼線，眼尾微微往上帶了一點，微微挑起。

兩隻眼睛都花完都，坐直子，眼睛眨了眨，小臉轉過來轉去的打量。

還不錯，眼睛大了半圈，更加有神了。

放下眉筆，最後在瓣點上口脂，輕輕推開抿抿，妝麵完畢。

亮晶晶的小發卡過於累贅，魏嵐沒用，不過那串當真珍珠項鏈，倒是沒有嫌棄的直接戴到了脖子上。

珍珠項鏈散發淡淡暖係澤，將白皙修長的天鵝頸完展現。

雖然整打扮都十分簡潔，但是是的，很。

深呼吸一口氣，魏嵐打開門，推開厚重門簾走了出去。

小風迎麵而來，凍得一記哆嗦，一手捧花一手抱著胳膊，趕往拍攝的房間方向跑去。

“朝哥——誒！”

拍攝的中年大叔正在調整補燈位置，電線拖了滿地，擺太長，魏嵐沒看見，一個趔趄向前撲去。

“哎喲，姑娘啊，悠著點！”

攝影大叔想拉魏嵐，又不敢輕易丟了手裏的東西，索那個穿著軍裝製服、背景朗寬闊好似偉岸一樣的男人，及時轉過來。

補燈線明亮耀眼，頭紗輕盈好似明的白翼，年輕的姑娘紅齒白，眉眼鮮明豔滴，好似名師心刻畫，若仙子。

這般的，看起來和平時一樣，卻又比平時更更致……

而此時此刻，輝小道中，踏著，直向他奔來。

那瞬間顧朝瞳孔微，軀微微一震，耳邊清晰聽見自己腔傳來的“砰砰砰”急促激烈的心跳聲。

他不控製往前踏出一步，兩隻手剛出去就接住了年輕姑娘的。

兩個人撞了滿懷。

顧朝頷首，下顎抵在魏嵐發間，神剎那間和，似及了冰川下一汪春水，“抓到了。”

“唔……”

魏嵐撞疼的鼻尖，抬頭揚起蓄滿霧氣的眸子，“抓到了什麽？”

顧朝抿，微微頷首，淺笑將碎發播到耳後，深邃眼眸的好似進碎星一般，“抓到了。”

沒錯，是他的。

魏嵐瞳仁微微閃爍，塗了口脂的瓣殷紅泛著澤，輕輕抿起一抹弧度，正想說什麽，突然“哢嚓”的一聲。

一陣晃眼白閃過。

兩人回過神，齊齊轉頭看過去。

攝影大叔從照相機遮布回脖子，不好意思衝兩人笑，“剛才畫麵太好，沒忍住抓拍下來……你、你們放心，這張算給你們的贈品，不額外收錢。”

魏嵐眼眸一眼，角勾起明笑容，“謝謝！”

場地是現的，但為了背景不那麽死板，臨時又加了一點東西，譬如簡歐式風格的舊椅子、小圓桌。

改革開放，有錢有勢的人家裏很多這樣的桌子椅子，但大多都被砸壞或者燒毀，這些應該是從廢品站淘回來的。

桌邊桌角掉下來的油漆都是後來重新補上去的，凹凸不平，依稀能看見原來的痕跡。

按照攝影大叔的安排，魏嵐手捧捧花側坐好，在斜後方，顧朝直如鬆。

他一隻手自然下垂，一隻手親昵落在魏嵐肩上，兩人齊齊看向鏡頭。

“誒誒誒！對對，就是這樣，笑一笑，嗯！同誌很好，男同誌笑容再大一點！”攝影大叔腦袋紮進遮布，大聲指揮。

隻可惜，顧朝始終不能讓他滿意。

拍結婚照，單單“結婚”兩個字就足以上顧朝樂上天，心裏別提多開心。

隻是在鏡頭前，顧朝努力過，就是笑不出來。

尤其是被攝影大叔提醒過後，他臉上淺淺笑容，以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消散，然後……

表徹底裂，一張臉冷的好比外麵堆積起來的積雪。

攝影大叔本來還想指導兩句，一看這幅形，頭皮發麻連忙改口，“這、這樣也行，也行，好的！”

說罷正要開拍，魏嵐突然抬手，“等一下！給我一點時間！”

側首抬頭與顧朝對視，聲音低像是在說什麽小，“一會兒你就喊茄子！”

