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小太監遠去，沐纖離三人進了歇息的屋子，屋門才一將將合上，黃培轉便就撲進了沐纖離懷里，什麼話都不說，卻是微微地抖著。

到底是個年，也沒經歷過什麼，方才暗中一直盯著他們的那幾道視線，想必也是將這小子嚇到了。沐纖離這般想著便嘆了口氣，正想著如何安安這年時，懷里卻忽然空了。

沐纖離同被離開了沐纖離的黃培都是略顯驚訝地看向一旁站著的七郎，七郎卻像是無所覺，仍舊是提著黃培的后領子將其扯得離沐纖離遠了些，道：“為男子，著實不該有此兒家的做派。”

沐纖離聽這話，不知為何覺得有些有趣，竟是笑了出聲，卻見那大小兩個男人朝看來，這才又立刻收起笑，對著黃培嚴肅道：“這位……七郎說的沒錯，如今已經到了宮里頭，萬事還需小心為上。”

“且今日這不過才是個開始，往后還會有需要你一人面對的時候，不可再有如此姿態。”沐纖離嚴肅地說完，便見黃培小心地睨著，雖心中仍是有委屈，卻還是乖巧應道：“知道了。”

沐纖離見著他這模樣，也不知可是想起了自家那三個小的，一時間有些不忍，便又聲說道：“你也莫太過張，不論你在何，是一人還是不是一人，我都會在你后頭，不會你有危險的。”

黃培一聽這話，看著沐纖離雙眼竟是微微紅了眼眶，喚著一聲“離大人”又要抱上來時，卻是七郎一把推開，不悅道：“一個男子，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麼樣子。”

有一次見這七郎的的舉，沐纖離便悄悄打量著他這張平凡無奇的臉，因著要做黃培的下仆一同宮的話便就不好再帶面，那日見七郎從頂著這樣一張臉從屋中走出之時，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違和，便覺著他不該是這個模樣。

不過高人嘛，既然先前都是以面示人，這時候又易個容也不是什麼怪事。

正看著那頭七郎教訓黃培之景出神的沐纖離，忽然發現七郎突然聽了作朝看來，這一眼看得一驚，便回過神來，這時候才注意到，門外像是有了靜。

約莫過了兩三息，外頭便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隨后又傳來一道聽起來年紀不大的的聲音，道：“黃大人，梵天宮要宣布此次大比的規矩，奴來請大人去往大殿。”

里頭三人聞言便對視了一眼，而黃培也總算是習慣了些，不用沐纖離看他便就對外頭喊道：“我知道了，你且等一等，等我收拾一番！”

這話出，外頭也沒了靜，而里頭三人這次宮本也沒帶什麼東西，是以便就在屋又待了會兒，沐纖離這才上去拉開門，讓黃培先行。

卻是見門外那個宮，就這麼恭恭敬敬地立在門邊，從沐纖離這個角度看去，還能看到其面上掛著恰到好的笑。

“黃大人請隨奴這邊來。”說著，那宮便就帶頭走到了前邊，黃培跟上，沐纖離同七郎便隨其后，卻是沐纖離一直看著前頭那個宮，蹙眉沉思。

“發現什麼了？”不知是誰在沐纖離耳邊輕聲問了句，不覺有異，便也小聲回道：“前邊那個宮，看著跟個假人似的。”

沐纖離說著，下意識就扭頭看向那個問話之人，卻不想這人此時離極其近，將給嚇了一跳，忙退開一步，蹙眉看著七郎，一時間心中疑道：這人何時湊得這樣近，竟是半點沒察覺。

七郎見這模樣卻是笑了笑，而后微微環顧了眼四周，將又給拉了回來，小聲道：“別太過驚訝，當心周圍之人察覺。”

沐纖離聽此，這才又老實地站在他邊跟著前頭的黃培，收起了面上的神，說來奇怪，自打他們了這梵天宮而來，這種被毒蛇盯上的覺便一直縈繞不絕，若是說為了比賽公正而暗中設置了監察倒也說得過去，可這種人窒息的粘膩氛圍卻實在是怪異至極。

又跟這那宮走了有一會兒便到了一出大殿門外，那宮未推開門進去，只停在了門邊，又一側，道：“黃大人請。”

黃培說著便推開門走了進去，沐纖離和七郎正要跟上，卻是那宮手攔下了，面上仍舊是那恰到好的笑，道：“二位便在此稍候。”

沐纖離聞言看一眼，又見前頭走著的黃培似是聽到這話，渾僵了一僵，好在并未回頭，接著往前去了。

見此，沐纖離這才松了一口氣，看七郎一眼，便就往邊兒上去了，尋思著黃培在那大殿也不知道有多久，就讓跟進宮來的影衛留兩個在那兒盯著，至于自己便趁此機會看一看這梵天宮有個什麼蹊蹺。

