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來的正好。”

    穆錦萍剛到稀泥熙寧院，就讓李媽媽給拉住了，一副松了口氣的口吻。

    “怎麼了嗎？”穆錦萍被這反常弄得一愣。

    “哎……”李媽媽歎了口氣，“還不是夫人聽說爺上京一事，心裡正不痛快呢，自打爺離開，就把自個兒關房裡。”

    穆錦萍了然的點點頭，“行，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哎，小姐來了奴婢就放心了。”李媽媽應道。也是知道主子的心思的，不過這事兒也不怪大爺，畢竟那考量也不無道理，確實都是為夫人著想。

    穆錦萍安的沖李媽媽笑了笑，便徑自朝蘇映紅所在的廂房而去。

    廂房的房門果然閉著，穆錦萍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抬手敲響了門。

    “娘，是我，萍兒……”敲了半天沒聽見回應，穆錦萍只得揚聲喊道，“開開門好嗎？我有話想對您說說！”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反應。

    穆錦萍歎了口氣，“娘，我要說的是哥他上京的事兒，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您開門好麼？我們再談談！”

    就在穆錦萍忍不住又要抬手敲門之際，房門總算打開了，蘇映紅紅著眼，面卻很平靜。

    “娘……”

    “進來吧。”說完這三個字，蘇映紅轉朝屋裡走。

    穆錦萍示意綠依在外邊等著，這才走了進去。

    母倆一前一後走到桌前坐下，穆錦萍想為母親倒杯水，卻被摁住了手。

    “我不。”蘇映紅搖搖頭，眼睛紅紅的，但看得出來沒有哭，只是說話鼻音還是很重，“上京的事，你哥他已經和娘談過了，娘提議隨他一起，被拒絕了。”咬了咬，這才接著道，“萍兒，你是知道娘的，娘盼這一天，好久了，真的好久了，可是……眼下卻因為目前的狀況，還得等。”

    “娘要想去，便去。”穆錦萍握住母親略微發的手，“我也是和娘一樣的想法，哥他出門在外，一個人也不放心，咱們跟著一起，正好。”

    “可是你哥他……”

    “這事兒我會去和哥說的，娘就放心吧。”穆錦萍道，“我都打算好了，等哥上京咱們娘仨就一起，春試時日還久，到時候咱們就在那邊置辦個自己的宅子落腳。”

    “置辦宅子？你是說買？”蘇映紅驚訝抬眼。

    “宅子當然還是自己的好，租用的哪能住著安心。”穆錦萍笑了笑，“至於大哥擔心您的事，我覺得本沒什麼，陸路顛簸，那咱們就走水路好了，頂多多耗些時日多花些盤纏而已，反正咱們最不缺的，也就是銀子了。”

    聽穆錦萍這麼說，蘇映紅霾的心境這才霍然開朗，也總算有了笑模樣，“不過這樣，這邊的生意你不就沒法顧著了？”

    “這邊兩家鋪子的掌櫃都是當初蘇家跟過來的老人了，就算全權給他們打理我也放心，也就布莊會繁瑣一點，不過有小劉掌櫃和春丫，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再說，就算去了京城，又不是不能回來。”頓了頓，穆錦萍才接著道，“況且，早在接鋪子的時候，兒就早有打算，這只是一個起步而已，兒打算，將生意的重心放在京城，蘇家的產業聚集在江東，離京城說近不近但說遠也不遠，看顧也方便。”

    蘇映紅這下是真的被穆錦萍的話給震驚了，瞠目結舌好半晌才發出聲音來，“你是說，你打算到京城做生意？”

    “嗯。”穆錦萍點頭，“初步的規劃我已經有了，我打算，做藥材和胭脂水的聲音，本來也想過布莊的，不過考慮到競爭的問題，所以暫時擱淺，再說，我們的布莊在衢江已經打下了基礎，穩紮穩打才是關鍵，等這邊做出了名號，再考慮京城發展不遲。”

    “你……”蘇映紅張了張，卻是說不出話來了，良久，才發出一聲即欣又苦的笑，“呵……你這子，倒是頗有你外公經商的天分，蘇家到你手上，必然能再次發揚大，你外公他……要是在天有靈，也該欣瞑目了。”

    “那娘心可有好點了？”穆錦萍俏皮的挑了挑眉。

    蘇映紅手點了鼻子一下，總算是真的笑得開懷了，不過隨即想起另外一件事，卻又不覺皺起了眉頭。

    “娘？”穆錦萍被這反應弄得一愣。

    蘇映紅拍了拍穆錦萍的手，語氣卻難掩擔憂，“娘是想著，咱們要真去了京城，憑著你和殿下的關系……”

    “這個娘不必擔心，兒懂得分寸，會拿好的。”穆錦萍點點頭保證道。

    蘇映紅卻搖了搖頭，“娘擔心的是，怕到時候，不由己。”頓了頓，才接著道，“說實在的，殿下他是個好人，可娘卻不想你攀附權貴，娘也不需要什麼榮華富貴，只求我的兒，一生幸福平安，可你要是和殿下……不管將來這天下如何，都必然卷波詭雲譎中，肯定是不能獨善其的。”

