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媽媽趕道：“九姨娘昨兒個晚上是和三小姐了一個房間，誰知一大早就失蹤了！”

李蕭然立刻看向李未央，像是要向確認此事。

李未央點頭道：“我一早上醒來，的確沒見著九姨娘。”

李蕭然不敢置信：“一個大活人，這是去了哪兒？”

大夫人聞聲，看了一眼眾人：“你們誰看見九姨娘上哪兒去了？說出來！”

丫頭們面面相覷，突然，有一個人越眾而出，指著李未央道：“夫人，奴婢上次親眼看見九姨娘跪在地上求三小姐，說了好長時間的話，約聽見放走什麼的！”

大夫人怒斥：“空口白舌說什麼呢！你的意思是說九姨娘是被三小姐放走的嗎？”

李未央冷笑著演戲，卻一言不發。

那丫頭瑟瑟道：“當時……不止奴婢一個人看見了，紅兒綠蘿明霞……分明都瞧見了啊！夫人若是不信，問問們！”

杜媽媽厲聲道：“你們三個還不出來說清楚！”

被點到名字的三個丫頭顯然都很被，走出來的時候還很恐懼地看著李未央：“老爺，奴婢的確都看見九姨娘跪在地上求三小姐了，只是說的什麼，奴婢們卻還不知道！”

李長樂似乎就在等這一茬，怒問李未央道：“未央，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幫著九姨娘逃跑？”

李蕭然顯然覺得不可能：“還未四下找過呢，不一定就是逃走了。”

大夫人冷笑，道：“那讓們出去尋找一下好了！”

說著，便讓幾個人去院子外頭找了一圈，回來以後都說連佛堂都找了，本沒有找見。

李未央垂了眼簾，邊浮上一冷笑，這不就是一個圈套嗎，包括之前九姨娘向自己哭著求助，包括昨晚上安排睡在自己的房間，一切都是安排的好好的。

李長樂冷冷道：“三妹，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

李未央淡淡道：“李家錦玉食，九姨娘為什麼要逃跑？”

李蕭然皺起眉頭，一時陷了沉默。他寵的妾，為什麼要不顧一切的逃跑呢？

李長樂出很驚訝的神：“難道是——”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記得上次母親請了戲班子來唱戲，一個丫頭碎說起當初九姨娘在戲班子裡是有相好的，莫非——”

九姨娘是和人私奔了！眾人都出恍然大悟的神。

李蕭然的臉上，只剩下說不出的難堪，為一個男人，自己的妾和一個戲子跑了，這等於說明他在九姨娘的心裡頭，連一個下三濫的戲子都不如啊！他在這一瞬間，從心頭升騰起一滔天的怒氣，厲聲喝道：“未央，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實在是憤怒到了極點，究竟李未央為了什麼非要幫助九姨娘！

李未央冷淡地著李蕭然的怒意，並不怪他，甚至可以理解他，不過，同時也看不起他，為了一個人，或者是為了他心頭的那一個影子，竟然失態了！可見不論是多麼聰明的人，到了要的關頭也會犯糊塗的，大夫人真的太了解的丈夫了，把握的毫不錯！

李長樂不冷不熱地道：“三妹，縱然你怨恨父親將你丟在鄉下那麼多年，也不該做出這種事，畢竟你回來以後，父親對你不薄，你這樣做，真是恩將仇報！”

李未央突然笑了，卻不說話，仿佛不願意辯解。

李蕭然氣得眼睛通紅，大夫人忙道：“小孩子不懂事，老爺不要氣壞了子！”

四姨娘卻不相信一貫聰明的李未央會坐以待斃，不由仔細觀察對方臉上的神，終於看出了一端倪，便也微笑起來：“老爺，我相信三小姐不會做出這種事，您不要聽信了丫頭們的一面之詞！”

李長樂冷笑：“這都已經明擺著的事了，容不得四姨娘狡辯吧！”

