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大失所：「你不收徒？」

左道：「是！我太年輕了，我打定主意了，不到五十歲，是不收徒的。」

「這個可以改嘛！」

「不能改，很抱歉，再說了，我的接骨和麻醉藥，是祖傳方，只能傳給我的子孫，不外傳的，就算是我的徒弟，也不傳的。」

學不到這兩樣還拜師做什麼，孫思邈滿臉失，捋著鬍鬚又開始在屋子裏轉圈。

他心裏琢磨著，這小郎中如果只有中風這一個方子，還可以說是偶然所得的一個偏方，很多江湖郎中多多都有自己的偏方的，這不足為奇（當然，左的這個偏方不是一般江湖郎中能比擬的），但是，左除了這個偏方之外，還有沉木接骨，包括麻醉藥！

這個就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醫，能用木頭接骨，除了古代神醫華陀能用柳枝接骨之外，還沒聽說誰有這本事，這一個本事，便已經讓人咂舌了。可是這小郎中有一種吃了能讓病患睡且不知道疼痛的湯藥，用來接骨，治療創傷手，可以放心大膽進行，不用擔心病患會活活痛死。這又是一個讓孫思邈做夢都不敢想的醫，也是古代神醫華佗才會的東西。

這兩件都是神醫華陀的神技，這小郎中卻會，莫非他是神醫華陀的傳人？若是如此，那可絕對不能放過！

孫思邈醉心醫學和道，尤其喜好收集民間方，對一般的方都是不惜錢財想法設法買到手，更何況知道了這兩個華佗神技，那更是要想盡一切辦法都要學到手的了。

可是，人家小郎中不要錢不要不要人也不稀罕他的藥方，唯獨喜歡他的長壽，而自己的長壽的一般養生之道沒有特別新奇的地方，只能用返虛吐納功換，才抵得過這樣的好方。但是，左只願意用中風的方子換這返虛吐納功，而最讓孫思邈眼饞的沉木接骨和麻醉藥方子，卻不願意外傳，想什麼辦法能把這兩樣學到手呢？

他不肯教，便只能學了，當然孫思邈的這個學不是爬牆上房暗中窺，而是跟在他邊，憑藉自己在醫學上的造詣，通過觀察琢磨，揣出來。

若要這樣，便只有想個法子能時常跟左在一起了，拜師是沒用的了，左不收徒弟，而且這接骨和麻醉藥是祖傳方，就算收了徒弟，也不外傳，只傳給他自己的子孫的。

那怎麼辦呢？

孫思邈腦袋裏盤算著，既然不能拜他為師，何不翻過來，讓他拜師進自己的師門，不就能有理由跟他在一起，學他的醫了嗎？而且，自己這返虛吐納功也是只能一脈單傳，他既然想學這個法，那正好用這讓他師門！當然不能讓他拜自己為師，因為自己還要跟他學東西的，哪有師父翻過來求教徒弟的道理，只能代師收徒了。

代師收徒！就是以孫思邈的師父的名義收左為徒，為孫思邈的師弟，這樣，師兄弟之間切磋流醫道就順理章了。這樣一來，便可以有理由看左治病，慢慢琢磨他的醫！

孫思邈相信，憑自己的醫學造詣，就算左不教，天長日久，也能琢磨出一些道道來。

想到了這個主意，孫思邈頓時眉開眼笑，對左道：「你既然要我用返虛吐納功跟你換中風的方子，也行，不過，你要學我這返虛吐納功，須得答應我一件事！」

左大喜，忙道：「老爺子請說。」

「你須得加我師門。」

左有些張皇道：「讓我拜你為師？」

「不是，」孫思邈沉聲道：「只因為我這返虛吐納功只傳本門弟子，所以你要學，就只能我師門。不過，你跟我學返虛吐納功，我跟你學治療中風的方劑，咱們是相互學，所以你不用拜我為師，如果你願意我師門，我就替先師收你為徒。算是我的師弟。你意下如何？」

左拱手道：「多謝老爺子厚，晚生後學，不敢與老前輩比肩。」

孫思邈笑道：「來這些假的，你都敢在醫舉試卷中評說仲景醫聖的不是，做我師弟，有什麼不敢的？」

左很不好意思，訕訕地支吾道：「這個，我，呃，我是沒指能修鍊仙的，所以……」

「你不是想學長壽嗎？道家不僅可以修鍊仙，也能修養，你練我這吐納之，每年至要出一個月，去那遠離人煙的崇山峻嶺，靜下心來修鍊，吐故納新，吸日月華。」

「這麼麻煩啊？」

「是，對於醉心仕途難捨人間繁華的人來說，這的確不能接，所以，如果你不想學，我不勉強，你還是從藥方、金銀和職中選一個作為換吧。」

這反倒激起了左的好勝心，脯一，道：「不就學道嘛，不就一年一個月居山林嘛，沒問題！」剛說了這話，又覺不妥，低聲訕訕問道：「老爺子，我拜師門，可以不出家當道士吧？能不能不吃齋守戒呢？也不用戒吧？」

