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遠遠瞧著，臉上出一笑容。

張德妃滿臉的淚水，不停地道：“陛下隆恩深重，臣妾怎麼會謀害陛下呢？！”

皇帝經曆多次宮闈之變，自年起便不斷遭人暗算，最憎惡懼怕這些齷齪手段。狂怒之下不及細想便向左右喝道：“將張德妃押下去，等待發落。”一語出，眾人全都驚呆了。

“父皇——”拓跋玉疾步而出，隨後他突然想到，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怒皇帝。即便要為母妃冤，也要等到皇帝的雷霆之怒消了以後，現在說什麼，他都聽不下去的！

“德妃娘娘一定是冤枉的！”就在一片議論紛紛中，突然有一道稚的音這樣說道。

眾人吃了一驚，都向九公主去。

九公主原本特意跑去和李未央一起坐著，現在從座位上起，快步走出來，跪在地上，向前膝行幾步磕頭奏道：“父皇萬萬不可僅憑一塊腰牌就定德妃娘娘的罪。”

妃一下子站了起來：“陛下，九公主不過是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的！”

九公主卻鼓足勇氣道：“父皇，這裡這麼多人，想要弄一塊腰牌有什麼難的？如果這腰牌真的是德妃娘娘宮中的，幹嘛要讓那個人戴在上，這不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嗎？這是陷害呢！”

眾人都低下了頭去，他們當然看出這是陷害，可是在皇帝的震怒面前，誰也不敢為德妃說一句話。

皇帝很驚訝地看著自己寵的小兒，平日裡和德妃並不算特別親近，可是今天卻突然跑出來為德妃說話，算起來，妃和德妃之間的關系並不好，但是九公主卻半點都不避諱，到底是個孩子——正是因為是孩子，才敢說出別人不敢說的話，甚至於皇帝在震怒之下沒有想到的事實，也居然敢當眾說出來。

仔細一想，事的確如此，聰明睿智如皇帝，正是因為一向很鐘敬重德妃，才會不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格外的憤怒。若是因為這樣簡單的陷害就冤枉了德妃，縱然將來彌補，也會留下裂痕，尤其是夫妻之間、父子之間。想到這裡，他看向一旁目殷切卻一直默默著德妃的七皇子，面緩和下來。

一直保持沉默的武賢妃突然開了口：“是啊陛下，這是有人嫉妒德妃娘娘得到陛下恩寵，所以故意陷害，您可一定要仔細調查，千萬不可冤枉了德妃妹妹才是。”

德妃泣不聲，哭著撲到皇帝近前，雙手抓住袍角苦苦哀求道道：“陛下，臣妾絕不敢做出傷害陛下的事啊！”

皇帝已經明白一切，只是覺得下不了臺，正好順著武賢妃的話下臺：“你起來吧，朕都知道了。先回去休息，朕自會給你個公道。”然後，轉頭對眾人道：“這宴席是開不下去了，大家都散了吧。”

三皇子拓跋真到很失，他非常希德妃就此倒臺，雖然這樣看似拙劣的計策無法真正撼德妃的地位，可是只要在皇帝心中埋下一個懷疑的種子，很快就會生發芽，到了一定的時候就能發揮很大的作用，偏偏今天居然被這樣破壞了。他怨恨地看了一眼九公主的方向，卻發現正很開心地和李未央說著什麼。

是李未央教會九公主說出那番話的！拓跋真第一個明白過來！他的手指，不由握得更，幾乎掐出痕。

九公主悄聲問：“未央姐姐，你說到底是誰派了那刺客前來？”

李未央笑而不答。

拓跋玉恰好在這時候走過來，他突然開口道：“為什麼？”

李未央接口道：“九公主，我有話和你七哥說。”

九公主頑皮地眨了眨眼睛，“好。”說著就拎著角跑遠了。

拓跋玉的目含了一不可置信：“是魏國夫人所為，剛才我看到的表，那一瞬間——”當德妃被皇帝赦免的時候，魏國夫人那種失的表，全被拓跋玉看在眼中。

李未央笑了笑：“魏國夫人不過是知道了真相而已。”

