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朱啊。

　鐵面將軍沒說話。

　有了太子開口，有幾位員隨即憤憤道：“是啊，將軍，本不是質問你打人，是問你為什麼干涉陳丹朱之事，解釋清楚，免得有損將軍聲譽。”

　鐵面將軍笑了笑：“老臣活了六七十年了，還真不怕被人損了聲譽。”

　不過既然是太子說話，鐵面將軍沒有只反駁，肯多問一句：“陳丹朱怎麼了？”

　說起陳丹朱，那就熱鬧了，殿的員們七八舌，陳丹朱橫行無忌，陳丹朱欺欺男，陳丹朱占山為王，索要過路錢，言語不和就打人，陳丹朱鬧府，陳丹朱當街行兇撞人，就連皇宮也敢強闖——總之此人大逆不道無法無天沒有忠義廉恥，在京城人人避之不及談之變。

　鐵面將軍剛聽了幾句就哈哈笑了，打斷他們：“諸位，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這還不生氣？諸位更生氣了，他們白說了嗎？鐵面將軍就是擺明了護著陳丹朱——

　“諸位，陳丹朱如果不是這樣的人。”鐵面將軍看著大家，“怎能做出背棄陳獵虎和吳王，奉迎陛下進吳地的事？”

　諸人一愣。

　鐵面將軍靠在憑幾上，撥弄了一下沒有過的茶水：“陳丹朱本就是個大逆不道不忠不義沒有廉恥無法無天的人，當初是這樣的人，大家覺得高興，現在怎麼就生氣看不下去了？就算看在數十萬軍民得以保全命的份上，也不至于這麼快就翻臉吧？那諸位也算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背信棄義之徒吧？”

　諸位被他說得又回過神，道理好像不該這樣論吧。

　“就算陳丹朱有大功。”一個員皺眉說道，“如今也不能縱容如此，我大夏又不是吳國。”

　鐵面將軍倒是贊同他，點點頭：“董大人說的不錯，所以一直以來陛下才對陳丹朱寬容包涵，這也是一種教化。”

　說到這里看向皇帝。

　坐在上首的皇帝，在聽到鐵面將軍說出陛下兩字后，心里就咯噔一下，待他視線看過來，不由下意識的眼神躲閃。

　皇帝是待員們來的差不多了，才匆匆聽聞消息來大殿見鐵面將軍，見了面說了些將軍回來了將軍辛苦了朕真是歡喜之類的寒暄，便由其他的員們搶走了話頭，皇帝就一直安靜坐著旁聽旁觀樂得自在。

　但還是逃不過啊，誰讓他是陛下呢。

　“陛下，您對陳丹朱其實一直并不生氣是吧？”鐵面將軍問。

　皇帝啊了一聲哦了一聲，點頭又搖頭：“這小子對我大夏軍民有大功，但行事也的確——唉。”

　聽這樣回答，鐵面將軍果然不再追問了，皇帝松口氣又有些小得意，看到沒有，對付鐵面將軍，對他的問題就要不承認不否認，否則他總能找到奇奇怪怪的道理理由來氣死你。

　太子看著殿的話題又歪了，苦笑一下，誠懇的說：“將軍，以往的事陛下的確沒有跟陳丹朱計較，你既然明白陛下，那麼這次陛下怒懲罰陳丹朱，也應該能明白是真的犯了不能寬恕容忍的大錯。”

　對對，不說以前那些了，以前那些陛下都沒有定罪罰，也的確不算什麼大事，諸人也回過神。

　鐵面將軍對太子很尊重，沒有再說自己的道理，認真的問：“犯了什麼大錯？”

　這說起來也很熱鬧，殿的員們立刻再次振，先從陳丹朱搶了一個書生，當然，這是民間傳言，他們作為員是不信的，事實的況也查清了，這書生是與陳丹朱好的寒門子劉薇的未婚夫，等等七八糟的關系和事，總之陳丹朱咆哮國子監，挑起了庶族士族讀書人之爭。