孫思邈笑道：「都不用！」

「真的？」

「當然是真的。」

左笑嘻嘻道，「那別的法呢？我不學行不行？我怕我沒那麼多時間，什麼都想學，反而什麼都學不會。」

孫思邈有些為難，說道：「剛才我已經說了，我這一派，是一脈單傳，弟子可以收很多，但是這返虛吐納功只能傳其中一個。你是我師弟，我既然傳給你了，我死了之後，你就是我這一派的唯一傳人，便是將來的掌門人。你不修鍊道，將來如何指點這幫徒子徒孫？」

「啊？」左有些傻眼，「老爺子有多徒子徒孫啊？」

「不多，我生懶散，懶得教授弟子，所以收得不多。」

左暗自舒口氣，心想不多的話就比較好辦了，道：「有多呢？」

「我的徒弟只有八個，不過，徒弟又收了徒弟，徒弟的徒弟又收了徒弟，這樣徒子徒孫、曾徒孫加起來，不算你，總共有一百五十三個。」

左頓時傻眼了，支吾道：「這些，都是跟您學道的嗎？」

「是！我學醫也是為了修道，所以跟我學道的人，同時也跟我學醫。你要是不學道，將來當了掌門人，也不容易服眾啊。」

左眼珠一轉，道：「反正老爺子您是老壽星，還有百八十年好活呢，有您在，也用不著我教他們道。」

「你學了返虛吐納功，也能輕鬆活過一百多歲的。肯定比我壽命長，到時候我死了，你怎麼辦？」

「這個……」左吞吞吐吐訕訕道，「我選一個道高明而又能傳承缽的年輕後輩，再把掌門之位傳給他，不就行了嘛。」

孫思邈苦笑搖頭：「其實，修鍊道對長壽也有一些幫助的。不過，既然法煉丹這些你不想學，那就不學吧。我也樂得清閑。你將來想學了，隨時我也都可以教你。」

左對畫符抓鬼、修鍊仙丹的法沒什麼興趣，他只想學的長壽，也不相信這些所謂法對長壽的幫助。聽了這話，眉開眼笑道：「那說定了！我拜師門就是！這儀式怎麼弄？」

「不急，還有一些事要代清楚。等說清楚，再行門儀式不遲。」

「老爺子請說。」

「學返虛吐納功，不學其他長壽也是不行的，必須相輔相。而長壽很多都是養生之道，這些方法說著很簡單，做起來卻不那麼簡單，而且，養生之道不是上說的，而必須一步步去做，做不到，就算你把我的法子背個滾瓜爛，若不照著去做，也是半點用都沒有！——話說在前頭，這些長壽你也未必做得到，我跟皇上說了，他都做不到的。所以，還不如要要錢要人來得實在。」

「你先說說看，什麼事連皇上都做不到？」

「淡泊名利，與世無爭，皇上他能做到嗎？」

「那是！」左笑道，「淡泊名利還好說，皇上已經是九五之尊，名利對他已經不是什麼問題，可是這與世無爭，就做不到了。現如今北邊突厥侵，如果皇上與世無爭，不組織抵抗，那隻怕便是咱們大唐的末日了。」

「正是這話，所以皇上聽了我的長壽之後，搖頭笑著說這長壽只是給我這樣的士的，沒辦法推而廣之。——你好歹是個九品，剛剛踏仕途，這淡泊名利，與世無爭，你能做到嗎？做不到，還是別學的好。」

左笑道：「我說過了，我不想當，這淡泊名利與世無爭我能做到。」

「那就好，不過，真要學得我全部長壽，只怕你就不能當了，最好是退山林。」

「你說了，每年花一個月時間退山林，專心修鍊吐納之嘛。」

「這是最低要求，若能常年在山林修鍊，練他個十年八載的，最好了，特別是剛剛道之時，環境是很重要的。我年輕的時候，就跟我師父在太白山修鍊了很多年。」

「每年一個月的士生活我能堅持下去就不錯了。我雖然淡泊名利與世無爭，但讓我現在就退山林去，我會悶著的，我可不想為了長壽去當士。」(未完待續，如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