“本來不會知道這些，除了你，除了我——”拓跋玉咬牙，“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他幾乎控制不住想要吶喊出聲，可是竭力克制著自己的緒，“是我的母妃！你明明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李未央笑了笑，目閃過一冷意：“若是我真的被殺掉了呢？！七殿下怎麼賠償我這一條命！難道就因為是你的母妃，我就要對百般忍耐，任由殺我嗎？！”

拓跋玉自覺理虧，卻還是不肯放棄：“可我已經說了，我會去向母妃解釋——”

“解釋？解釋有用嗎？”李未央淡淡道，“我要的不是解釋！我要的是公道！”

“我已經和母妃說過，保證不會再傷害你！”

“保證？！”李未央嗤笑一聲，“七殿下，你母妃的保證，恕我沒辦法相信。”若是保證有用，那麼趙月從的帳篷外面為何發現有人還在監視，甚至有人往帳篷裡投毒蛇。

這說明張德妃從來沒有死心！李未央不知道拓跋玉是怎麼說的，但張德妃的執拗的確是非同一般！

拓跋玉眼睛裡有一種痛苦，他覺得仿佛生活在兩道夾之中，這覺令他不知道如何向李未央解釋。母妃認為李未央不配做他的正妃，所以才會做出這種可怕的事，他輕聲道：“未央，我母妃做的那些事，傷害不了你的，你這麼聰明，這麼厲害——”

李未央突然笑了，簡直是笑得不能停止。

因為聰明，因為強大，別人就可以盡來陷害嗎？當是個傻子？！冷下臉，聲音如同一塊寒冰：“七殿下，若是我無能，就活該死嗎？！”

拓跋玉幾乎失語，他知道這些無法傷害李未央，所以才掉以輕心——說到底，他太篤定李未央的力量和聰明，卻忘記了也是會傷會流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弱的子。一時之間，他到無比的悔恨，都怪之前給他的印象太強勢，所以他才會留下錯誤的想法，覺得能夠應付一切，不由自主地，他上前了一步：“未央，對不起，我再次向你保證——”

“不必保證了！再有一次這種事發生，我不保證德妃娘娘還能繼續安穩地坐在那個位置上！”李未央冷笑一聲，“我是一塊爛石頭，可是我的命卻是很的，娘娘要殺我，可小心被砸的頭破流！”

拓跋玉深深著：“雖然你上說的這樣兇狠，可是我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你今天並沒有想要害死我母妃，否則你也不會讓九妹說這句話，別的任何人來說，父皇都不會相信的，你比我們都還要明白父皇的心思。”

只有一個毫無利害沖突的公主，一個弱小天真的孩子，一個被皇帝寵的掌上明珠，說的話，皇帝才會相信。

帝王者，多疑。所以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李未央算計在的。

李未央撇過臉，遠的火在的臉上投下一道明滅不定的影，的聲音很平常，平常到沒有人意識到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疲勞：“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七殿下你好。”

拓跋玉驚奇地著。

李未央繼續說了下去：“今天這件事，表面上看，德妃娘娘是到了陛下的申斥，可陛下已經知道自己冤枉了，而且刺殺的事往深想，陛下會認為有人對你充滿嫉妒，才會構陷一向平和的張德妃，你說，誰會覺得你是威脅，忍不住出手剪除呢？”

“你故意選擇了魏國夫人？”拓跋玉難以置信地著。

“正是，魏國夫人的二哥，也就是我那個名義上的二舅舅，可是有一個庶出兒進了太子府的。”李未央笑道，“看著吧，陛下一定會覺得，太子對你有陷害之心，今後不但會對他多加防範，還會更加地保護你和重你，以彌補對你和德妃的虧欠。”

