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仿佛無力，一眾丫頭媽媽上去扶起，卻好像手一，無意中抓住了鋪在桌上的席布，瞬間，桌上的菜肴、碗筷、茶壺……所有的東西，全部乒乒乓乓落地，所有人都傻了眼。大夫人劈頭蓋臉都被飯菜弄髒了，顯得異常狼狽。

一個媽媽驚呼一聲，過去扶大夫人，李未央卻向趙月使了個眼，趙月猛地踢開了那個媽媽，那媽媽剛把人扶起來，莫名其妙了趙月這一下，還弄不清楚怎麼回事，頓時連帶著大夫人一起撞到了不遠的多寶格上，在這一瞬間，那些個什麼羊脂玉的玉蘭花，琺瑯嵌青玉的花瓶、青花白地瓷梅盆景、珍貴的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小屏風，劈裡啪啦全部掉了下來，砸了個稀爛。

一片狼藉裡，大夫人的頭撞到了多寶格，完全已經呆若木。

眾人面面相覷地著這一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未央攤手，無奈道：“母親，我早說過，自己笨手笨腳的，可是您偏要我來伺候……唉，趕起來吧，地上多涼啊！”說著，還要上去攙扶大夫人。

“別我！別我！救命啊！”大夫人毫顧不得威嚴，幾乎痛起來，那聲穿了屋脊，讓所有人都是汗倒豎。杜媽媽連忙上去隔開李未央的手，然而大夫人轉頭那麼多珍貴的寶貝碎了一地……全毀了！全毀了！大夫人眼前發黑，兩眼一翻，整個人暈了過去。

杜媽媽拼著老命嚎道：“還愣著幹什麼，快把夫人扶著躺到床上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

李未央微笑道：“杜媽媽，我來吧。”

杜媽媽臉上現出驚恐之，隨後道：“不勞煩縣主，奴婢們在就可以了，您回去歇著吧！”

李未央就很是不好意思，道：“這怎麼使得？”

杜媽媽慌忙道：“使得！使得！縣主快走吧！”這人簡直是個災星。

看著所有人忙不迭地把奄奄一息的大夫人抬進去，李未央微笑著踏出了房門，只覺得燦爛，心很好。白芷擔心道：“小姐——”

李未央轉頭道：“怎麼，怕了？”

上次在浴池連人都敢殺，現在還有什麼可怕的，白芷只是擔心大夫人不會善罷甘休。

李未央微笑道：“就算我好好伺候，就不找我麻煩了嗎？”

白芷想想也是，索便丟開了這件事。

本以為給了大夫人一個教訓，對方能老實點，沒想到杜媽媽第二天就來了：“夫人說了，細的活兒縣主做不來，還是給四小姐吧，只是您既然來侍疾，也不好什麼都不讓做，這樣吧，奴婢管著小廚房呢，今後夫人的飲食和藥，就給縣主了。”

李未央挑眉，飲食？這麼重要的地方——笑了笑：“煩請杜媽媽去說一聲，我可擔待不起啊！若是母親吃的東西出了差錯，我豈不是日夜難安麼？”

杜媽媽賠笑道：“您放心，不是奴婢看著嗎？斷然不會讓那些下作的人下什麼手腳的。”

李未央看了一眼，道：“這個……還是不好吧。”

杜媽媽道：“有什麼不好的？若是縣主執意不答應，怕夫人還會想出其他的事來，不若應承下來，橫豎有奴婢幫您看著，出不了錯！”

李未央笑了笑。

經過浴池那件事，白芷倒是相信了杜媽媽，低聲道：“小姐，杜媽媽說的也對。”畢竟大夫人是主母，要是想點別的招數，們還難以防範，現在這樣，有杜媽媽這樣容易收買的人，們就不必過於擔心了。縱然大夫人想要手，杜媽媽看在錢財的份上也會出力的。

杜媽媽小心地看著李未央，道：“奴婢一定盡心盡力。”

李未央笑了笑，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算是默許了吧，杜媽媽松了口氣，縣主要是一直僵持著，大夫人那裡也不好代，笑著道：“那奴婢就當縣主答應了。”

李未央含笑看著，表很是奇怪，杜媽媽看不懂那神，只是忐忑地轉退下了。

李未央對白芷道：“你看，這件事是不是很有趣？”

