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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丹朱》 第四百五十四章 歸家

 當晚,陳丹朱留宿在皇宮,穿著金瑤公主的寢,睡在金瑤公主的雕花大床上。

 殿明亮的燈火逐一熄滅,宮們放下一層層簾帳退了出去。

 陳丹朱將宮變那日的事講給金瑤公主聽。

 金瑤公主沒有震驚,而是全程沉默,聽完了長嘆一聲。

 “我早就看了太子,他又蠢又狠,無無義,對父皇這樣毫不奇怪。”輕聲說,“只是沒看三哥原來積怨這麼深,六哥說得對,他就是太多,不像六哥,早早跳了出去。”

 說到這里看陳丹朱。

 “你知道六哥和三哥的區別嗎?”

 陳丹朱枕著手臂看哼了聲:“我跟六皇子可不。”

 金瑤公主笑了,側的鼻子,道:“其實六哥的日子比三哥難多了,他是被宮婦母養大的,他沒有被孤獨吞噬,反而孤獨,三哥為了父皇的竭盡全力,而六哥,則選擇放棄。”

 放棄啊,陳丹朱想著那日楚魚容說的話,對不喜歡你的人有必要那麼在意嗎,生而為人,不是為了某一個人活著的。

 所以,看到父皇沒有多余的給他,他就不要了,不要皇帝的,也不為父親的不而悲傷。

 “六哥先前跟我說,他是個無的人,我原本不理解,現在也明白了。”金瑤公主說,苦笑一下,“他的確,冷眼旁觀著父親和兄弟們互相殘殺,我甚至覺得,他能夠一直冷眼旁觀到太子殺了所有人——”

 但楚魚容還是及時出手,制止了這一切,金瑤公主看了眼陳丹朱,忍不住一笑,大概是因為陳丹朱被卷其中吧。

 道是無還有啊,他的無只是看而已,不表示他就真的冷,只要遇到能牽絆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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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哥無,但待人最真。”金瑤公主輕聲說,“跟他在一起,特別的安心。”

 這個麼,陳丹朱沒說話。

 不說話也不行,金瑤公主笑著臉頰追問:“你說是不是?你在鐵面將軍面前不安心嗎?我可不信你只是因為將軍的權勢才纏著他,又是討好又是認義父的,你分明是覺得他可信。”

 覺得他可信嗎?陳丹朱著華麗的帳頂,想到跟鐵面將軍的第一次見面,面對臨時倉促胡提出的代替李梁的請求,他同意了。

 那時候,剛從前世的悲慘中醒來,雖然殺了李梁,但前路如何茫然不知,惶惶不安,坐在這個掌握著吳地民眾生死的老將面前,以卵擊石,沒想到,他出手,沒有將擊碎,而是將安穩的放在地上。

 大概從那一刻起,就無比的信任他了。

 “但還是因為權勢。”讓理智掙扎了一下,“因為他的權勢我才信他的。”

 金瑤公主哦了聲:“那楚魚容呢?我六哥剛進京,你就跟他那麼要好,他可沒有鐵面將軍的權勢。”

 有嗎?怎麼跟楚魚容要好了?那時候可是很回避他呢。

 “回避嗎?分明是不想讓他跟你扯上關系吧,到了游園會上,他說什麼你就聽什麼。”金瑤公主笑道,“論起權勢,他在世人眼里還沒三哥厲害呢,你干嗎不信三哥啊?”

 這個陳丹朱就有話說了。

 “我不是不信三皇子,是因為,我收了錢啊,做人要講信義。”

 金瑤公主笑倒在床上,陳丹朱也自己笑了。

 “你就不要跟我瞎扯了,你這次來西京,是逃避我六哥呢。”金瑤公主道,“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你避開他干什麼啊。”

 “我哪有。”陳丹朱堅決不承認,拉著金瑤公主的手,杏眼,“我是擔心公主你,特意來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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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瑤公主捂著心口做窒息狀。

 兩個孩子在床上唧唧咯咯笑了一通。

 金瑤公主也沒有再多說,只道:“你不要覺得兩個人變一個人,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那兩個份之下,都是他一人嘛。”

 說罷拍的頭。

 “好了,我也不你了,你慢慢適應,不要多想了。”

 吹滅了夜燈,室昏暗。

 陳丹朱看著夜,兩個份是一個人?鐵面將軍,楚魚容,哎呀,真的不好當一個人啊,真是把鐵面將軍當義父的嘛!

 抬手將枕頭在臉上,閉上眼。

 還以為睡不著,沒想到又是一覺到天明,陳丹朱醒來的時候,枕頭被扔到一邊,邊的金瑤公主也不見了。

 陳丹朱也不急著起,扯過枕頭抱著懶懶的滾了滾,直到聽到外殿的說話聲,一個聲一個男聲,聲應該是金瑤公主,男聲——

 陳丹朱忍不住豎著耳朵屏住呼吸終于聽清了一點點。

 “——多謝公主,老夫還好,并無疲累。”

 陳丹朱子一轉,抱著枕頭從床上滾了下來。

 父親!父親——

 殿的響傳到外殿就變的很輕微,但一直注意著的金瑤公主立刻就聽到了,角彎彎一笑,看站在對面的老將。

 老將穿著鎧甲,蒼老的臉上風塵仆仆,原本在說話的他,聲音也微微一頓。

 “陳將軍請坐。”金瑤公主說,喚太監宮們上前,捧茶,又賜飯食。

 但一直到陳獵虎吃完了飯,告辭退了出去,陳丹朱都沒有出來。

 金瑤公主不解的走進殿,看到陳丹朱穿著寢坐在妝臺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發呆。

 “丹朱,你干什麼?”金瑤公主問。

 陳丹朱從鏡子里看著,輕聲問:“我父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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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神委委屈屈又張,金瑤公主知道此時又高興又怯怯的心,不再打趣,扶著肩頭一笑:“是,陳老伯一直在邊境那邊,西涼兵已經退了,但陳老伯要追他們百里,還讓我上奏朝廷,此事不能善罷甘休,要讓西涼王跪地求饒。”

