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哥，明天就穿這……”顧朝房門半掩著，魏嵐輕輕一推就走了進去，“這些東西哪來的？”

顧朝正在整理床上的東西，為明天去京市做打算。

家裏雖然有顧阿婆釀的米酒和一些土特產，但到底不是什麽麵的東西。

顧朝怕給魏家留下不好的影響，前陣子就給還是那邊謝驚鴻寫了信，托他幫忙準備。

東西前兩天才到，他拿回來一直沒有整理，明天就要走了，他這時候才開始裝箱。

紅糖五斤，麥四罐，桂圓兩斤，風幹貝柱一大袋，十三塊錢一瓶的京口大曲兩瓶。

顧朝反手接過服，並未瞞，“托人從還是海市那邊準備的，我第一回上門，總要麵一些。”

上回簡單四隊那邊的小夥子馬上要接親了，給老丈人送五塊錢一瓶的白酒就讓黃春香羨慕老半天。

要是大隊裏那些人看到這些東西，怕不會再嫌棄顧朝的分，隻恨不得跳上來把顧朝搬回去做婿。

麵，這可太麵了。

但是……

魏嵐轉頭看顧朝，“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可要是我爸爸問起這些東西怎麽來的，你怎麽回答？”

這些東西沒有一樣是便宜的，以顧朝的分而言，本不可能拿出這些東西。

那麽，東西的來路不用細細說明，就能猜出來。

“別擔心，無論什麽事，我都會理妥當。”顧朝將服抖開，軍綠的，袖口和領口紮了兩道半指寬的金邊。

像軍裝，又有點像在海市那邊看到的，那些洋人穿的西裝。

顧朝回頭看魏嵐，“這是？”

“軍裝製服。”魏嵐道，“明天裏麵穿我給你做的襯衫，外麵套棉襖或者風都行。”

顧朝點點頭，將魏嵐摟進懷裏抱了抱，叮囑道：“到京市那邊，無論什麽況，你都不用顧及我，我自己可以理。”

滴滴被寵著長大的姑娘，如果偏向他，反而更可能引出更大的矛盾。

不如從一開始就說好，讓和父母統一戰線。

魏嵐自然也知道他的打算，撅起小，“我知道了。”

“乖，回去睡覺。”

“嗯……”魏嵐點點頭，突然踮起腳尖在顧朝臉上“啵”的親了一口，“晚安吻！”

笑嘻嘻想跑，剛踏出一步就被顧朝拉回。

顧朝急躁在上啃了一口，遂又將放開，眼神熾熱看著，勾了勾，笑容溫，“這是我的晚安吻。”

……

火車是下午發車，因為離得遠，不確定因素太多，一早在家吃完早飯，魏嵐和顧朝就告別的顧阿婆和右蘭，搭上顧三德架的牛車，往公社公車站去。

沿路周折到或者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距離發車還有三個小時。

顧朝讓魏嵐坐著，找地方去打熱水。

他模樣英俊周正，裏麵是白襯衫和軍綠製服，外麵套了一件同風，顯得材高挑拔，比電視裏那些帥氣的兵哥哥也不差什麽，引得周邊一群人紛紛側目。

打完熱水回來，路上還被小姑娘攔了一下，魏嵐剛好看到，不由長脖子多打量了兩眼。

顧朝與對視，輕輕笑了笑，衝那年輕姑娘低聲說了兩句什麽又指指魏嵐的方向。

年輕姑娘是站工作人員，以為顧朝是哪個大城市下派過來的重要要員，或許還存了點別的心思，才大膽敢上前一問。

原本想著自己條件不差，要是看對眼了，說不定還能了好事。

哪知順著顧朝指的方向一看，瞧見一個亭亭玉立模樣致的就像是畫兒裏走出來的仙子娘娘的姑娘，正眨眨大眼睛著他們。

看魏嵐著打扮也不像是普通大隊裏的姑娘，年輕姑娘角扯了一下，尷尬說了兩句話，自愧不如的走了。

“你們說的什麽？”

“沒事，問路的。”顧朝輕輕吹著杯子裏的水，涼的差不多了才遞給魏嵐。

問路？

在火車站問路？

怎麽得，是要徒步去西藏嗎？

“哼。”懶得破顧朝蹩腳的謊言，魏嵐抿抿輕哼一聲，“人靠裝馬靠鞍，我看，等京市回來，你還是穿你的破褂子吧。”