拓跋玉著李未央，的一步步一招招都是那樣的毒辣，心頭湧起一種複雜的，一時之間，只覺得一陣陣的寒冷。

皇帝下詔徹查此事，然而那個宮的份籍貫全都沒有問題，在宮中多年也從不與人往過甚，很明顯是安多年的人，用這樣的人，很明顯是想要將張德妃置諸死地。可是皇帝的命令畢竟不是開玩笑的，終於有人告說魏國夫人曾經和這名宮私下接過，這樣一來，魏國夫人就為首個懷疑的對象，可是等衛軍趕到魏國夫人的帳篷，卻發現已經穿戴整齊地吞金自盡了。伯昌侯大為震驚，三跪九叩去向皇帝負荊請罪，皇帝卻決心要將他滿門抄斬，李蕭然聽聞此事，趕著去向皇帝求，並且力證此事與伯昌侯無關，可是皇帝最終還是將他削了爵位，貶為平民，流放荒涼的賀州。消息一傳出來，一時朝野震。

來的時候，魏國夫人還是高高在上地坐在馬車裡，現在卻是一卷破席子被拖著走。高敏騎在馬上飛揚跋扈的模樣還近在眼前，可是現在卻只能躺在馬車裡和的父親一起去賀州了。

李未央遠遠的著，目中流的卻不知是怎樣的淡然。

“真是可憐，本來好端端的。”孫沿君不知何時走到旁，“要是早知道會惹出這麼多事來，這場狩獵還不如不參加。”

先是九公主騎馬驚，然後是高敏被誤傷，接著是張德妃被人冤枉，後來是查出來罪魁禍首是魏國夫人，最後魏國夫人還自盡了。整個事件仿佛都是環環相扣，相連的，可是孫沿君卻絕對想不到，一切都和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尋常的有著切的關聯。

李未央回答道：“孫小姐的確是好心腸，只是很多事冥冥中自有定數，魏國夫人既然做了惡事，本就應當預想到今天的結局。”

孫沿君不由點點頭，道：“魏國夫人的確不該冤枉張德妃的，我聽人說，魏國夫人有一個侄是太子的側妃，所以現在人人都說，魏國夫人是了太子的指使去對付張德妃，真正的目的是要陛下疏遠七皇子呢！”的聲音很低，像是刻意怕別人聽見的樣子。

李未央淡淡笑笑：“哦，孫小姐也相信這種傳言？”

“這可不是傳言，誰都知道魏國夫人的大兒子高遠，生前不是太子伴讀嗎，就是因為高遠為了太子而死，才被冊封的。再加上，蔣國公府大房二房連生了五個兒子都沒有嫡出的兒，太子殿下為了籠絡他們，只好娶了他家庶出的孩子，份不高只能給個側妃的名位。若不是為了太子，魏國夫人為什麼要去陷害張德妃，們之間一沒有仇怨二沒有沖突——”孫沿君不由自主將孫將軍分析過的話說給李未央聽。

李未央臉上出些微的驚訝：“是這樣嗎？”

孫沿君出恨鐵不鋼的表：“你也長點心眼吧，不過你們倒是沒事的，你父親一向不參與皇子之間的爭鬥，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不參與？那不過是表象，李蕭然不過是奇貨可居、待價而沽罷了。只是如今他想要讓兒母儀天下的願已經落空，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了。

“陛下因為冤枉了德妃娘娘，對好生安呢！又說七皇子獵了白狼，給了不知多厚的嘉獎……”孫沿君一通說，李未央的目卻注視著伯昌侯的馬車一路走遠，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次的狩獵終於結束了，婉言謝絕了孫沿君熱的邀請，李未央回到了丞相府。

回到房間裡，李未央吩咐所有人都出去，這一刻，在看不到任何一個外人的時候，不需要再努力堅強，可以放心的弱，也可以不那麼勇敢。

當拓跋玉說：“我覺得你足夠堅強可以應付一切。”那時候，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呢？李未央記不得了，只是覺得，在那一刻特別的生氣，特別的憤怒，盡管只是將對方當一個盟友，可至投了一部分的，以為他們可以是知己是朋友，為了共同的目的而在積極努力。可是拓跋玉對說了這樣一句話，不由自主地到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