四姨娘冷哼一聲，別過臉去不說話了。

大夫人怕遲則生變，趕道：“老爺，這事兒怎麼理？”私自放了父親的妾，這是忤逆不孝的大罪過，最輕也要趕出李府的。昨天那場火沒有燒死，現在也要讓無路可走！

李蕭然剛要說話，卻看到一個人兒盈盈從門外走了進來，旁還跟著一個俏生生的丫頭。

所有人都愣住了，九姨娘臉上出吃驚的神：“老爺？您怎麼來了？”

大夫人一副活見鬼的神，完完全全呆在了那裡。李長樂口道：“你——你怎麼在這兒？”

李蕭然大步地走下了臺階，迫不及待地沖過去抓住九姨娘的胳膊：“你去了哪裡？”

九姨娘面微微紅了：“我只是去如廁，因為怕在房間裡打擾了三小姐，這才出來。”

李蕭然一愣，隨後看向大夫人，出一種極為奇怪的神。

李未央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候才歎了口氣，道：“父親，現在你明白什麼眾口鑠金，百口莫辯了吧。”

剛才還說九姨娘逃跑的那幾個丫頭，一時都出驚恐的神。若是九姨娘沒逃跑，那麼說逃跑的人，便是誣陷——

李蕭然的目，在大夫人、李長樂、杜媽媽還有剛才那幾個說九姨娘和李未央謀逃跑的丫頭上逡巡著，足足有好半天都沒說一個字。

大夫人的臉上，第一次出了惶恐的神，但很快地鎮定了下來。

李未央笑道：“父親，請到我屋子裡來，我還有個人要給您看一看。”

大夫人在這個瞬間，突然明白了什麼，下意識地走下了一個臺階，驚道：“老爺！”說了這兩個字，像是虛弱地不能站穩，從臺階上栽倒了下來。

杜媽媽趕上來扶住，對著周圍嚷道：“還不快把夫人送到房間裡去！”明白夫人的意思，不能讓李未央當眾說出什麼來，那就沒有回轉餘地了！“

李長樂連忙撲過去，扭頭道：”父親，您來看看母親！“語氣裡，帶著哀求。

李蕭然有一瞬間的猶豫，這時候，九姨娘突然上前一步，眼淚汪汪地低聲道：”老爺，我有話要說！“

李蕭然看著那雙悉的眸，心頭一，點頭，快步走向李未央的屋子。

進了屋，李未央吩咐趙月，將床後頭被綁了一夜的林媽媽拎了出來。

李蕭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著九姨娘，那被眼淚潤過的眼睛此時分外的清亮，就像兩個幽深但是清澈的湖泊。但這麗的湖泊裡忽然湧起了萬般幽怨和不舍，忽然跪到了地上：”請老爺放我一條生路！“

李蕭然嚇了一跳，一頭霧水地問：”什麼生路？你怎麼了？“

九姨娘伏在地上，聲音抖，但斬釘截鐵地說：”懇請老爺放了我，讓我安安靜靜地了此殘生！“

李蕭然更加驚駭，也更加迷，一時間只道：”你胡說什麼啊，好端端地，怎麼……“忽然間明白過來，立即暴怒：”是不是夫人為難你了？“

李未央微笑：”父親，不是為難，母親是要死九姨娘。“

李蕭然吃驚地看著，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未央慢慢道：”父親，昨晚上的那場大火，是有人故意縱火，目的就是為了九姨娘。“其實那場火僅僅是針對自己的，不過現在把九姨娘也拉下了水。”誰知道九姨娘命大，並沒有死，背後那個人便安排了一場戲，想要走九姨娘，然後栽贓陷害在我的上。還有這個林媽媽，也是來監視咱們，誰知被我的丫頭發現了，這才綁了起來。“

”走你？“李蕭然怒道，”這是什麼意思，快說清楚？“

”老爺，我是個出卑賤的人，這您也是知道的，原先在戲班子裡唱戲，免不了的傳出一些流言蜚語，大夫人竟然說我和一個武生有私，捉住了他嚴刑拷打，還著我承認。我雖然出下賤，可還是個清白的人，怎麼能承認，不得已，便只好百般哀求夫人放我一條生路。夫人便說給我一個機會，這次上山請願，讓我識趣一點自己離開……不過，離開之前也要幫做一件事，就是把這事栽贓到三小姐上。我知道，三小姐和夫人一直是有心結的……“

