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中年婦離開以後，正在喂的天衍和尚轉過頭來，朝我和蘇凡招了招手。於是我們走了過去。

剛剛走過去，天衍和尚就拿起兩個盛著碎米的簸箕，遞給我們兩人，然後又指了指旁邊一個角落裡的編織袋：“那袋子裡有米糠，每簸箕滲一半，喂這些。”

說罷，天衍和尚就拍了拍手，朝後院外邊的一扇木門走去。

“喂，大和尚，你，你讓我們幫你喂，你自己去哪裡啊？”我端著那簸箕的碎米，大聲沖天衍和尚問道。

“哦，我去後山鋤地，你們喂完，就出來幫忙吧！”

天衍和尚頭也不回的應了一句，也不管我們的反應，直接就走出了那扇木門外邊。

“這和尚真可惡啊，我們辛辛苦苦跑到這裡來找他，他竟然讓我們幹這些活！真是豈有此理。”我鬱悶得快要發飚了。

“莫小雨，稍安勿燥，還是先幹活吧。”

蘇凡卻很坦然的對我說了一句，然後端著那簸箕碎米，走到那編織袋那邊，掏出了幾把米糠，往碎米裡攙拌了一下。

弄好這些以後，蘇凡還真的走過籬笆那邊，往地上撒去。

隨著他這個作，裡面那些母和小仔們蜂擁圍了過來，一個勁的啄食著。

我看見這一幕，腦子裡竟然想起小時候在鄉下，姥姥帶著我喂的往事，突然間心裡頭到一陣溫馨。

於是，我也學著蘇凡的樣子，端著簸箕上前，攙了幾把米糠，喂起來。

“喲，莫小雨，你作蠻嫻的嘛。”蘇凡見我作相當練，忍不住說道。

“呵呵，當然啊，我小時候在鄉下，差不多天天都幹這個。”我回答道。

“看來你也是勞人民出啊。”蘇凡笑了笑說道。

“那當然，我的出是艱苦樸素的勞人民，分很純潔呢！”我驕傲的說道。

“哈哈，好吧！你確實純潔。”蘇凡大笑起來。

然後我們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喂，不一會，就喂完了簸箕裡的碎米糠。

而籬笆裡那些母和小仔，仿佛都知道沒東西吃了，很快就散開了。

“你說，這天衍和尚養那麼多，該不是養來宰了吃吧？”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這個嘛…你得親自問他去！”

蘇凡說著，然後放下手上的空簸箕，拍了拍手，招呼著我：“走吧，莫小雨，我們到後山去瞧瞧。”

說罷，蘇凡便朝那扇木門走去，我也趕放下空簸箕，跟隨著他走了出去。

一出到後院之外，我們才發現，這地方三面是陡峭的崖壁，只有一面朝向外頭。

當中是一片田壟，種植有不蔬菜，甚至還有果樹，四周圍林木茂，目力所及之，能夠眺到遠連綿起伏的山峰。

這種環境，不太像寺院，反而更像是個農莊。

而在距離我們不遠的一片田埂裡，見到了天衍和尚，他手上正拿著個釘耙，在使勁的挖地。

於是我和蘇凡走了過去…

走到田埂邊上的時候，我本來想開口告訴天衍和尚，說我們已經幫他喂完了。

但是蘇凡卻突然沖我擺擺手，示意我不要說話。

於是我只好閉上，不解的看向蘇凡，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蘇凡卻沒理會我，反而轉過頭去，饒有興趣，甚至全神貫注的，看著正在挖地的天衍和尚。

見到蘇凡這副認真的樣子，我忍不住也看向了天衍和尚，然後，才發現他挖地的作，有些與眾不同，或者說，姿勢相當的奇怪。

只見天衍和尚右腳前落，左腳跟步，下蹲彎套彎步，腳跟著地，兩膝相扣的姿勢。

他雙手握著那把釘耙挖地時，隨右腳下落，釘耙落下，口中發出悶哼一般的“嗯”聲

這個作姿勢，跟普通的農夫鋤地差不多，但是我總覺，這其中蘊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勢，仿佛天衍和尚這樣挖地，能夠將整片田埂給翻個遍一般。

奇怪的是，蘇凡竟然目不轉睛的，看著天衍和尚這樣折騰著，甚至都不眨眼。

一口氣看了近十來分鐘左右，天衍和尚才停下挖地的作。

他拭了額上的滲出的汗水，轉過頭瞥了我一眼，然後看著蘇凡：“看明白了沒？”

“沒怎麼明白。”蘇凡忙回答道。

“那好，我把作放慢，再做一遍，只做一遍，你若是看不明白，就算了！”