可惜沐纖離同七郎還沒能好好看一眼這梵天宮，便在轉角遇上了幾個著統一樣式裳的人，看這幾人眼中還有，不似方才看到的那個宮那般虛假，便可知，這幾人定是梵天宮里頭的蠱師。

“你們兩個什麼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怎可在此隨意走。”為首的一人厲聲喝斥道，沐纖離聞言便微微低下頭，回道：“回大人的話，我們乃是進宮參選蠱師的考生黃培，黃大人的下仆。”

這話說完，那邊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嗤笑一聲，道：“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出了個膽大包天的逆徒，卻還不死心的沈老，看重的人啊。”

此話一出，那頭的幾人紛紛哄笑起來，沐纖離聽在耳中卻覺得莫名，不暗罵一聲“有病”，但仍舊是垂著頭，沒人看見其面上的鄙夷。

而那頭的人見沐纖離二人不出聲，便更是肆無忌憚地說道：“不愧是沈老看上的人啊，這就是不一樣，宮還自帶仆人的，這是多看不起我們梵天宮啊。”

“害，你這話說的，咱們梵天宮哪里有他自己的仆人伺候的好啊，這孩子畢竟離不得娘嘛。”

“哈哈哈哈！”

那又是哄笑一堂，而那話中說的也是越發地不堪耳，眼見著沐纖離眼中神已經冷了下去，七郎又微微勾起了，便這時，二人后忽然傳來一道沉的聲音，斥道：“都在這里做什麼！”

那原先笑著的幾個蠱師一見來人便嚇得趕收了笑，恭聲喚道：“大殿下。”

南宮復？沐纖離心中微微疑，同七郎一齊退到一旁后，便又聽那道沉的聲音響起，道：“大殿那邊已經結束了，你們還不帶那些考生去藥田！”

“是是是。”幾人連忙應和著便都低頭快步走了，留下沐纖離和七郎仍舊垂頭站在原地，看著南宮復和他隨從的靴子從眼前經過，頭頂上一道冰冷的視線也一并飄過。

待南宮復走遠些后，沐纖離這才直起來，又看了眼南宮復的背影，對邊上七郎說道：“走吧，去看看黃培。”

沐纖離說著便推著七郎要走，卻沒推，抬頭看他正盯著一出，便也順著他的目看去，便見不遠假山后頭站著一人，正眼神毒地看著南宮復離去的方向。

正這時，七郎拉了一下，說一句“走吧”，便將帶走了，沐纖離隨著七郎往大殿的方向回去，小聲問道：“那人是誰？”

“白玄。”七郎淡聲回道，沐纖離卻是愣了一瞬，這是頭一次見白玄，先前猜測這白玄同南宮復該是一伙兒的，可方才就他那眼神看來，并不像是合作的關系啊。

莫非是互相利用，畢竟以類聚，人以群分，但他們倆那狠的眼神，便就如出一轍。

便這般想著，沐纖離同七郎也回到了大殿門口，卻見那只站著個黃培，旁人早已不知去向。

沐纖離走進見著黃培攥著拳頭，卻仍要在面上展現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道：“走吧，我們先回去歇息一番。”

待回到黃培的住，還不容易等到門關上，他便一下癱倒在地上，也是嚇了沐纖離一跳，忙過去扶，確實沒想這黃培竟是如此無力，險些將也給帶到地上去，好在七郎攬了一把，又將黃培給提了起來，這才沒他二人摔得太過難看。

七郎提著黃培放到了椅子上，沐纖離給他倒了杯水，讓他稍稍緩過一番后，這才出聲說道：“這什麼規矩這樣嚇人？”

“不是，那規矩倒還算好的……”黃培嘟嘟囔囔地說著，而后又是小小地了，接著說道：“我出來時遇上大殿下了，他問我選了什麼人。”

沐纖離尚不知這次大比的規矩，聽這話便有些疑，但南宮復竟然專門開口問人了，自然是有蹊蹺，由是問道：“那你怎麼說的？”

“我說我選了那個看著像是中了蠱的那個人。”黃培又喝了一大口冷水說道，沐纖離卻是又蹙了眉頭，道：“那南宮復之后還有在說什麼沒有？”

“他問我為何知道蠱這個東西，然后我說……”話至此，黃培忽地一頓，沐纖離看他模樣便知他自己也意識到了什麼，便有些失神地說出了后半句，道：“……我曾在一本書上看過。”

這話一說完，黃培便就慌了神，忙拉住沐纖離的袖，慌道：“離大人，我該怎麼辦……”

“別怕。”沐纖離輕輕拍了拍黃培的手，道：“倒也不全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