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也不為這個數字心驚：“上千人拖家帶口被驅逐出越西，這可是一件大事，皇帝甚至沒有召集朝臣議事，就直接下了這樣的命令，可見拓跋玉真把他惹火了！驅逐的時日定了嗎？”

郭導立刻道：“從即日起半個月的時間，若是這些大曆人再不離開大都，陛下將下革殺令，絕不會有半點容。”

郭敦有些擔憂：“妹妹的份不會有事吧，也是從大曆來的……”

李未央失笑：“我是郭家的小姐，上了族譜的，誰能奈我何？難道去過大曆的都要殺了不？”

郭澄也這樣想，他不微笑起來：“四弟你放心吧，妹妹是不會有問題的，倒是其他人，唉，恐怕不太好過了。”

郭澄的預測沒有錯，從皇帝下了旨意開始，驅逐令不許任何的延誤，並且條件十分嚴苛。每一個離開大都的大曆人都被規定了不許帶過多的財，可以說他們不僅被驅逐出境，而且被搶劫的一貧如洗！其中不人在越西積攢了多年的財富化為烏有，一下子被徹底的剝奪，如果搶劫他們的是盜匪，他們還能夠反抗、申訴、尋求幫助，可惜真正的源在於他們的國君與越西惡，使他們不得不被驅逐出境，所以他們別無選擇，只能忍氣吞聲，對這樣的慘痛經曆保持沉默。

李未央在酒樓之上默默地看著離開大都的隊伍，這場面想自己一生都難以忘記。因為人數眾多不得不分批出城，是這一支隊伍就足足有數百人。他們是被軍驅逐著離開的，不人一邊走、一邊哭，而那些軍卻是沒有毫的恤，時有棒鞭策，大聲喊著讓他們快一點。整個隊伍長達數裡，人人都是拖家帶口，挾兒帶，況之悲慘和逃難幾乎沒有區別。

由於空間有限，道路兩旁滿了看熱鬧的人。人群互相擁著，推搡著，罵著，更有人趁機搶奪，李未央看著這一幕，不由輕輕歎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皇帝做出這樣的舉就是徹底斷絕了大曆的來往，恐怕兩國之間將會掀起戰火。

元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視著李未央的側臉，聲道：“未央，你是在為他們難過嗎？”

李未央垂下目：“這些人早已經遠離故土在這裡安居樂業，很多人背井離鄉、好不容易積累了大筆的財富。白白做了多年的生意，就這樣一朝被驅逐出境，他們的地產、奴僕、家園、財富全都被掠奪一空，看樣子戶部和國庫發了一大筆財，這筆錢……將來會用來擴展軍備吧。”

元烈聽李未央所言是說到了關鍵之，便微笑起來：“是啊，我瞧皇帝的意思就是如此，他這是要用大曆創造的財富反過來對付他們，其心不可謂不毒辣。”

李未央輕輕蹙眉道：“其實我並不贊同陛下這樣的舉，這些人雖然原籍是大曆，可是他們在越西已經生活多年，為越西的繁榮也都做出了貢獻，如今一下子將他們驅逐出境，只會讓兩國的關系更加惡化，同時還容易引起民怨，難道你沒有發現這裡面有很多都是拖家帶口的嗎？這說明他們中的有些人已經在越西親生子、安居樂業，陛下突然下了驅逐令，這些人就不得不帶著自己的妻子兒一同離開。有些人的上也有越西的統，又何必做的那麼絕？你可瞧見有好多越西子哭喊著請求丈夫不要離開，還有到可見被丟棄的孩子，周圍送行的百姓倒是有一大半對他們充滿了同和對陛下的不滿……在必要的時候，這種緒將會引發很嚴重的危機，疏導不好的話便是一場**。”

元烈冷笑一聲：“裴皇後就是算準了皇帝的子，知道他是一個十分暴躁的人，越是遇到別人背叛越是不能原諒。原本大曆和越西的關系不錯，這一回突然背著越西和大周結盟，對於皇帝來說可是一件極其辱的事，他自然要做出報複的舉，也許他明知道這樣的作為會失掉民心卻還是做了，可見這個人本心有多麼的固執暴戾。”