 鏡子里的陳丹朱綻開笑,父親沒有被消磨斗志,一旦穿了甲握著刀,依舊是那頭猛虎。

 “不過此事不急。”金瑤公主笑道,“正好你回來了,我讓陳老伯也回來,一時商議此事,再來讓你們父相見。”

 陳丹朱著手低頭:“父親應該不想見我。”

 金瑤公主一拍的肩頭:“不見見怎麼知道!放心,等見了陳老伯,他要是對你喊打喊殺,我就——攔著他,讓你跑。”

 陳丹朱噗嗤笑了。

 金瑤公主不待再說話,喚宮們進來給陳丹朱梳頭更,然后牽著走出來。

 陳獵虎在前殿跟西京這邊的文武將會談,聽到公主來了,諸人忙齊齊的拜見,抬起頭都看到了金瑤公主后的孩子。

 孩子十八九歲的模樣,紅齒白若桃李。

 陳丹朱來西京了大家都知道,但還是第一次見這位久負盛名的子,看起來俏俏的,一點也不飛揚跋扈啊,反而忍不住讓人心生憐——這大概也是很多人被迷的緣故吧。

 陳獵虎的視線也看過來,下一刻便移開了。

 金瑤公主也不說什麼,詢問他們關于越過邊境追擊西涼兵的事商議的如何,諸人各自回答后,金瑤公主便利索的拍案,讓他們寫奏章,親自呈朝廷。

 這件事定下了,諸人便告退,金瑤公主喚住了陳獵虎。

 “丹朱是押軍過來的。”含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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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獵虎看向陳丹朱。

 陳丹朱心里一跳將頭低下,喏喏施禮喊聲“父親。”

 陳獵虎沒有說話,視線也轉開了。

 陳丹朱沒有敢抬頭,面對權貴如皇帝鐵面將軍,民眾如桃花山下的過路人,都能口舌伶俐妙語連珠,但此時此刻只覺得口拙舌笨,連喊聲再喊聲父親都張口結舌。

 不是自己拘束尷尬,是擔心讓父親尷尬,讓父親怒,讓父親不知所措——

 金瑤公主道:“這件事就這樣定了,陳將軍,你既然回來了,就回家去看看吧,又要一場大戰呢。”

 陳獵虎俯應聲是,轉要走。

 金瑤公主又道:“丹朱,你也跟你父親回去吧,過后我再去看你。”

 啊?陳丹朱愣了下,這樣嗎?不由抬頭看陳獵虎,陳獵虎沒有看,但停下腳步。

 陳丹朱再看金瑤公主,金瑤公主對使眼

 “是。”陳丹朱不由應聲是,然后試探著邁步。

 當邁步后,陳獵虎便繼續向外走。

 一步兩步三步——陳丹朱跟著陳獵虎走出了大殿,邁過了門檻,一前一后慢慢的走出了皇宮。

 皇宮外陳獵虎的高頭大馬正在等候,而另一邊,阿甜牽著馬,竹林駕車也在等候。

 “小姐小姐。”阿甜忍不住對陳丹朱咧笑,但看著翻上馬的陳獵虎,又忙低聲音。

 陳丹朱走過去,阿甜將小花馬遞給,低聲說:“小姐你跟著老爺騎馬,我坐車。”說罷跑到車邊,被竹林拉上去。

 看著陳獵虎已經縱馬前行,但依舊沒有喝止,陳丹朱便上馬追過去。

 依舊一前一后,很快穿過了城門,離開路。

 陳丹朱忍不住左右看,雖然說是回西京,但實際上前世今生西京都是第一次來,這一看便走神,下的小花馬頑皮貪玩,尤其是走在鄉間小路上,忍不住撒歡,看到前方路邊一棵果樹,竟然得得越過陳獵虎——

 陳丹朱是在與父親肩的時候才回過神,不由瞪圓眼看著父親。

 陳獵虎也側頭,看一眼,沒有說話,收回視線看向前方。

 陳丹朱勒住馬,心跳咚咚,但暖暖從心底散開,適才父親那一眼沒有厭惡沒有冷峭沒有悲憤也沒有無奈,他的視線平和——

 小花馬不耐煩的刨蹄,將出神的陳丹朱喚醒,看著已經走出去很遠的陳獵虎,陳丹朱一抿,眼里有笑意散開,一聲催馬。

 小花馬甩蹄歡快的疾馳,越過了陳獵虎,在他前方奔跑,跑了一刻又歡快的回來。

 一會兒跟在陳獵虎后邊,一會兒又越過去在前邊得得跑。

 不管陳丹朱怎麼在邊穿行,陳獵虎騎在高頭大馬上不如山。

 遠遠跟在后方的竹林看著這一幕,想起以前養著的行軍犬,小的狗子總是這樣跟在大犬后嬉鬧。

 真是——

 竹林無語的時候,見在陳獵虎一旁撒歡的小花馬忽的停下來,梗著頭看前方,竹林也看去,前方一個村落,散著幾十戶人家,此時通往村落的大路上,有一人正緩緩走來。

 這是個子,高挑婀娜,懷里還抱著一個孩子。

 陳丹朱一瞬間朦朧著雙眼。

 “姐姐——”一聲喊,催馬向前奔去。

 看著小花馬四蹄飛揚,后方的陳獵虎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輕的晃了晃韁繩,步伐不急不緩的黑馬立刻加快了腳步,向前方相遇的姐妹兩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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