李蕭然的面上，已經不是吃驚可以形容。

九姨娘慌忙抓住他的袖子，哀怨地說：”我占了老爺的寵，夫人自然容不下我，著我離開也沒有什麼，可是我實在是不忍心，將一切罪過誣在無辜的三小姐上，是個心寬廣的人……“

一說這話李蕭然的臉都紫了，幾乎要吼出來：”這個賤人，竟然幹出這種事！“

”老爺，我好害怕啊！這一次我不肯走，大夫人不會饒過我的！“九姨娘死命拽住他的袖子，撕裂般地喊了一句。

李蕭然聽了之後也愣在這裡。

李未央作出一副同的模樣：”父親，要不然你就在外頭置辦個宅子，讓九姨娘住出去吧。“

聽了這句話，李蕭然臉上現出前所未有的鷙，他對九姨娘道：”你不用擔心……是主母又怎樣，我自然有法子，讓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做！“

”可是……我一想到自己害老爺陷如此難題，就覺得自己在這世界上生無可，若是我主離開，可能老爺就不用這樣為難……“九姨娘的聲音已經細若遊，那覺就像如果李蕭然不放走，就要即刻抑鬱而死一樣。其實，怕自己事後被大夫人整治，遭遇不測也是重要的原因。

聽出語氣中的可憐兮兮，李蕭然的臉上出了一痛：”好，你若是非要走，我便在外頭安置一個宅子。“

”多謝老爺。“這就是要金屋藏了，九姨娘松了一口氣。

李未央微笑著看著這一幕，隨後就看到李蕭然大步沖了出去。說沖這個字，一點也不誇張，因為李未央從未看到父親走的如此之快，幾乎是健步如飛。

九姨娘小心翼翼道：”三小姐，我做的還好嗎？“

李未央的笑容很和氣：”自然，九姨娘的演技越來越好了。“

白芷看了那林媽媽一眼：”小姐，這老家夥怎麼辦？“

李未央面不改：”趙月，丟去山裡喂狼。“

林媽媽吃了一驚，隨後嗚嗚嗚嗚嗚要說什麼，卻已經被面無表的趙月提了起來，從窗戶拎了出去。

白芷暗自道，這丫頭就不能從門走嗎，習武之人真是魯。

李蕭然一殺氣騰騰，李長樂想要上去阻攔，卻被他一腳踹翻在地。

他徑直過去，將一杯冷茶潑在了大夫人臉上，使得一激靈從榻上坐了起來，呆著臉看他，眼裡的火被茶水澆熄，散出迷不解的神來，李蕭然掀開前擺，一腳踩上榻，揪住大夫人的長發，厲聲喝道：”賤人，你都做了什麼！“

大夫人下意識地搐了一下，艱難地抬了抬下。覺現在自己全就像浸在冷水裡一樣。明白李蕭然什麼都知道了：”老爺，我什麼都不知道！“

李蕭然冷冷地盯著，仿佛毒蛇在盯著一只青蛙。

大夫人又是搐了一下。現在已經不覺得自己只是浸在冷水裡了，而是浸在冰水裡——那水還在迅速地結冰，似乎馬上就要整個凍住。在這徹骨的冰寒裡，的舌頭已經微微有些麻木，連說話都有些艱難：”我實在不知道老爺這是怎麼了，我什麼都沒有做啊！“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已經不顧形象，快要哭出來了。

”從今天開始，若是九姨娘有半點損傷，哪怕是摔了一跤，你也要付出同樣的代價！“李蕭然像吐冰塊一樣吐出了這幾句話。

大夫人吃了一驚，自從嫁過來開始，還從來沒有到過這樣的待遇，現在的心已經不止是痛苦了，幾乎品嘗到了要死的絕。

因為知道，李蕭然向來是言出必行的！

李長樂忽然尖著打破了廳中的沉默：”父親，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