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星域。

　赫亞軌道。

　作為首都星直轄區的重要資源星球之一,赫亞主星軌道上，也有著各種各樣的太空建筑。

　從通信再到實驗室和大型船塢，千萬條可移的接駁橋織一片恢弘的網格。

　如今,這一座積近似小行星的巨大空間站,有半數以上的建筑模塊都被損毀,變一堆無法分辨原貌的太空垃圾,與塵埃和冰晶一起飄散在虛空中。

　指揮中心已經被炸得碎骨，其余的工作室和居住區也都變了廢墟。

　唯有空港還勉強保持了一部分完整度。

　現在，空港里又上演了一幕悲歡離合。

　許多重逢的人抱在一哭哭笑笑。

　還有人在人群里穿梭，喊著某個人的名字,最終遇到了自己想尋找的人，或是從別人口中得知某個人的死訊。

　有些地方氣氛喧囂熱鬧，有些又凝重沉痛。

　“……”

　秦梟站在遠看著這一幕。

　阿爾肯軌道上的通信設施無法修復，他依然不愿冒險進失之域，因為那很可能會錯過幾年時間甚至更多。

　于是他準備直接從圣域里出來，穿過元能壁障。

　當然這前提是要能找到邊界。

　在尋找邊界的過程中,他路過了赫亞星,發現自己又迷失了方向。

　然后他隨手將這里的領域也砸碎了，將里面的人放了出來,想從他們這里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當然,即使不毀掉領域，他也可以從他們那里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

　但他恨不得將那些魔人全都碾碎,所以,他很樂意毀掉任何屬于魔人的東西。

　赫亞星比阿爾肯星更大。

　這里以及周邊衛星上，也有一些榮艦隊的員,而且不止榮艦隊,還有隸屬聯邦軍隊的戰艦員。

　存活者多達上千人。

　然后,他們當中有人表示，整個圣域的時空被重構了，所有的星位置都發生了變化。

　甚至這些變化還是持續不斷的。

　也就是說，曾經的星圖，曾經探索到的一切已知星位置，現在都作廢了。

　他想去往升天之環，穿過元能壁障，然而沒人能告訴他該往哪個方向走。

　秦梟：“…………”

　他干脆進行了幾次嘗試，將以年為單位的空間反復折疊，卻依然不到邊界。

　他又改主意了。

　他一定要讓那些魔人死得很慘。

　如果他能做到的話。

　然后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合伙人，想象要是在這種場合里會說什麼，或者會怎麼豎中指罵臟話。

　其實大家都是雇傭兵，他在心里的反應也和這差不多。

　沒罵出來主要是因為對象不在眼前，他覺得罵了也沒什麼意義。

　不過話說回來——

　這個地方除了戰爭期間沉睡如今有蘇醒的人，還有一些從外面來的人。

　現在，如果他要大量釋放元能，強行撼整個神圣星域，或許能找到那些魔人主君記藏匿的地方。

　但大概也會向所有人暴。

　在還沒弄明白自己上的一些謎題之前，秦梟不太愿意這樣做。

　但他還是本著敵人不開心我就開心的原則，將自己遇到的那些艦隊士兵軍們，全都聚到了一起。

　從阿爾肯星上救下的數百人，被他一腦都傳送到這里，和赫亞星上的人重逢了。

　這才有了空港上的沸騰場面。

　黑發綠眼的青年站在遠，面無表看著這一幕，心思已經飄遠到十億年之外。

　“閣下。”

　直至有幾個人走近過來。

　他們依然不清楚他的份，但也都知道他是世上最頂尖的那一類強者。

　他還救了他們。

　除此之外，先前也有不知死活想對他出手的人，下場卻是相當慘烈。

　如今，哪怕是部分平時自視甚高的軍們，都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更別提其他的人了。

　他們幾乎以一種謙卑的姿態向他行禮，如同面見他們的最高指揮一樣。

　秦梟冷眼看著他們的表現，毫不為所。

　不久前，他救下的人當中，有個蠢貨試圖對他使用神能力——倒不是為了殺他，只是想查看他的記憶，弄清他的來歷。

　那人直接被反噬，當場七竅流倒在地上，很快就進了腦死亡的狀態。

　他倒是有辦法把人救起來。

　但他一點都不想這麼做。

　“恕我冒昧，閣下。”

