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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節 兵家復興

元德八年秋八月辛卯(二十四),長安長平街甲閭,鼓樂齊鳴,賓客齊聚。

一位位顯赫的大人,乘著奢華的馬車,帶著僕從和家眷,紛至沓來。

一塊鮮紅的牌匾,被懸掛在此地一個寬敞大院的正門口。

其上勒文曰:離合武學。

故丞相長平侯周亞夫,故將軍曲周候酈寄,故輕騎將軍弓高候韓頹當,滿面春風的站在門口,對著來賓們微笑不已。

經過長達半年的準備后,漢室第一家私人的軍事院校,同時也是漢室第一家專業化的軍事院校,在今日終於掛牌。

周亞夫自是心澎湃,難掩心的激

他這輩子,當了四年的郡守,干過十年將軍,做過兩年太尉和八年丞相。

但,沒有一個位置,比起武苑山長的職務,讓他更喜歡和鐘意。

他特別這種桃李滿天下,看著一個個年輕俊才,接過自己等人的旗幟,繼續向前,再創輝煌的覺。而來訪邀賓客之中,除了大量勛貴列侯公卿外,還有著數十位諸子百家的巨頭。

此刻,這些百家巨頭,都是神複雜的看著這個盛大的場面。

「兵家要復興了!」胡毋生有些神複雜的對著自己的得意弟子公孫弘道:「看來,未來武人的聲威,將要再壯幾分了……」

不怕武將萬人敵,就怕武夫有文化!

這些年來,儒家、法家甚至是黃老派,都已經吃夠了被知識武裝起來的武將的苦頭。

那些在武苑訓過的武夫,已經不止是一個武夫了。

他們識字,能夠理解和理會大多數文人裏的典故和暗喻。

更可怕的是——由於虎賁衛和羽林衛帶的節奏,這些武人,統統都是數學高手!

有些人的數學水平,甚至幾可與諸子百家的英相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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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忽悠他們?或者想拿他們當槍使?

做夢!

他們文能治國安邦,武可帥師伐國。

如今,在武苑之後,周亞夫、酈寄、韓頹當這三位先帝時期的老將,曾經的武苑祭酒和教授,赫赫有名的騎兵專家們,聯手開辦了這所名為『離合武學』的軍事院校。

這在胡毋生眼中,毋庸置疑,這是在召喚那個已經逝去無數年的兵家魂魄歸來!

眾所周知——在春秋戰國之際,兵家也曾經一度興盛至極。

司馬鑲且在齊,齊國威天下。

孫子在吳,吳王拳打越王,腳踢楚王,甚至攻破了楚都,讓申包胥在秦庭哭了三天三夜,方才借的秦兵歸來,保住了楚國社稷。

吳起在魏,魏武卒天下稱雄,拳打韓趙,腳踢秦國,秦國人連河西之地都丟了,函谷關都沒保住。

孫臏之時,兵家更是臻於盛世。

孫臏以殘缺之,為齊軍師,桂陵之戰、馬陵之戰,不僅僅留下無數膾炙人口的典故和語,同時也將魏國霸業徹底埋葬。

魏文侯、魏武侯數十年的心,一朝盡喪。

而在孫臏之世,兵家已經形了一套完整的師承教育系。

莫測,仿若外星人的鬼谷子,就是這一系的創立者。

可惜,自孫臏之後,兵家開始漸漸封閉。

名將大都都選擇將自己的經驗與心得,留給子孫。

一代殺神白起、秦國名將王翦,蒙恬都沒有留下自己的著作。

以至於楚漢之,張良撿了一部《太公兵法》,就能修鍊出絕世神功,人稱『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而今時今日,經過長達八年的積累和培養,繼武苑之後,又一個專業化軍事院校問世。

這意味著兵家的徹底復甦和重新興盛!

有了武苑,再有這個離合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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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未來還會有更多相關學苑建立!

這對於諸子百家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未來,他們不僅僅將面對其他學派的競爭,還得小心翼翼的伺候武將集團。

因為這些傢伙,在得到了知識文化的加持后,已經備了掀桌子的力量!

便是現在,三公九卿之中,也有大半都是有著軍方背景的。

沒看到,就連丞相晁錯想當丞相,也得先去北軍掛個名,象徵伍做個樣子給軍方看嗎?

