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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寧》 第097章 來信

頭頂上艷高懸,溫度似乎陡然間便升高了許多。

謝姝寧走得急,額上不一會便沁出細的汗珠子來。月白瞧見便慌忙拿帕子來為拭,卻發現汗水越越多,不由詫異地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怎地出了這麼多汗?」

「熱了些。」謝姝寧揮開的手,腳下步子越加匆忙起來。

一進玉茗院的門,就急地往正房衝去,也不等守門的丫鬟行禮,自個兒打開簾子便走了進去,一疊聲問道:「娘親娘親,舅舅的信在哪?」

方才瞧著謝姝敏離開后,便準備趕回玉茗院,卻不想半道上遇見了前來迎人的柳黃,說起舅老爺來信了。謝姝寧這才急了起來,一刻不停地就往正房趕。

宋氏見滿頭大汗,不由瞪大了眼睛,吃驚地道:「今兒外頭有這般熱?」

謝姝寧見答非所問,搶過月白手中的帕子自顧自往額上一抹,隨即湊上前去,又問:「舅舅的信呢?」

「就你記掛著你舅舅!」宋氏嗔道,一邊讓人取了只花梨木的匣子出來,開了鎖。

匣子並不大,正好是能容納信封的大小,裏頭厚厚疊了一層已經拆封了的信。宋氏親手取了最上頭的那一封,遞給,道:「喏,拿著瞧吧。」說完,則忙轉頭讓月白下去安置東西不必在這伺候,又讓柳黃去打盆溫水來。

趁著柳黃去打水的工夫,謝姝寧急急從已經撕開的封口裏取出信來。

卻不妨,裏頭那五六頁紙間還夾雜著另外一封小些的信。

上頭蒼勁有力地寫著一行字——阿蠻親啟。

謝姝寧不由愣住了。

這些年來,宋延昭時常會寫信來,但是從未單獨另闢一封給

著,將那封小些的取了出來。

一旁宋氏正使人去取夏日的團扇,見忽然沒了聲音扭頭來看,瞧見了信封便道:「想必你舅舅有話要同你一人說。」這話說得帶了三分酸溜溜。謝姝寧就笑了起來,撲過去懶懶倒在懷裏,仰頭看,道:「娘親可是嫉妒阿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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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輕輕擰一把腰間,「哼」了聲,「那可是我親哥哥,我用得著嫉妒你?」

謝姝寧閃避著,「咯咯」直笑。

逗了會,柳黃也端著水盆子回來了。

宋氏便將人都給打發了下去,親自擰了帕子幫拭汗凈面,一邊仔細問:「裳可有汗?」話畢,不等謝姝寧開口,就自言自語起來,「面上出了這般多的汗,上哪裏能不。」呢喃著,又要揚聲喚外頭的人去瀟湘館里取乾淨裳來。

謝姝寧忙阻攔起來:「上好好的,娘親莫要擔心!」

裏說著話,手下作卻未停,飛快地將大信封中的五六張信紙給掃視了一遍。

上頭倒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話,左不過是報平安,又寫了些他那邊的事。倒是最後才提了提約莫夏時,會京一趟。

謝姝寧盯著上頭的那行墨字,喜不自地拽住了宋氏的手,道:「娘親,舅舅要京了!」

「可不是。」宋氏亦是眉開眼笑,極盡愉悅之

自上回宋延昭京,一轉眼便過去了好些年,宋氏自然也是極念他的。

宋氏道:「等你舅舅京,怕正是最熱的時候,今年府里的冰備得並不多,他素來又是個最怕熱的,看來還得想法子再多儲備一些才是。」

「舅舅那地方遠比咱們這更熱,且怕是冰也,這麼些年他都過去了,來京里住一回難道還能熱懷了不?」謝姝寧說著話,已是將另一封單獨寫給的信拆開了。

裏頭只有薄薄兩張紙,可上頭的容卻看得謝姝寧皺起了眉。

宋氏不曾拆信,自然也就不知道裏頭寫了什麼,見皺眉,不由好奇起來:「裏頭寫了什麼?」

謝姝寧又將信紙塞回了信封里,笑著搖搖頭:「說是這一回京,會再帶上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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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宋氏咀嚼著這三個字,「莫不是你舅母跟表哥?」

謝姝寧微笑,「信里可沒提。」

兩封信里的確都沒有提及究竟另帶的那兩個人是誰,但是在寫給謝姝寧的那封信中,他明明白白地寫著,其中一人於有大用。幾年前,宋延昭離京之時,曾失態地將心中一口氣盡數吐了出來。

