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出了一個傷風敗俗的孫，老夫人的心可想而知，李未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聽老夫人繼續道：“那小賤人不懂事，凡事就只想著自己，卻不想想咱們家的名聲，現在倒好，犯了錯，卻要我們給收拾爛攤子。”

老夫人難得有這樣緒低落的時候，李未央卻並不把心的緒表現出來，而是勸說道：“老夫人說的哪裡話，大姐畢竟是李家的人，犯了錯，於於理我們都不能將置之不理，哪怕不是為了，是為了李家，我們也要想方設法平息這件事。五殿下那裡，三皇子肯定會想辦法讓他住口，至於我家，倒也不難辦，落了這個把柄對父親只有好沒有壞，於我們，不過是一個喪失德行的小姐，真的傳揚出去，名聲上當然不好聽，倒也沒有實質的妨礙，可是對於三皇子，在陛下的面前可就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了，一輩子的前途都毀了，所以他比咱們更張這個事，父親將來也可靠著這個掣肘他。更何況咱們家裡頭，知道的人很，縱然知道也不敢往外說的。不過——大姐那邊，恐怕還是要有人照料著，免得再鬧出什麼事來。”

老夫人一下就沒話說了，李未央已經把整件事說的很清楚，只能點點頭，對羅媽媽道：“多派些人去看著那丫頭，確保萬事無虞。”

羅媽媽連忙道：“是。”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李未央，這個三小姐還真是……看著溫和順，笑容那麼輕飄飄綿綿的，可若是說起話來，當真是綿裡藏針，厲害十分。原本大小姐靠著老爺的那點憐惜就要翻了，偏偏出了這種事，大小姐再想要挽回老爺的歡心，那是再也不可能了，不要說這個，命都堪堪才保下來……

老夫人想來想去，覺得這件事還是很不妥，只是暫時沒有別的法子，道：“就這麼辦吧。”

三皇子府書房

拓跋真的書房單獨占了前院的一整個院子，間存放各種珍貴典籍和字畫，外間則是起居會客的地方。然而，往日最是清靜的書房門口站了滿院子護衛，正房簷下則是更站著一溜六個形魁梧的彪形大漢，每個人的手都按在刀柄上，滿臉的肅殺，顯示著他們正在嚴戒備，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殿下，賢妃娘娘已經派人送去了一枚玉佩，並且許以側妃之位。”

“閉！”拓跋真怒氣沖沖地砸碎了一個茶杯，來人立刻噤聲。

來人正是三皇子邊的第一謀士何靖，但他此刻也不敢面對拓跋真的雷霆之怒。

當自己被李未央設計陷害，拓跋真只覺熱氣上湧，只要一閉上眼睛，就仿佛看到李未央眼裡的不屑和挑釁，還有綽綽的深藏的鄙夷，他簡直恨得要發狂！這個子，竟然敢這樣做！

多年來，拓跋真心中一直藏著深深的怨恨，他恨皇帝，恨他為什麼要那麼寵拓跋玉！更恨自己的親生母親，恨為什麼出那麼寒微！他更怨的，卻是自己，為什麼十年忍辱，還是會因為一時不慎被人算計！還要被李長樂這個人這般的拖帶侮辱。為什麼，李未央會這樣幫助拓跋玉，從不明白他一番逐鹿天下的雄心壯志，不明白他對的真心！若非拓拔睿的鐵桿支持者田鏡賄三萬兩黃金的把柄在他的手中，現在這件醜事已經傳揚到了大曆朝的每一個角落，這會讓他本就彈不得的境，更加艱難。為什麼，他拓跋玉得了皇帝歡心還不夠，那樣一個聰明能幹的子，還是要留在他的邊，幫著他來算計！心中萬千言語，化作滔天之恨，他的臉，因為過度的怒氣而讓五猙獰在一起。