顧朝擰眉，疑不解，“茄子？為什麽？”

魏嵐噘，坐在椅子上扭來扭去，“聽我的就對了！”

“好。”顧朝點點頭表示同意。

魏嵐滿意了，又衝攝影大叔笑道:“可以了叔，你拍照的時候倒數一下，這樣我們能有個心理準備！”

“好嘞！”

“3——2——1！”

隨著數字數到1，顧朝飛快無聲喊了一聲“茄子”。

男人在一瞬間出笑容又迅速斂去，攝影大叔著眼睛退出遮布，有點懷疑人生。

剛才那位男同誌笑了嗎？

好像是吧？

可就那一瞬間？

攝影大叔想不明白，隻在心裏誇魏嵐本事大，說的對極了。

瞧，剛才一直笑不出來的人，這給了三秒鍾的時間準備，不就笑出來了嗎？

“好好好，再換一個姿勢。兩位都站起來，新娘挽住新郎的胳膊，前傾稍微來一點點依偎的覺……對，對！就是這樣，好好，保持不！3——2——1！”

……

一寸大小的照片兩錢一張，四寸大小的五錢一張，魏嵐和顧朝一共拍了六張，選的都是四寸大小。

可別看隻拍了六張，拍完出來結賬，外麵天已經漆黑。

利落遞過去三塊兩分錢，顧朝從攝影大叔手裏接過紙筆，寫下H省那邊的地址。

紙筆還回去，裏側厚重門簾一陣晃悠。

顧朝回頭，蹭的紅腫、已經換好服的魏嵐走了過來。

手將人帶到跟前，顧朝聲音沉沉溫，“怎麽了？”

“怕口脂蹭到婚紗上，的。”魏嵐癟癟。

也確實沒想到，這個口脂不的效果居然這麽好。

顧朝輕輕噴出一口氣，拇指從瓣蹭過，神溫眷，恍若哄般繾綣道:“回家了。”

“嗯！”魏嵐點點頭。

兩人拿起來時拎的東西，正要走，攝影大叔剛收好地址，猛然抬頭:“哎！哎！兩位同誌等一等！”

顧朝回頭，詢問視線過去。

攝影大叔不好意思了一把頭發:“雖然品照片還沒出來，但是剛才拍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出來了，這次的婚紗照是有史以來拍的效果最好的一次！如果可以，我想征得你們的同意，保留一份照片放進展覽櫃裏。”

袖往下墜了一下，顧朝側頭，魏嵐正抬頭看他，不讚同搖搖頭。

顧朝便衝攝影大叔道:“抱歉。”

兩個字足以說明拒絕，攝影大叔有一瞬間失落，很快重新揚起善意的笑容，“沒關係，能拍到你們這對，我很榮幸！”

這事本來就是征求意見，當事人不願意，他也不能強求。

顧朝和魏嵐走出照相館，攝影大叔在後麵送了兩步，“新年剛剛起步，祝你們在新的一年裏順順利利，和和！”

“也祝叔生意紅火！”

送走兩人，攝影大叔踱步回屋，正逢兒從後麵小廚房端來晚飯，他不由多叮囑一句，“這回的膠卷可得收好了，不能曝，更不能弄丟！”

年輕孩嗔怪一聲，瞇眼笑道:“知道了爸！吃飯吧先！”

……

“伯母我來就好……”

“自家人，客套啥？快、快坐！”

回家剛好趕上晚飯，魏母隨手接過顧朝下來的風掛到一邊，滿臉笑容熱的推著顧朝到桌邊坐下，轉又是親切絡的詢問，吃飯還是吃麵。

“怪我中午忘記了說了，讓嵐嵐帶你早點回來，轉了這麽久，一定壞了吧？家裏蒸了米飯，麵片也有些……”

那態度對比中午出門，不要反轉太快，活的，顧朝就是親婿。

魏嵐眨眨眼，下意識去找魏臨的影子，才發現魏臨不在。

魏學良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無意間抬頭接收到魏嵐打探的目，拳頭抵輕咳了一聲，魏嵐視線轉過去後，他輕笑搖頭。