李未央聽到這裡，只是目平靜地看向人頭攢的人群：“也許這就是裴後想要看到的，聽說還向皇帝諫言讓我父親來做這一次監督逐客令執行況的員。”

元烈一愣，倒是有三分詫異：“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齊國公不是婉拒了嗎？”

李未央搖了搖頭：“父親強烈反對陛下的驅逐令，當然不肯執行，便只是稱病不朝而已，後來這差事就落到鎮東將軍王瓊的上。說來也可笑，一個將軍居然不去打仗，而要被派遣去監督這些老弱婦孺有沒有被驅逐出境，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

元烈俊的面容在下顯得極為冰冷：“這就說明裴後不僅盯上了郭家，還盯上了王氏，你們兩家現在被綁在一繩子上，誰也跑不掉。”

這時就聽見外面響起了一陣掌聲，李未央和元烈都是微微吃驚，趙月拔出了長劍，卻聽見門外有一人輕笑：“兩位不必張，剛才在外頭聽見旭王殿下高談闊論，我們二位也是深以為然，不知可否讓我們進去一談？”

李未央聽到此，便向趙月點了點頭，趙月立刻將外面的兩人放了進來，正是王季和久位謀面的王子矜。王子矜一淺綠的，微微一笑進門來，形依舊窈窕多姿，面上染著淡淡的胭脂，整個人看起來容人。緩步上前向兩人行禮道：“兩位，貿然叨擾了。”

李未央目落在對方面上，卻是不聲：“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王小姐，自宮中一別我們也有一月不曾見面了吧。”

王子矜笑容之中似乎了些鋒芒，卻多了些沉穩，微笑著走到椅子旁邊，淡淡地道：“郭小姐，不介意我們坐下來談吧。”

李未央眸子裡淡淡的，聲音有些不經意：“上茶。”

趙月立刻去辦了，不多時便有婢盈盈而上了兩盞茶。王子矜和王季輕輕落座，只聽見王子矜開口道：“我早就知道郭小姐今天會來看這些人被驅逐出境的場景。”

李未央的目又落在茶樓之下的大街上，神之中似乎有些憐憫：“我只是聽聞此事所以才來看看，王小姐不也一樣很關心嗎？”

王子矜眸中帶了一淺笑：“我自然不像郭小姐那麼關心朝政、憂國憂民，今天我們特意來這裡當然是為了找你的。”

李未央眸子裡點點星火，神淡漠：“我以為經過宮中一別，王小姐是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王子矜輕輕歎了一聲，麗的面孔之上卻流出一黯淡之：“經過上次的事我已經意識到了和郭小姐之間的差距，以後我不會再妄想與你攀比了，畢竟你我二人各有所長，本也就沒有太大的沖突，雖然因為旭王殿下一事結下嫌隙，可從我的本心來說，對郭小姐從來不曾有過厭惡，只是有些不服氣罷了。”

李未央倒沒有想到王子矜竟然會如此實在的將這些話說出來，輕輕一笑道：“王小姐如此直言不諱，可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對我說嗎？”

王季心間倏然湧上一種欽佩，不管形勢怎麼惡劣，郭嘉總能冷靜鎮定，將事思慮得更加深遠，又一陣見的點破，他這樣的男子都自愧弗如。

王子矜看了王季一眼，頗有些言又止。

元烈將一切看在眼中，淡淡地道：“這一次兩位是來結盟的？”

元烈只有在郭嘉面前顯得格外溫，對待旁人都十分冷傲，甚至可以說是古怪孤僻，說話從來不給人留下面，王季面上微微尷尬道：“是，我們這一次的確是來結盟。”

李未央眼眸亮驟盛，噙著飄忽的笑意：“難道王家已經忘記兩位公子的死了嗎？”