看到從來風度翩翩的三皇子忽然出這樣的神，何靖倒吸一口冷氣，不由自主低下了頭。

盛怒之下，拓跋真猛地掀翻了書桌，掉落了一地的筆墨紙硯。

看到眼前一片狼藉，拓跋真終於察覺了自己的失態，他轉過，深吸一口氣，試圖吐出滯悶在心裡的濁息，幾番努力過後，他再轉，已是面容沉靜如玉，笑容溫和一如往常，讓方才見過他那森然臉孔的何靖，都以為，自己剛才見到的，不過是產生了幻覺，他慢慢道：“我失態了，先生請起來吧。”說著，他甚至親自去扶起了何靖，何靖順勢起來，低聲道：“屬下知道三殿下心中不快，只是目前這局面，是危局也是一個機遇。”

拓跋真不由蹙眉：“什麼機遇？”

何靖笑道：“賢妃娘娘可全是為您著想，娶了李長樂，未必沒有好。”

拓跋真自然是知道這一點，李長樂還有不的利用價值，可是他不能忍自己在這種況下娶了這個人，這是一種莫大的辱！更何況——“可是原本田鏡賄的事，該有更重要的用途！現在為了這麼一件小事，浪費了三年的布署，實在是讓我難以平息怒氣！”

何靖當然也覺得可惜，只是在這種時候將這種可惜表出來，不啻於是一種火上澆油的做法，所以他若無其事地勸說道：“要是可以爭取到蔣家的支持，也是否極泰來。”

蔣家沒有嫡出的兒，唯一的庶出是嫁給了太子，而且這個庶出在蔣家並不十分得寵。可是蔣家的人卻十分重視李長樂，若是能夠借此得到他們的支持，當然是意外收獲，可是這步棋，走得太早了，現在娶了李長樂，只會引起皇帝和其他兄弟的忌憚！再加上，拓跋真心頭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若是娶了李長樂，李未央更是不會嫁給他……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地，握了拳頭！

“什麼否極泰來！只怕是樹大招風！”李未央，你果真好狠！此時此刻，他深吸一口氣，重重一拳擂在圈椅的扶手上！

何靖看著滿臉戾氣的拓跋真，看著他神經質地咬牙切齒，袍下的雙還在微微，心裡一面飛速思量著，一面暗自歎息，這件事，的確於三皇子太不利了！

“殿下不要著急，我們從長計議就是，定能轉危為安！”

而另一邊，從荷香院回來的李未央同樣心裡有些微不爽。若是李蕭然去的沒那麼快，李長樂現在就是死一了，斬草不除，春風吹又生，給李長樂一點點機會，都有可能緩過氣來。

李未央手裡隨意地采了一朵牡丹花把玩，陡然之間眼前閃過一道白，跟著就是一聲炸雷。不單單是，旁邊的白芷和墨竹全都被唬了一跳，只倏忽間，豆大的雨點就從天空中砸落了下來。

李未央向窗外看，恰能看見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在天地間連了一道白幕，李未央不自覺地走進了窗戶，著外頭濺起的一朵朵水花出神。

“怎麼突然下這樣大的雨！”墨竹嘟囔了一句，忙不迭地去關窗子。

下一刻又是一聲隆隆炸雷，屋子外面幾個小丫頭嚇得抱一團，院子裡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鬥笠的年，飛快地跑進來了。李未央原本心很不好，現在看到這種場景不莞爾一笑，回頭道：“去準備點幹淨的帕子。”

白芷探頭一看，立刻笑道：“是。”

李敏德進了屋子，早已了落湯，白芷和墨竹連忙準備幹淨的帕子替他幹淨，他頭發都了，一個勁兒地往下滴水，李未央笑道：“這下大雨呢，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李敏德皺眉，道：“半夜的時候——”

李未央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丫頭都下去，才道：“趙楠把什麼都告訴你了吧。”趙楠趙月兄妹都是李敏德的人，他們會說出實話並不奇怪，然而李敏德卻有點不好意思，白玉一樣的臉孔頓時紅了，他這麼做仿佛有點在監視的意思，便擔心李未央會誤會，剛要解釋，李未央搖了搖頭，顯然沒有放在心上：“這件事，我本來也沒想瞞著你。”