雖隻是一個笑容，魏嵐卻從中領悟許多。

媽的變化，怕是爸私下費了心思，才調和過來的。

心裏一陣暖流劃過，同時，魏嵐也鬆了一口氣。

回京市探親經過申請才把時間調到年後，但探親的假期時間並沒有改變，後天中午他們就要回大隊報道。

買票和候車都需要時間，也就是說，明天下午他們就要前往車站。

魏嵐其實很擔心，如果魏母從心底不能接顧朝，那個時候應該怎麽辦。

索，事有了轉機。

“爸，謝謝你！”魏嵐鼻子一酸，搭搭坐到沙發上，膩歪挽著魏學良的胳膊，一副小兒姿態撒起來。

“先別急著謝我，一會兒吃完飯你先去洗澡，晚上你媽有話代你。”

魏嵐愣了愣，“啊？”

沒等反應過來，魏母衝他們這邊又是跺腳又是招手，“還坐那兒做什麽呢？都上桌吃飯！”

磨磨蹭蹭，桌上坐的齊整。

魏嵐端起碗接住魏母夾過來的黃花菜，一雙桃花眸瞪大來回掃視，“媽，哥呢？”

“你哥他啊……”魏母作一頓，先是無奈歎了一口氣，轉瞬又笑了起來，“先前我隻當他是不開竅，這不，這回宋琪回來，兩人把關係一確定下來，他黏宋琪黏的跟什麽似的，生怕人跑了……”

說罷，魏母視線落到魏學良上，“老魏，一會兒你拎點東西過去，順便把人提回來。你說說，這兩天跑這麽勤，回頭別人嫌棄上了。”

“嘿喲，現在的年輕人隻會嫌膩在一塊的時間太短，哪會嫌長？你說是吧，小顧。”魏學良笑瞇瞇的看向顧朝，手在桌邊拍了拍，“坐這邊來點，再陪伯父喝兩盅。”

顧朝一直和魏嵐並排坐，魏學良半是敲打、半是調侃的話，讓兩個人都開始有點不自然。

魏嵐紅著臉埋頭苦吃，顧朝尷尬一瞬，拖椅子坐到魏學良邊。

魏母一邊拿來顧朝帶過來的那兩瓶白酒，一邊勸兩個人喝點，意思意思得了。

爺們兒們小口喝酒，一問一答的，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收桌的事兒。

下午在外麵雜七雜八吃了許多，魏嵐不太，吃了小半碗米飯就下了桌。

心裏惦記魏學良說的話，回屋拿了服洗漱，之後就一直坐在房間裏等。

靠著床頭沒坐多久，房門就被人從外麵敲響。

“嵐嵐，睡著了嗎？”

“沒呢。”魏嵐合上書，隨手扣在桌上，攏攏被子坐的端正，“進來吧媽！”

魏母應聲推門而，緩步到床邊坐下，一雙稍顯糲的手握住魏嵐的手，攥了又怕疼魏嵐，鬆開了，想到魏嵐明天就要走，又不舍的攥。

“乖囡吶……”

魏母什麽都沒說，就這一聲“乖囡”喊出口，母兩個同時紅了眼眶。

“好了好了不哭。”魏母抹了眼淚，笑著去把魏嵐眼角的淚珠，臉上帶著淺淺笑容，魚尾紋皺起，“這是好事，你爸說的對，小顧是個好孩子，能照顧好也能保護好你。”

的姑娘從小縱慣了，在家都未必能事事順著的心意，可是去了那樣的地方下鄉大半年，怎麽勞作先且不說，單憑表麵上看，也能看出，顧朝沒讓姑娘吃什麽苦。

條件差點就差點，他們老兩口在的時候，他們就幫著照拂點，以後他們要是去了，魏臨也能兼顧一二。

顧朝是個有幹勁的，隻要肯努力，不怕掙不出好生活。

“媽……”魏嵐吸吸鼻子，一邊掉著金豆豆，一邊紮進魏母懷裏，“媽，我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很快樂，他會替你們照顧我，保護我……”

這一天遲早回來，無論對方是顧朝，還是其他任何一個人。

“媽都知道。”魏母笑著點頭，眼淚甩出眼眶，“媽願意給他這個機會，但是你也得聽媽的話，在沒有結婚之前，不能房事，知道嗎？”

願意給顧朝機會是一回事，但魏母心裏還是忌諱顧朝的分，希在未來半年裏再看看會不會出什麽新政策，除此之外，也想看看顧朝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