省得招蜂引蝶。

“好，都聽囡囡的。”顧朝揶揄淺笑，被魏嵐小醋意的話語逗樂。

看在顧朝聽話的份兒上，魏嵐很幹脆的將事揭過。

“好了，快坐好吧！”魏嵐把放在長椅上的包裹拿起，騰出一塊位置讓他坐下。

兩三個小時可不是一時半會的，站著累人，回頭車上還得來去。

不過，由剛才的事可見，外麵風向又有了變化。

市麵上小鋪子由沒有發展到三兩家，害的姑娘們中，也逐漸出現大膽敢是的。

民風逐漸開放走上正軌，是各類政策推的結果。

普通車廂不比臥鋪車廂，之前魏嵐做臥鋪回京市，因為是公社幹部托關係買的票，人很，除了車廂連接發出的框框聲，基本來說沒有其他聲音。

全然不想此時……

魏嵐坐在靠窗位置，顧朝坐在側，算上衍邑委托的藤箱一共有四個，全都橫在腳底，小包裹則都被顧朝抱在懷裏。

坐在裏側，又有顧朝護著，是不到的，就是……

“媽！我要尿尿！”

“過來，我給你把子了就在著尿，可別怕子打了，這麽遠的路可沒地方找服給你換！”

然後……

就見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站在旁邊走到，扶著雀兒“滋滋”尿了出來。

老式火車車窗原本可以打開，但因為冬天的原因，列車員落了栓，沒有工，本打不開。

其他人什麽反應魏嵐不知道，但因為小男孩就尿在他們附近，味道想當的衝。

魏嵐臉不太好，低頭一張臉埋在顧朝後和座位之間的空隙中。

“囡囡……”顧朝輕聲安。

魏嵐搖搖頭，“我沒事，一會兒就好。”

心裏卻在慶幸，索是尿尿，要是拉屎的話，那味道……

估計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顧朝默了默，突然站起下風外套，將魏嵐整個人都罩住，和外麵隔絕開來，將納進懷裏，“有沒有好點？”

魏嵐輕輕點頭，意識到有服遮著，顧朝看不見，就嗯了一聲。

顧朝在肩上輕拍，語調溫，“睡會兒？睜開眼就到了。”

“嗯。”

列車哐哧哐哧一晃一晃，雖然吵雜，但在顧朝懷裏，魏嵐覺得莫名安心，閉上眼緩緩睡去。

而顧朝，因為下風，裏麵氣派軍裝製服出，肩寬直，加上一張剛毅深邃的麵容，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上過戰場的軍、兵娃子。

登時，周邊不人投來不視線。

有人熱絡搭訕，“同、同誌是去京市辦差的吧？”

顧朝聲音淡淡：“走親戚。”

“啊……重要的吧？首長還是……”

“肯定是首長了，你們瞧瞧，這一軍裝多氣派啊！要不是見大人，哪至於穿這樣？”

說話的人，正式剛才尿尿的小男孩的母親。

婦一張蠟黃長臉，三角眼盯著顧朝嗬嗬笑著。

顧朝劍眉微蹙，默了默，道：“我媳婦兒暈車，勞煩大家行個方便，小聲一點。”

說完又看向剛才那個婦，道：“麵前二十米車廂連接就是洗手間，要方便可以去那裏。”

倒不是刻意針對。

正常流沒問題，但是婦是個破鑼嗓子，中間隔著一道車廂都能聽見的餘音，偏又就在魏嵐後，對排座位上。

婦一臉尷尬，許是顧朝氣勢太強，又或許是車廂裏的人對他份產生誤解，接下來談聲音果然小了許多。

到達京市南站，魏嵐站在火車外麵，過車窗看裏麵往外拿行李的顧朝，有點沒反應過來。

一路十一個小時的車程，搖搖晃晃，醒醒睡睡，竟真的一路睡了過來?