而更可怕的是——當這離合武學立的這日開始,這個背景深厚的學苑,就已經加到了與諸子百家爭搶資源的行列。

僅僅是胡毋生所知的事——就在今日之前,就已經有數十位大商賈,將大筆的捐獻準備好了。

這些傢伙從前為了能將自己的子嗣,送到自己等人門下求學,就捨得歲捐數十萬甚至數百萬。

現在,為了將一個兒子拜長平侯、曲周候、弓高候的門下,他們會花多錢?

胡毋生私以為,若是周亞夫張張,這些傢伙便是傾家產,恐怕也是樂意至極。

能抱上長平侯的大

這樣的機會,可不是錢能買到的!

要知道,周亞夫等人,可不僅僅是致仕之臣。

他們還是特進元老、故武苑祭酒、山長,其門下弟子數以百計,天下郡國各地校尉、都尉甚至將軍們,都以師長禮相待!

更可怕的是——現在的安北都護府都督、車騎將軍、東候義縱,正是周亞夫的弟子兼婿。

換句話說,只要能得到周亞夫承認和認可,那就等於能與如今權勢滔天的義氏外戚扛把子稱兄道弟,甚至還能為未來儲君皇長子的左膀右臂。

這樣的買賣,已經足夠讓全天下人,包括諸子百家的巨頭們都為之趨之若虞,不惜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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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啊……

這離合武學的門檻實在是太高了!

高到幾乎讓人絕

從目前離合武學開出來的條件來看,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都將被淘汰!

首先是高要達到八尺,僅此一條就刷掉無數人。

其次,你得天賦異稟,弓馬騎

最後,你還得通過筆試、武試、面試三關,最終得到周亞夫、酈寄和韓頹當三人中的兩人點頭。

最可怕的是——名額有限,最多只有一百人。

這些天來,整個長安城,都為了這一百個名額打破了腦袋。

數不清的功勛名臣,紛紛各展神通,使勁八般武藝,甚至求到了未央宮和長樂宮裏去了,只為了將自己的一個兒子,送進這所註定將為大將搖籃的離合武學之中。

坊間,甚至有大賈直接開出了兩千金的懸紅,只求自己的兒子能夠躋於離合武學之中。

因為……

人人皆知,周亞夫等人已經老了。

他們還能帶幾年學生弟子?

是以,得搶在這幾位宿老老邁之前,趕門下,隨侍左右。

縱然未來不能才,但有著師兄弟們的提攜,也能混的不錯。

就在此時,遠方的街道上,忽然傳來陣陣整齊的腳步聲。

一個虎賁衛的將,騎著一匹神俊無比的戰馬,來到離合武學的門口,翻下馬,對著周亞夫等人拜道:「末將虎賁衛校尉黃曲敬拜長平侯、曲周候、弓高候及諸公:天子法駕鹵薄將至,請諸公做好迎駕準備……」

「陛下來了……」周亞夫等人聞之,連忙道:「立刻肅清街道,整飭院門,灑水以待,恭迎聖駕!」

其他人則都是暗暗心驚。

當今天子是一個不怎麼喜歡大排場的主,他即位以來,歷次出巡,除了去雍縣祭拜五帝神主與泰一,郊祭地袛之外,幾乎很用他的法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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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喜歡輕車簡從,這與他的父祖相比,截然不同。

而如今,天子特意用,往常幾乎不用的法駕鹵薄來此,當然是為了給周亞夫以及他的學苑漲聲勢的。

這樣的厚待與厚遇,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

但偏偏,沒有人能說什麼。

周亞夫的功勛,確是無人能及。

傳言,太史令衙門已經在準備為長平侯單列為一卷,列世家之卷。

這可是無上榮啊!

世家,這是王級的殊榮!

太史令衙門現在整理編輯的世家史料,僅有《陳涉世家》《瓚候蕭何世家》《平侯世家》以及《齊悼惠王世家》。

當然,由於現在周亞夫還活蹦跳,所以此事僅僅是傳言。

要待其死蓋棺定論之日,方能證實。

但無論如何,周亞夫的地位,確實已經達到了人臣的極致!