天衍和尚對他說了一句，然後轉過，再度拿起那釘耙，重複起剛才的作，挖起地來。

不過，這一次，天衍和尚的作確實慢了不，就連我都能夠看清楚他的“作分解”過程。

而且我也很快覺到，之前那種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強大氣勢，愈加的強烈了。

“這和尚挖個地，怎麼會那麼起勁啊？”我心裡頭暗暗嘀咕道。

而蘇凡更是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微的作。

只不過，天衍和尚只重複了一遍這個挖地作，便停了下來。

“怎麼樣？看明白沒？”天衍和尚又問蘇凡道。

“哦，我想試試。”蘇凡對他說道。

“試吧！”天衍和尚說了一句，然後將那釘耙扔給了蘇凡。

蘇凡手接過，然後走田埂裡，學著天衍和尚之前那個姿勢作，開始使勁的挖起地來。

我在邊上看著，發現蘇凡的作，雖然很像天衍和尚的，但是卻很生，遠不及天衍和尚那麼流暢。

甚至，我完全覺不到，蘇凡上出現，如同天衍和尚般，那樣難以形容的氣勢。

天衍和尚也在旁邊看著，微微的搖了搖頭，卻沒說話。

蘇凡漲紅了臉，繼續悶聲揮舞著釘耙挖地。

我本想住蘇凡，不要再挖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幹呢。

沒想到，這時旁邊的天衍和尚卻對我說道：“施主，你隨我來。”

“啊？我，我要隨你去哪裡？”我聞言一怔。

“他至要在這裡，挖到天黑，你不用等了，隨我去齋堂做飯吧。”天衍和尚指了指蘇凡，然後對我說道。

“啊？不會吧？你讓他在這裡挖地，挖到天黑？”

我聞言嚇了一跳，因為現在才中午一點多鐘，如果蘇凡一直在這裡挖地，挖到天黑的話，至得幹到下午7點鐘左右！

如果持續這樣的強力勞，就算是換做經常勞作的農夫，也會不了，更別說看起來很幹農活的蘇凡了。

沒等我發牢，蘇凡卻主對我說道：“莫小雨，你還是聽從天衍師傅的安排吧！我在這裡挖完地，再回去。”

聽到蘇凡這樣一說，我雖然搞不明白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但是既然他自願這樣，我也沒辦法。

於是我努了努，便跟在天衍和尚後，前往他所說的“齋堂”而去。

到了那裡，我才知道，所謂的“齋堂”，其實就是廚房。

而且這齋堂環境還不錯，只不過這裡不用燃氣，也不用電，當中有個爐灶，燒著柴火，灶上放著一口鐵鍋。

之前我見到的那名中年婦，正蹲在那裡燒火做飯。

見到我和天衍和尚進去以後，那中年婦只是側過頭瞥了我們一眼，也沒說話，而是繼續幹的活。

我本來還打算禮貌的跟打個招呼，見到這個漠然的樣子，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天衍和尚好象對此見怪不怪，他在齋堂裡頭，找了個小籮筐遞給我：“施主，去舍那邊，撿些蛋來吧。”

“撿蛋幹什麼？”我接過那小籮筐，卻忍不住問他道。

“我們煮來吃啊！”天衍和尚回答道。

“啊？蛋不算是葷菜嗎？你是出家人也能吃？”我一愣，又問他道。

天衍和尚並沒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走到旁邊一那口鐵鍋邊，掀開蓋子，手從裡面出一粒米。

“這粒米，有沒有生命？”天衍和尚問我道。

“應該有吧。”我想了想回答道。

“錯了！”天衍和尚卻這樣說道。

“啊？那就是沒有唄！”我忙糾正道。

“也錯了！”天衍和尚又說道。

“不是吧？我怎麼說都是錯的，那你來說說看，正確答案是什麼吧。”我不服氣的瞪著他。

“說有，或說沒有，都太簡單了，天地萬都有生命，任何東西，你看起來，會和和不會的東西，都會經曆長，定型，破壞，消失於虛空這四個階段，我佛說的“住壞空”，就是這個大定數。”天衍和尚對我說道。

“額，我聽得不是太明白，你能說簡單些嗎？”我直接說道。

“好吧，這世界上的無數生靈中，主要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有眾生，一類是無眾生，施主你自己說說看，什麼是有眾生？”天衍和尚問我道。

“哦，有眾生啊，就是有的生吧。”我想了想說道。

“錯了！有眾生，是有思想的生命，無眾生，是沒有思想的生命！”

天衍和尚說著，著手上那粒米：“你看這一粒米，它由一粒種子，長為稻米，所以它是活的，佛家說不能殺生，如果我們吃了它，不就是殺了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