“現在往哪裏走？”顧朝拎著行李，環顧四周。

京市車站比縣城火車站大的不要太多，但或許是淩晨的原因，人不是很多。

顧朝收回目，落在魏嵐上。

這個時候，隻能等魏嵐來帶路。

“之前給家裏寄信，爸爸他們應該會來接我們。”領著顧朝往車站外麵走，魏嵐視線從他臉上劃過，不由有些心疼。

他眼底淡淡淤青，看樣子一路過來應該多沒合過眼。

真是個傻子。

瞇會兒也好啊。

這會兒淩晨一點多，先後兩輛火車抵達車站，所有乘客下車後，紛紛往外走。

魏嵐和顧朝夾雜其中，很快來到車站門口。

冷風一吹，魏嵐下意識過服，下一刻，厚實的風罩上。

“你給我，你不冷？”

“不冷。”顧朝溫一笑，幫攏風，整張小臉隻出一雙眼睛在外麵，才滿意重新提起行李。

魏嵐眼尖，過顧朝腦側，果真看見兩個悉麵孔。

“是我爸爸他們！”魏嵐一個跳腳，小炮彈一樣奔過去，“爸爸，哥！”

另一邊，魏臨跺跺腳，輕推了魏學良一把，“爸，那邊。”

魏學良轉頭，就看見一個兜著布衝過來的不明人，他抬起手，一記手刃準備迎麵劈上去，魏臨趕拉住，“別、別，是嵐嵐！”

魏學良趕收手，兜著風的魏嵐已經到了跟前，小腦袋瓜紮進懷裏，頂的魏學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爸！”魏嵐拉下風出腦袋，一張小臉瑩白帶著笑意，確實是他的閨。

“好，好好，回來就好，冷不冷？了沒？你媽在家煨了湯，可就等著你呢！”魏學良口，拉開車門讓魏嵐先進去。

顧朝也跟著到了車邊，就地把行禮放下。

魏學良掃了一眼，見是個高個相貌周正的青年，論打扮應該是高幹子弟，看上去也像個年輕有為的。

以為是幫魏嵐拿行禮的好心人，魏學良連忙道謝：“這位同事，謝謝你了。”

魏學良心裏還奇怪，不是說未來婿跟著一起來？怎麽不見人？

之前開的一直都是軍用小皮卡，今天過來，考慮到算是魏臨，一共四個人，魏學良可以跟戰友換了車，開的小吉普。

打開後備箱，魏學良剛要放行李，青年已經先一步將行李提起，放了進去，之後又在他側站定。

不準眼前這人到底什麽意思，魏學良皺眉。

到底人家是好意，也不好抹了人家的麵子，隻好幹又道了一句謝謝。

魏嵐等了又等，見他們再外麵僵持，都沒上車，不由覺得有些奇怪，放下車窗探出腦袋，“爸爸，朝哥，你們都站著幹嘛？回家啊！”

魏學良轉頭看魏嵐，表一瞬凝結，“姓顧的小子，就是他？”

為方便魏學良打量，顧朝腰板得筆直，淡淡道：“伯父，我是顧朝。”

顧朝剛才過來也有喊人，隻是當時魏學良被魏嵐撞了心窩子，岔了半口氣本沒聽見。

魏學良笑容漸漸收起，一張剛毅風霜的臉板了起來，皺眉上下打量顧朝。

前麵副駕駛魏臨也探出腦袋，“爸，有什麽事回去再說吧，嵐嵐他們坐了一天的車，估計也累了。”

說罷，友好衝顧朝笑了笑。

顧朝輕輕點頭。

“嗯。”魏學良“嘖”的一聲籲出一口氣，拉開副駕駛車門。

魏臨：？

魏嵐：……？

顧朝：……

魏學良眉頭往後排座位挑了挑，“你坐到後麵去，讓小顧坐這。”

可不能讓姓顧的臭小子覺得，上了門這結婚的事兒就沒跑了。

不可能。

顧朝：嘖……覺，是有點不好搞。

“啪啪”兩聲關車門的聲音，魏臨在魏嵐邊坐好，側頭笑道：“下鄉苦不苦？後不後悔？”

“不苦，可好玩兒了。”魏嵐眨眨眼。

車氣氛尷尬，為了緩和氣氛，語氣故意誇張，像是被寵壞的孩子，“哥你不知道吧？我們那兒今年要搞葵籽計劃，說是葵籽能炸出油來著……到時候不有油吃，收獲之前還能看見大片的葵花地，指不定多漂亮呢！”

“盡說些孩子氣的話，下鄉是為了勞，怎麽能是玩？”魏臨以拳抵輕咳兩聲，從魏嵐白皙紅潤的麵就知道魏嵐說的不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