　一個將制服的中年人，正用一種復雜的目看著他，“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姓氏嗎？”

　周圍的人個個屏聲靜氣。

　秦梟看了一眼，“你覺得我像什麼人？”

　那個將嘆了口氣，“我的一個后輩學妹，也是空間能力，你們的眼睛一模一樣。”

　秦梟：“……”

　從超控科技分部實驗室里的未來計劃資料中，當然也記載了他的基因提供者們的各種詳細信息。

　自己緣意義上的母親，克里斯娜·雷托，是榮艦隊的上校，擔任艦艇指揮，特殊能力就是空間類。

　而且早早通過了五級的考核。

　當然那是對于普通人來說的“早”，對于他而言倒是談不上。

　面前這些人也是榮艦隊的員，們彼此間認識或是相也很正常。

　秦梟沉默了兩秒鐘，“雷托？”

　他不確定對方說的是不是這個，但出于微末的好奇心還是問了一句。

　將一震，“你果然是克里斯娜的孩子？！”

　這聲音并不大，然而榮艦隊的員都是異能者，附近的人幾乎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許多人都睜大眼睛，表出不同程度的激。

　有幾個年輕人甚至眼紅了，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

　“什麼？”

　“真的是雷托閣下嗎？”

　還有記人不知道那是誰，正在被旁邊的同事伙伴進行科普。

　“誰？”

　“紫微十號的指揮，要不是因為年齡資歷差點，早就是將了。”

　“你是雷托上校的兒子？！”

　有個人激地竄過來，“是我在訓練營的臨時教，要不是從星盜手里保護了我，我早都被剁碎了，大哥，我就跟著你干了——”

　“天吶，克里斯娜只比我大幾歲，現在兒子看著都和我差不多了，外面居然過了這麼多年？！”

　“我在調職前也曾經在紫薇十號服役，雷托上校也救過我——”

　“咳咳。”

　那個將清了清嗓子，周圍的吵嚷聲漸漸平息了。

　“所以。”

　看向秦梟，“雷托閣下——”

　秦梟：“這不是我的姓。”

　將說了聲抱歉，看他不準備說自己的名字，也就沒再問，轉而說起雷托上校的事。

　“克里斯娜曾經在我手下做文職，但很快因為出的異能而被調走。”

　秦梟安靜地聽著，也不發問也不附和，漸漸拼湊出克里斯娜的過往。

　是獨生，父母都是律師，家住在圣域的貝爾拉星，高中畢業后進聯邦星航大學，然后參軍。

　因為優秀的異能，被派往邊境星域的沖突地帶巡邏，期間屢立戰功，年紀輕輕就為了上校，并且擔任巡洋艦指揮。

　后來戰爭發，榮艦隊向神圣星域集結，然后片片的犧牲。

　尤其是最先與魔人手的那些。

　克里斯娜就是這一類。

　那位將長嘆一聲，“紫微一號到紫微十號全軍覆沒，其中就有你母親的船。”

　然后又說起雷托家族，詢問他是否還有別的親人在世。

　在秦梟的面前，這些人的神力本不夠看。

　他很清楚對方沒有惡意，確實是真心關懷，頂多有幾分試探的味道。

　畢竟他們和克里斯娜也只是同事，算不上至好友，如果忽然去育嬰中心留了后代，自然也不會通知他們。

　人造子宮孕育孩子也只用幾個月時間。

　這些人并不清楚秦梟的年齡，也就無從猜測他究竟出生在雷托上校死前還是死后。

　他顯然知道母親是誰，但也可能是在育嬰中心的記錄里查到的。

　不過，對于外人來說，這些都不是重點。

　——他是他們的救命恩人，而且看上去是個實力深不可測、脾氣又很難琢磨的家伙。

　那些年輕人表現得激，某種程度上是將他當了自己人。

　那些年紀大些心思多些的人，自然想要借這一層關系與他親近。

　他們畏懼他的實力，也看出他很有主意、是不會被人左右的強勢格，自然不敢去影響甚至控制他。

　只是想降低他的危險程度。

　“……”