王子矜聲音中並無一晦：“這件事將會永生永世銘記在我們的心中，無論如何是不會忘記的！可我們也知道事的罪魁禍首並不是郭家，而是裴後，原本王家並不想與裴氏為難，可是裴皇後做的太過分了，為了引得郭王兩家相爭，不惜連損我兩位兄長的命，如此狠毒之人我們又如何與為友？是主著我們一步一步向郭家靠攏的，又怎能怪我們！”

說得很好聽，無外乎是被這一次驅逐令的事刺激到了。李未央坦然笑了笑：“王小姐曾經背叛過郭家，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王子矜笑得很平和，似乎篤定了李未央的心思，只是靜靜地道：“郭小姐豈是那等氣量狹小之輩？王家雖然連損兩個子弟，可是最重要的力量還在，有我大伯父撐著，王家是不會倒的。而郭家也是如此，有齊國公在一天，裴後就不能耐你們如何，既然如此，我們兩家如果能夠聯合起來共同對付裴後，想必勝算要比單打獨鬥大上許多。”

李未央搖頭，歎息一聲道：“恐怕事沒有王小姐說的那麼容易。”

王子矜聽到此，卻是出訝異的神：“我還從未見到郭小姐如此憂慮，近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李未央看了王子矜一眼，在對方的那一雙眸子裡看到的是真誠，還有一種難以言傳的複雜。王家原本是希讓郭氏和裴氏爭鬥好坐收漁翁之利，現在卻已經**得坐不住了，他們必須跳出來，這是裴後著他們做的，而不是李未央主出橄欖枝……李未央想到此，只是語氣平淡地道：“裴後邊那一位嬴大人，王小姐了解多？”

王子矜聽到嬴楚的名字，眼中出一厭惡的神：“這個人可以說是裴後的心腹，在裴後心中的分量似乎還超過太子。聽聞裴後對他言聽計從，而他更是忠心耿耿。這些年來他幫皇後做了不壞事，尤其是那些損的事大半是由他完的。這個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出謀劃策，以及那些詭詐之。”說到這裡，稍稍頓了頓，隨即看向李未央，微笑道：“郭小姐，我這並不是在說你。”

李未央雲淡風輕：“我自然知道王小姐不是在說我，我的氣量也沒有那麼狹小，請你繼續說吧。”

人家渾不在意，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王子矜暗歎一聲，這才繼續說下去，道：“就在一年之前大都有個案子發生……當時的江夏侯素來與裴後不和睦，曾經在公開場合得罪過裴後，甚至還私下向陛下諫言廢後，可以想見他是裴後的眼中釘中刺。嬴楚手段毒辣，心如蛇蠍，他羅織了很多惡毒的罪名，告了那位侯爺一狀不說，還讓一大批為江夏侯求的宗室因到連累而人頭落地，這件案子當時引起了轟！”

王子矜其實當時也並不在大都，說得只是很簡單，旁邊的王季補充道：“聽說這個嬴楚在越西各地招了一批流氓，想要**誰，就讓這些人一起誣告，最後將仇人至於死地，這就是所謂的羅織罪名。人人都說被嬴楚害死的冤魂沖塞道路，他是個**，也是個公害。可以想見他至今還活著，裴後起了多大的作用。”

王子矜停頓片刻才說道：“不止如此，當初他殺人的手段也十分毒辣，他最喜歡將人的挖眼剝皮，甚至連五髒六腑都陶出來，這種場景只要看過一次，就會覺得十分的震撼，所以就連皇帝都對嬴楚有些顧忌。”

李未央這才起了幾分興致：“陛下？”

王子矜微笑道：“陛下之所以顧忌他，是因為這嬴楚還是一位巫醫。”

“巫醫？”李未央聽到這兩個字，不由看了元烈一眼，所謂巫醫，乃是南蠻的一種巫，跟尋常的太醫自然是不同的。

王季點頭：“的確如此，聽說他向陛下進獻了一種方子可以緩解頭痛，但是必須定期服用。你想想看若是陛下殺了此人，這方子就再也沒有人能配得出來，到時候陛下恐怕會頭痛得發瘋，這才是他一直對此人容忍的真正原因，也是贏楚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