因而,他是知道的,在的皮囊里,困著的是個大人的靈魂。

這一回,他特地另外寫了一封信專門只給,這便說明他要帶的人,絕不普通。

謝姝寧不期盼起來。

正想著,宋氏又問了起來:「你這一回宮,可見著了皇貴妃?」

「見著了。」謝姝寧直到這會,才真的長舒一口氣。

宋氏也不笑了,看著道:「娘娘可好?」

謝姝寧掩眸,角揚著的那抹笑容漸漸僵住,似是無奈又似不知如何開口……過了會,才張了張,應道:「阿蠻說不好。」

是真的說不好。

若說如果貴為皇貴妃的白氏過得不好,似乎並不大對。是後宮第一人,怎能算是不好?可若說好,面上的憔悴疲憊,謝姝寧可一點不落地全部看在了眼裏。

「那……公主呢?」宋氏沉默了會,又問起紀桐櫻來。

謝姝寧覺得鬆快了些,重新牽了牽角,道:「公主殿下嫌宮裏無人可玩,鬧著不讓阿蠻家去。」

「公主這是喜歡你,所以才想多留你幾日。」宋氏嘆了聲,「雖貴為公主,可真到了時候,怕是旁連個能說話的人也無……」

這是生在帝王家,難免的事。

謝姝寧知道在宋氏心裏,自小看著長大的紀桐櫻,同自己是一樣的,心裏不由暗暗警惕。

皇家的事,能不攙和最好便不攙和。早先,肅方帝只是端王爺,皇貴妃只是白側妃,如今的惠和公主也不過就是個小小的郡主。故而同他們結,利大於弊。可現如今,卻是與虎謀皮。一個不慎,也許就是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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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肅方帝的後宮空虛,遲早是要充盈起來的。

選秀之日,只怕已是迫在眉睫。

謝家長房可還有好幾位未出閣的適齡小姐,到時候,難保不會有人心思。

肅方帝的年紀對一個帝王來說,並不算大,若能安安穩穩地坐在他的龍椅上,只怕有得是時間坐上好些年。再者,肅方帝的長子,還是個垂髻小兒,又非皇后所出。所以,但凡有個人能再誕下皇子,太子之位,依舊難說。

只想好好地活下去,並不願意攙和進皇家的權力漩渦。

「娘親莫要擔心。」一時半會也說不出旁的話來,半響才了這麼一句出來。

宋氏又嘆了聲,手理了理有些了的發,道:「也罷,你才回來,好好去歇一歇,有話咱們晚些再說。」

謝姝寧倒也真的有些倦了,就下了炕,先回了瀟湘館。

月白早先回來,已是將屋子裏都給收拾妥當。謝姝寧回來,柳黃、玉紫幾個就都涌了上來,拿裳的拿裳,鞋的鞋,服侍著睡下。因了外頭天氣晴朗,室線也明亮,柳黃便踮著腳尖又去將羅帷放下,阻斷了碎金般的日

幾人這才相繼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玉紫遂好奇地問月白,「月白姐姐,皇宮裏可好?」

「自然是好,到都是金碧輝煌的,地上盡數鋪著上等的漢白玉,就連檐下繪著的畫都是用金塗上去的。」月白笑著道。

聽到這話,就連平日裏不大說話的柳黃也忍不住輕聲道:「金子磨末?」

月白點點頭,「只是宮裏規矩森嚴,我除了公主殿下的永安宮,旁的地方倒都沒去過。」

柳黃便道:「這便是極好的了。」

「是呀是呀,咱們這輩子也不知有沒有機會進宮去看一眼呢。」玉紫附和著,雖然艷羨著,卻也只是真的覺得月白運氣佳,能被帶著進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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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瀟湘館里,有一人卻並非這般想的。

自打那日謝姝寧帶著月白離開了謝家宮時,綠濃心裏頭的怨氣就一日勝過一日。

論親厚,是謝姝寧的姐,兩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難道不比月白這個半道上從長房過來的臭丫頭強?何況月白今年都十六七了,不老老實實嫁人,日裏跟著小姐四瞎跑,像什麼樣子!

氣得厲害,覺得不論怎麼算,謝姝寧都該帶著自己去,而不是帶著月白去。

謝姝寧屋子裏一共四個大丫鬟,柳黃玉紫暫且不提,兩人資歷淺顯。剩下的月白,容貌不出挑,人也並非頂聰明,可偏偏最得謝姝寧喜歡。

綠濃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進門聽到月白三人的對話,登時冷笑了聲,道:「就你的份,去了宮裏也白去,回來也不見得聰明了多。」

四個丫鬟裏頭,年紀最小小,可仗著是桂媽媽的兒,說話倒是尖酸刻薄得厲害。

玉紫最忍不得,罵道:「就你也配說人!」

綠濃惱了,上前撕扯起來。

正鬧做一團,柳黃忽然驚了聲,「小姐!」

幾人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謝姝寧已經散著發披站在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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