白芷不知道李未央什麼意思，只是覺得擔心：“小姐，不只是杜媽媽咱們要多花點錢打點，奴婢也會時常盯著小廚房的。”

盯著有什麼用？李未央笑而不語，沒有說話，卻突然站起了，道：“昨夜父親是在四姨娘那兒過夜的吧？”

白芷和墨竹都愣住了，趙月也聽得一頭霧水。

李未央笑了笑，道：“走吧，好幾日沒去給父親請安了。”

白芷心中想，縣主真是奇怪，連自己這個一直都跟著的丫頭都完全猜不到的心思，現在不是應該想對策對付大夫人嗎，怎麼會想到去見老爺呢？老爺這個人，一向是不管宅的事，尤其是對大夫人，都是能忍則忍的，小姐去找他，又有什麼用？然而這些話只敢在心中想一想，願相信小姐。

李未央在李蕭然的書房裡呆了半個時辰，回來的時候看見福瑞院裡的大夫出出進進的，不由道：“這是怎麼了？”

杜媽媽見了，不好再瞞，道：“是大夫人剛才那一摔，把肋骨斷了。”

李未央笑了笑，要的就是肋骨斷。的面容變得很擔憂：“哎呀，都怪我笨手笨腳的，剛才我已經去父親那裡請過罪了，他也責備了我一通，看到母親傷這樣，我心裡真是難過呢！”

換句話說，已經先下手為強了，若是大夫人去告狀，恐怕李蕭然還會懲罰李未央，但現在可是李未央自己跑過去承認錯誤，大夫人再去說什麼就落了下乘，更何況——老爺現在可不待見大夫人！杜媽媽知道這一點，臉上陪著笑，道：“縣主說的哪裡話，夫人早就說過了，這事兒不能怪您，您也是好心好意的。”

李未央的笑容顯得很純善：“還是母親賢良大度，本來我還想賠償一部分損失的，既然母親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好堅持了。”

杜媽媽臉一變，隨後滿臉笑道：“是，是。”心頭卻後悔不已，要是不多說這句話，興許那麼多寶還能得到賠償，現在一分錢都別想見到了。想了想，又道，“沒事兒的時候還請縣主去小廚房轉轉，哪怕是做做樣子也好，表示一下您的孝心，現在四小姐可是天天都做鴿湯給夫人補子呢！您若是什麼都不做……”

李未央眨了眨眼睛，笑道：“哦，鴿湯啊，這個我也會做的。只是做的不好——”

杜媽媽笑道：“哪裡用得著縣主親自手，只消您吩咐一聲，奴婢會準備好食材的，您到時候親自端進去就行了，大夫人見到您這樣孝順，也會原諒你的。”

李未央淡淡笑了笑，道：“杜媽媽對我還真是忠心耿耿啊。”

杜媽媽滿臉諂道：“只要縣主一如既往地關照奴婢，那麼奴婢當然也是一心為您著想，幫您勸著點大夫人，那兒有什麼風吹草，一準兒先告訴您。”

李未央點點頭，道：“那就多謝你了。”說著，揮了揮手，吩咐白芷再給杜媽媽一個紅包。

杜媽媽接過紅包，眉開眼笑地走了。

白芷道：“小姐，每次都這麼給，什麼時候是個頭，這個老奴才，心腸也太黑了，做什麼都要錢！”

李未央笑了笑，道：“能用錢買到的人心，都不是真心，但若是用錢都買不到，對我來說，更加不是什麼好事。”

白芷和墨竹對視一眼，卻都沒有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趙月，過來，我有事吩咐你去辦。”李未央招了招手。

趙月聞言，立刻附耳過去，李未央輕輕在耳邊說了兩句，趙月的眼睛一亮，立刻道：“是，奴婢立刻就去！”