…………………………………………………………

半個時辰后,氣勢恢宏的漢天子法駕鹵薄,駕臨長平街。

周亞夫率群臣,出迎至街口。

「臣恭問陛下聖安……」周亞夫微微欠相迎,而他後,群臣俯首,百頓首。

即便致仕,哪怕不再擁有權柄。

周亞夫依然是周亞夫。

依然是這個國家的重要宰執大臣。

依然是群臣避道,禮絕百僚的重臣。

這從他致仕后的待遇就能看出來:贊拜不名、朝不趨、劍履上殿,帝國第二個大滿貫得主。

未來配太廟,甚至是陪葬陵之側,立雕塑,祀凌煙閣,與蕭何曹參、陳平周同列一席,也不是不可能!

「朕躬安……」劉徹提著綬帶,緩步走下攆車,立刻有尚書郎跟上。

此番來此,劉徹沒有帶任何的宦,全部帶的是文武將和大臣。

這是為了尊重周亞夫和這座新立的武學。

「眾卿平吧……」劉徹揮揮手道,然後看向周亞夫,道:「朕聞長平侯興武學,廣教化而養英才,朕甚嘉許之……」

「所以,特地寫了一副題詞,以作長平侯武學之賀……」

說著,就有四位羽林衛將抬著蓋著帛布的牌匾,來到周亞夫面前,劉徹輕輕揭開牌匾,對周亞夫道:「希武學之子,能夠牢記朕與卿對他們的期許……」

牌匾揭開,出四個龍飛蛇舞的隸書:薪火相傳。

周亞夫看了,連忙與韓頹當等人拜道:「陛下期許,臣等必牢記於心,夙興夜寐,以齊陛下之……」

劉徹卻是笑了笑,湊近周亞夫的耳畔,低聲道:「長平侯,朕想跟卿要三個武苑的名額……」

「嗯……」周亞夫只是略微遲疑了片刻,就點頭拜道:「諾,臣謹奉命……」

劉徹拉住周亞夫的手,笑道:「朕是替病已求的……」

周亞夫聞言愣住了。

皇長子劉病已,自降生以來,在群臣視線之中出現的次數不過十餘次。

皆是正旦朝或者大朝議以及慶典之上。

但,正因為如此,坊間才會對這位神的皇長子好奇不已。

傳說皇長子在上林苑學苑就讀,不知道多貴人,絞盡腦,用儘力氣,想要將自己的子嗣塞過去,以期能混到未來的儲君邊,做一個從龍之臣。

可惜,所有努力都以失敗告終。

因為,哪怕混進了學苑,你也不知道,皇長子究竟是哪一個。

採取封閉式的軍事管理的學苑,也杜絕了外人的窺伺。

在世人眼中,大家只知道,皇長子果有人主之像,不過四歲,便可獨立穿吃飯,還能自己刷碗。

年六歲,便已頗果決之,能斷不公!

這太了不起了!

有漢以來,從未出現一個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但卻能夠獨立生活的皇子!

這簡直是妖怪!

據說,宮中所有曾經接過這位皇子的宦,都說:皇長子神武天,有人主之姿。

若非是顧忌著東宮太皇太后與館陶太長公主。

周亞夫毫不懷疑,恐怕現在,朝野上下必是一片廢后之聲。

但,這位皇長子的地位,卻已經是毋庸置疑。

除非他未來搞砸了,不然,十之八九,他必為儲君!

周亞夫自己是四肢都會舉起來支持這位皇長子的!

國立長子,本就是正確的。

當初,他周亞夫就是劉榮的最大支持者,錯非後來劉徹出世,周亞夫恐怕都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

對他來說,立長子以定社稷,這是天理人倫。

所以聽到皇長子要來自己邊學習,周亞夫就激都有些抖了。

他只能低頭恭拜道:「陛下厚至斯,臣無以為報,願走馬以供驅使,賤軀以填壑……」

劉徹卻是擺了擺手,道:「長平侯不必如此,朕將病已送到卿邊,就是希他能與卿等學習,另外,朕希卿與弓高候、曲周候都不要對其特殊對待,該怎麼訓練,就怎麼訓練,千萬別給朕留!」

劉徹正道:「卿當須知,百鍊鋼的道理!」

「至於另外兩個名額,朕是留給病已的兩個伴讀子的……」

「卿就看著練吧……」

其中有一人,名為衛青,今年剛好十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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