　這一次鐵面將軍一直安靜的聽著，沒有打斷，讓大家暢所言，直到說到“這個陳丹朱得寸進尺，陛下饒了咆哮國子監不敬之罪，卻闖皇宮要陛下取消舉薦選，以策取士，這是要了祖宗規矩，我大夏的江山，是大逆不道之罪”的時候，他猛地抬手拍案。

　蒼老的將軍，抬手一揮，重響如擊碎了巨石，讓所有人瞬時安靜，但再看那張只擺著簡單茶水的幾案，安穩如初，如果不是茶水漾晃，大家都要懷疑這一聲響是幻覺。

　“這怎麼是罪錯？”鐵面將軍問，“陳丹朱做的不對嗎？”

　鐵面后的視線掃過諸人，沙啞的聲音毫不掩飾嘲諷。

　“數百人比試，選出二十個優勝者，其中十三個都是庶族士子，士族士子還有什麼臉面喊著繼續要進國子監，要舉薦為？”

　一個員面紅，解釋道：“這只是個例，只在京城——”

　鐵面將軍呵了聲打斷他：“京城是天下士子云集之地，國子監更是舉薦選來的優秀俊才，單單它這個個例就得出這個結果，放眼天下，其他州郡還不知道是什麼更糟糕的局面，所以丹朱小姐說讓陛下以策取士，正是可以一查究竟，看看這天下的士族士子，儒學到底荒廢什麼樣子！”

　另一個員不跟他爭辯這個，勸道：“將軍說的也有道理，我等以及陛下也都想到了，但此事非同小可，當從長計議，否則，涉及士族，以免搖本——”

　“這已經搖本了，還要從長計議？”鐵面將軍冷笑，冷的視線掃過在座的文，“你們到底是陛下的員，還是士族的員？”

　這話就過分了，員們再好的脾氣也生氣了。

　“于將軍！”一個面黑的員站起來，冷聲喝道，“不說士族也不說基業，涉及儒圣之學，教化之道，你一個武將，憑什麼指手畫腳。”

　這一句話讓殿坐著的其他保持沉默的武將嗖的看過來，臉變的非常不好看了。

　“冷史！”一個武將立刻也跳起來，“你無禮！”

　有幾個文在一旁不跳不怒，只冷冷反駁：“那是因為于將軍先無禮，只聽了幾句話閑言碎語，一介武將，就對儒圣之事論是非，實在是荒唐。”

　殿氣氛頓時劍拔弩張，朝中員們口舌相爭，雖然不見，但輸贏也是事關生死前程啊。

　皇帝坐在龍椅上似乎被嚇到了，一語不發，太子只能起站在兩邊相勸：“且都息怒，有話好好說。”

　鐵面將軍起對太子一禮：“好，那老臣就來說一說，我有什麼資格。”再轉看或者站或者立面憤憤的的員們。

　“我是一個武將，但恰恰是我最有資格論基業，不管是朝廷基業，還是儒學基業。”

　鐵面將軍說道，聲音不喜不怒平平。

　“我手中染著，腳下踩著尸首，破城殺敵，為的是什麼？”

　“就是為了國泰民安，為了大夏不再顛沛流離。”

　“大夏的基業，是用無數的將士和民眾的換來的，這和可不是為了讓不學無之徒玷污的，這換來的基業，只有真正有才學的人才能將其穩固，延綿。”

　“否則，讓一群廢來掌管，導致腐朽頹廢，將士和民眾的就白流，也會有更不斷的流征戰，這就是你們要的基業？這就是你們認為的正確？這就是你們說的大逆不道之罪？如此——”

　鐵面將軍將盔帽摘下。

　“老臣也沒必要領兵征戰，解甲歸田吧。”

　皇帝蹭的站起來：“將軍，不可——”

　武將們早已經悲憤的紛紛高呼“將軍啊——”

　一時間殿野豪放悲憤聲涌涌如浪，打的在場的文們形不穩，心神慌，這，這怎麼說到這里了？

　周玄一直安穩的坐在最后，不驚不怒，手著下，滿眼好奇，陳丹朱這一哭竟然能讓鐵面將軍如此？

　鐵面將軍真看不出來陳丹朱是裝委屈嗎？不至于這麼老眼昏花吧？聽聽說的話，明明頭腦清晰詐無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