李敏德放了心，繼續道：“可是大伯父並沒有置李長樂，還派人將送回山上，這是一種變相的保護了。”

李未央看著外面傾盆大雨，不由冷笑道：“他是忌諱蔣家，否則這樣喪德敗行的兒，早就已經除掉了。”

李敏德皺起眉頭：“從五皇子換三皇子，怎麼看，李長樂都不吃虧。”

李未央突然笑出聲音來：“傻瓜，當然吃虧，而且吃大虧了。”

李敏德想了想，立刻回過味來：“對！五皇子那麼喜歡，還許以正妃之位，偏偏不識抬舉，拓拔睿一定不會就此放過和拓跋真的！現在就跟拓拔睿撕破臉，到五皇子和七皇子的連番攻擊，夠拓跋真喝一壺了！”

李未央微笑：“這只是其一，其二，用這樣的法子嫁過去，拓跋真一定恨了李長樂的愚蠢，依照他的格，會將這種仇恨千百倍地報複在的上，這樣一對怨偶，不知會多麼有趣。”

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浮現的是無盡的嘲諷，李敏德卻並不在意，或者明明看見了，他卻只能當作沒有看見。在任何時候，他都是無條件的支持、相信，只不過——“三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而且我得到消息，蔣旭就要回京了。”

“哦——原來大舅舅就要回來了。”李未央失笑，怪不得李蕭然會改變主意，留下李長樂的命。“這是回來奔喪了，”接連失去兩個妹妹，終於坐不住了嗎？想象，又問道：“隨行的還有何人？”

“暫時還不清楚，我派去的人只查到最多不過三日，蔣旭就要抵達京都。”

李未央點點頭，目看著窗外的大雨，冷笑了一聲，這場暴風雨，終歸都會來，無非早晚而已。

第二天一早，宮中傳來旨意，太後召見李未央，這消息一傳開，所有人都十分驚訝。

李未央收拾好了，便隨著宣旨的太監一起宮。到了太後宮門口，小心地將心準備的錦囊塞進手中，掂量了一下，隨後笑道：“縣主請。”等李未央經過邊的時候，低聲道：“昨日晚上德妃娘娘來過了。”

李未央一怔，隨後皺起眉頭。

張德妃，又想要幹什麼！這個人，為什麼總是給找麻煩！

見李未央已經明白過來，便笑著將引了進去。李未央走大殿，只是這一回，的心卻不太輕松了。太後坐在高高的位置上，隔著空氣中繚繞的檀香，的神看起來有幾分嚴肅。

李未央鄭重行禮，道：“未央見過太後。”

太後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很和氣的，可是現在卻沒有任何讓李未央起的表示，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上下打量著。

李未央神平常，足足有半刻鐘，的姿勢甚至都沒有半點的變化，從始至終姿態優。

這份氣度和膽量，便是自己的孫們也是沒有的，太後想到張德妃的話，不由自主就歎了一口氣：“聽說你的母親剛剛去世。”

“回太後，是。”因太後並未賜座，李未央只能站著作答。

太後的語氣裡，就有多了幾分嚴肅：“母親去世，兒是要守孝三年的，在這三年期間，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是，未央明白。”李未央想到太後最心的孫子便是七皇子拓跋玉，面上神不變，口中畢恭畢敬地答道，沒有流毫不滿。事實上，的心中卻是非常不悅，張德妃上次沒有占到便宜，竟然把主意打到太後跟前來了，想讓太後阻止和拓跋玉的來往嗎？這個張德妃，是不是太高看的兒子了，如珠如寶的東西，李未央可不稀罕！別說一個區區的皇子側妃，哪怕是正妃，哪怕將來拓跋玉做了皇帝，許給皇後的位置，也不會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