白芷和墨竹都很好奇，李未央到底讓趙月做了什麼事，可是接下來不管們怎麼旁敲側擊，李未央都不曾回答們。

李未央並不曾去過一次小廚房，不只沒有去過，甚至連邊的丫頭，也都一個都沒去過，倒是四小姐李常笑盡心盡力、不分日夜地伺候大夫人，甚至親手煎藥熬湯，久而久之，福瑞院開始有了流言，說四小姐才像是個兒的樣子，三小姐李未央卻仗著自己是個縣主，不但不為大夫人侍疾，甚至連藥碗都不肯端一下，這話在注重孝道的大曆朝，可是極為厲害的，大夫人再不好，那也是嫡母，斷然容不得輕忽，李未央這種不聞不問的做法，將來於的名聲上極有妨礙。白芷和墨竹聽在耳朵裡，急在心裡，紛紛來勸說。

“小姐，您還是去大夫人屋子裡呆一會兒吧。”

“是啊，哪怕只半刻也好，說出去好聽些。”

“還有小廚房那兒，您也學著四小姐去煲個湯熬個藥什麼的，不用您手，奴婢們自然會為您準備好的。”

“是啊，現在人人都說四小姐孝順，說您……”自己的嫡母病了，連藥碗都不肯端，傳出去實在是太難聽了。

李未央正在看書，聽了這話自然知道兩個丫頭在為著想，只不過不慌不忙，先問了一聲趙月：“事都辦妥了嗎？”

“是，小姐，事都辦妥了。”

李未央笑了笑，站起來：“走吧。”

墨竹和白芷都吃了一驚：“小姐這是要往哪裡去？”

李未央淡淡地開口道：“自然是去廚房了？母親不是要喝鴿湯嗎？”

白芷立刻高興起來了：“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小廚房裡，有七八個丫頭在收拾，見到李未央來了，連忙行禮。

李未央笑了笑，道：“剛才我派人來吩咐過，食材都準備好了嗎？”

就有一個聰明伶俐的丫頭回答：“回縣主，一切都準備好了，奴婢們這就手，廚房煙大，縣主且先回去，湯熬好了，奴婢送過去。”

李未央笑了笑，道：“不必了，我的丫頭來做吧，你們都出去。”

幾個丫頭對視一眼，都出為難的神。

李未央揚眉：“怎麼，連你們我都指使不嗎？”

幾人不敢吭聲了，隨後乖乖退了出去。等小廚房空下來，李未央笑了笑，道：“白芷，你去熬湯吧。”

“是。”白芷放了收拾幹淨的鴿，加了水，添了點參茸在爐上煮著，又拿了把扇子一下一下地扇，歎道：“小姐做得對，若是讓那些丫頭來做，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來，還是咱們自己手放心些。”

李未央笑了笑，卻沒有回答。

墨竹上去幫助白芷，兩個人手，速度一下子快了起來。

一個時辰後，湯熬好，白芷用一只白蓮瓷口高足碗裝了，放到托盤裡，這才笑道：“小姐，一切都備好了。”

李未央轉頭看了趙月一眼，趙月點了點頭，李未央的笑容更深了。

那邊的杜媽媽早已得到了消息，在門口等著李未央。丫頭早在幾個時辰前就說三小姐帶人進了小廚房，可是到現在都還不見人影，杜媽媽派了人去看，可惜三小姐邊有個武功高強的丫頭，本沒辦法靠近院子。在這裡心急如焚，李未央那邊卻不不慢地帶著丫頭走過來，一瞧見杜媽媽站在門口，站住腳步道：“杜媽媽怎麼在這兒等著呢？”

杜媽媽滿臉帶笑：“縣主，今兒老爺正巧來看夫人，留下一起用膳，如今正在裡頭等著呢！”

李蕭然也來了？李未央眨了眨眼睛，故意出驚訝的神：“今兒是什麼日子——”這幾個月，父親可是從不曾踏進過大夫人的房門。

杜媽媽卻只是笑道：“縣主快進去吧。”

李未央對後的白芷使了個，白芷捧著食盒，低眉順眼地跟在後踏進了門檻。

屋子裡，李蕭然果然坐在餐桌上，大夫人面有點蒼白，眼睛下有一片暗黑的青影，可是卻顯得很紅豔，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為了掩飾的蒼白而抹了口脂。四姨娘一雪青連，低眉順眼地在李蕭然後站著。李常笑正站著，恭敬地為父親和嫡母布菜。按照道理說，這種活兒不用來做，可是現在卻不得不做，哪怕是為了李常喜，也必須畢恭畢敬、兢兢業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