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嬋正為陳之輕輕按後頸，聞言手一僵，聲問：「小郎君不要我了嗎？」

陳之趕道：「小嬋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嬋那日聽了阿教唆，正有些幽怨，這時見小郎君有棄的意思，不悲從中來，哭了起來，也不聽陳之解釋，一邊哭一邊說道：「小郎君不要我，我自回錢唐，陪伴微娘子，微娘子總會要我的，嗚嗚嗚——」

陳之反手從肩頭抓著小嬋一隻手，握在掌心裏，仰臉說道：「小嬋姐姐，我是怕你跟著我太辛苦，我到西府應該不是那麼閑的，好了，別哭了，眼淚都滴到我臉上了，算我說錯話好吧。」

小嬋緒激，說道：「老主母臨終囑咐小嬋，要小嬋服侍小郎君一輩子，小嬋也願意服侍小郎君，小嬋不羨慕青枝，小嬋只願意呆在小郎君邊，小郎君也不要想著把我嫁出去了，除非小郎君用腳踹我，可我知道小郎君不會打人的——」說到這裏，小嬋自己「噗嗤」笑出聲來，本來就是一個開朗樂觀的子，只是因為有心事才偶現幽怨而已。

陳之笑道：「難說，可恨的人也是要打的，不過不是小嬋姐姐。」

小嬋看著陳之後仰的臉，眉眼口鼻全顛倒了，看上去不免有些怪異，不過紅齒白，還是那麼好看，小嬋一顆心「怦怦」跳，強烈地想在小郎君臉上親一口，可是不敢，小嬋膽子不小的，怎麼就不敢呢，真是沒用啊，阿還教唆悄悄上小郎君的床，那種人的事打死也做不出來——

小嬋抱著陳之的腦袋在自己前摟一下，放開道：「好了，我衫了，換衫去，小郎君自己洗。」慌慌張張到隔室去了。

陳之搖了搖頭，後腦勺似乎還留有膩之，正在出神，忽聽院中顧愷之的聲音道：「子重——子重——」

陳之趕跳出浴桶，飛快地拭乾上的水滴，一邊穿里衫小，一邊應道：「長康稍待，我在洗浴，很快出來。」心道：「苦哉，莫非長康詩興大發，又要徹夜詩乎？」

顧愷之心有困，不問清楚那是睡不著覺的，立在門外說道：「子重，今日看到祝英臺未？」

陳之知道瞞不過去，應道：「看到了。」

顧愷之道：「那你為何不與他相見，兩個人都裝作互不相識？」

陳之應答如流：「英臺兄以目示意我暫莫與其相見，不知是何緣故？」

顧愷之恍然道：「原來如此，我知道是什麼緣故，英臺兄說謝氏看不起他祝氏，他不願在謝萬面前與我等相見，說有暇會私下來會我們。」

陳之道：「我也正奇怪呢，原來是這個緣故，英臺兄大才，也難免門第之累。」

顧愷之道：「上虞祝氏也是士族，並非寒門，子重，會稽王如此賞識你，你何不向他舉薦祝英臺，就說祝英臺之才不在你之下。」

顧愷之真是熱心人，陳之只好又說謊道：「長康，人各有志，英臺兄是戴安道一流的人，不喜俗世的聲名，不然的話，以之才，早已名揚江左，我們莫要違意願。」

顧愷之點頭道：「說得也是，子重，那我回去了，你好好歇息，你得養蓄銳，明日還要去陸府呢，可惜我不能跟去。」

陳之聽得顧愷之足聲漸遠，想著謝道韞應付顧愷之的樣子，不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