    “我明白。”蘇映紅的擔憂，穆錦萍當然清楚，也看得明白，“娘放心吧，我，不會喜歡殿下的。”說出這句話，心口不由滯了一下，卻也沒有真的過多留心在意，“兒還小呢，嫁人還早著。”

    “萍兒，娘也不是想要規束你什麼，我……”

    “我知道，娘都是為了兒好。”不等蘇映紅說完，穆錦萍就接話道。

    蘇映紅卻搖了搖頭，“娘是過來人，知道的事往往最是不由己，娘是不想你攀附權貴，但也不希你對違心……娘的意思，你能明白麼？”

    穆錦萍點點頭。

    “不管什麼，都別勉強自己。”蘇映紅歎了口氣，接著道，“隨心便好，無論什麼，只要是自己心裡認定的。”

    “我會的。”穆錦萍忽然鼻子有點酸，抬手狠狠了鼻頭，卻被蘇映紅拉住了手。

    “萍兒……”蘇映紅試探的問道，“你對殿下，真的……沒有覺麼？”

    “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穆錦萍堅定的點點頭。

    “可是……”

    “娘，我這說不是因為您，而是我自己。”穆錦萍深吸一口氣，努力忽略心底深那悶痛，“殿下是什麼人，是皇子，或許以後會是王爺，或者……不管是什麼，他邊都注定不可能只有一個人，我不想，讓自己為那諸多人中的其中一個，也不想與諸多人陷爾虞我詐中，就為了爭奪一個男人的側目，或是寵。”

    聽完穆錦萍這一番心剖白，蘇映紅歎了口氣，不說話了。

    “殿下是個值得深的朋友，我會，管好我的心。”咬咬牙，穆錦萍微笑著做出最後的結束語。

    為母親，又怎麼可能看不出兒的心思，或者，比穆錦萍自己，更能看某些刻意忽略的東西，可看著兒堅定的眼神，蘇映紅張了張，卻發現自己無論說什麼，似乎都顯得蒼白。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他們覺得好，那便好，苦也好，甜也罷，終歸是要他們自己去選擇的。

    “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最後，蘇映紅也只能說出這麼一句似慨的話。

    “嗯。”穆錦萍笑了笑。

    母倆正相對無言，門外卻忽然響起了悉的腳步聲。果然，很快就見穆錦逸走進門來，不過簡檀倒是沒有跟著。

    “大哥。”穆錦萍愣了一下，才從方才那種沉重的心境中回過神來，站起和自家大哥打招呼。

    “娘，萍兒。”穆錦逸也朝兩人打了聲招呼，覷了自家母親一眼，見臉沒有之前那麼難看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坐吧。”蘇映紅點了點頭，“跟你父親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穆錦逸在母倆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什麼時候啟程？”出乎穆錦逸預料，蘇映紅語氣平淡的問道。

    穆錦逸覺得奇怪，下意識轉頭看了穆錦萍一眼，這才應道，“說好了，定在月底，和簡檀一起，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穆錦萍聽到這裡卻微不可查的皺了眉頭。

    月底和簡檀一起麼？連對話，都和前世一模一樣。

    而穆錦萍可以肯定的是，簡檀到時候會因為家裡的事拖延行程，即時只有自己大哥上路，也……是那樣出事的。

    上一世簡檀這麼做，一方面是忌憚大哥的才，一方面是為了籠絡穆錦槐，那麼眼下穆錦槐得了那種病看著是要廢了，難道他還要走這麼一步棋麼？

    “萍兒？萍兒？”穆錦萍想得太神，導致蘇映紅連著了兩聲都沒反應，不由和穆錦逸換個眼神，音量也提高了些，“萍兒！”

    “啊？”穆錦萍果然被這一聲兒驚得回過神來，有些茫然的看看母親又看看大哥，“什麼？”

    “你剛在想什麼，你那麼多聲都沒聽見？”蘇映紅以為是因為之前的談話，不有些擔心。

    “哦。”穆錦萍尷尬的抬手了鼻子，“沒想什麼。”

    兩人顯然不信，皆是懷疑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著。

    被兩人看得實在沒法，穆錦萍只好道，“好吧，我其實是在想，上京走水路的話，需要準備什麼，不過有一點很肯定，那就是船一定要舒適，這樣娘才能舒服。”

    穆錦逸聞言驚訝的瞪大了眼，“什麼水路？你的意思……”

    “嗯。”穆錦萍點點頭，“我和娘都已經商量好了，跟哥一起上京，哥要是覺著娘的狀況適應不了路途顛簸舟車勞頓，那咱們就顧一艘舒適的大船，走水路，反正咱們也不差那兩個錢。”

    “可是，我和簡檀……”

    “這件事，還請哥瞞著簡檀。”穆錦萍道。

    穆錦逸聞言一愣，就是蘇映紅都微微一愣。

    穆錦逸道，“為什麼？”

    “我不待見他，也不想跟他一起。”穆錦萍沒有選擇道出實，主要是，自己說了，都沒發生的事別人也不會信，所以，也唯有這樣的借口最切了，而且母親和大哥都知道，自己不待見簡檀這事兒。

    穆錦逸皺著眉，似乎對於帶著家人上路這事兒還是猶豫不定。

    “大哥這事兒你就別猶豫了，母親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安排好的。”穆錦萍見狀，忙出言保證道。

    穆錦逸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好半晌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