　秦梟一瞬間就能看到他們所有人的想法。

　這種讀心悄無聲息，本不會驚任何人。

　他知道了他們在琢磨什麼，只覺得有些可笑。

　當然，其中也不是完全&記30340;虛假意。

　就像眼前這位將，也確實是在緬懷逝去的學妹，愿意為故人之子多講講克里斯娜生前的事。

　大多數年輕些的士兵都沒這麼多想法，只是看向秦梟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親近。

　秦梟淡淡地開口，“我沒興趣認識他們。”

　這說的是雷托家族的其他人。

　克里斯娜或許還有些堂表親戚在世，但那和他有什麼關系。

　大家聞言也不以為意，畢竟剛剛問起他的親戚，也就是一句寒暄的客套話。

　有幾個年紀大些的人倒是聽懂了言下之意，知道這是在警告他們，別想用克里斯娜和他們的關系說事。

　秦梟環視一圈，“你們蘇醒多久了？”

　他們相繼回答了這個問題。

　秦梟同時判斷了答案的真假，確定沒人騙自己，然后點了幾個元能最多的軍。

　“過來，我有事問你們。”

　他轉去了空港的控制室。

　里面也是一片狼藉，設施都停用了，滿地線纜和機械殘片。

　作臺前的座位尚且完好，秦梟徑直走過去，大馬金刀地坐下，看了看面前這幾個人。

　兩個上尉，四個上校，三個大校，以及剛才那位說話的將。

　這房間里還有別的座位。

　然而他們都老老實實站在原地，沒人敢冒然坐下。

　秦梟：“你們都打傷過不止一個魔人，而且還遇到過相對來說力量更強的魔人。”

　所以元能才比別人要多。

　話音一落，他不等他們回饋，就再次讀了他們的想法。

　如果直接翻看記憶比較麻煩，但當他說話之后，他們腦子里自聯想到相關的畫面和信息。

　秦梟迅速閱覽那些記憶，在他們開始說話的時候，他已經看完了。

　“我們的編隊里都是異能者，但也有許多人只是二級，還沒開發特殊能力。”

　有個上校說道。

　停頓了一下，“他們大多數都被魔人殺死了。”

　魔人主君們的領域里，這些人就是養場的牲畜，供給低級的魔人，為了激發它們的新能力。

　魔人吃了擁有特殊能力的異能者的，就可以用元能模擬那種特殊能力。

　但如果是沒有開發特殊能力的異能者呢？譬如一級的或者二級的。

　人們不清楚會發生什麼事，但至能確定，魔人不會像是吃掉三級異能者一樣，百分百獲得新的可以模擬的能力。

　所以這些人被殺了。

　“我聽說您殺了主君眷屬級別的魔人。”

　另一個大校輕聲說道，“您有把握面對魔人主君嗎？”

　那些在阿爾肯星的人目睹了魔人的頭顱，又將這件事告訴了赫亞星上的人。

　秦梟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他們會主出現？”

　那人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

　魔人的數量比人類了太多。

　他們記能與聯邦開戰，還是因為元能的破壞力太大，又能削弱乃至無效異能。

　隨便一個主君眷屬都能毀滅星球，更何況是艦隊。

　但主君眷屬級別的魔人強者也很，可謂是死一個一個——

　那個大校嘆了口氣，“我的上級是無垠號的指揮之一，他們殺死了一個主君眷屬，徹底毀掉了它的，直到它再也不能重組復生。”

　然后更可怕的事發生了。

　他說著說著不抖了一下。

　接著，秦梟在他的記憶里看到了絢爛的火。

　烈焰灌滿了一片混的走廊。

　上方天花板出一道道裂痕，飛船堅固的外裝甲被撕裂，整個戰艦在真空中無聲裂。

　通訊系統也徹底毀掉了，人們收到的最后指令就是撤退，只能各憑本事逃跑。

　記憶的主人化作一道火，直接元素化跑路。

　他穿過空間扭曲的星空，看到隕石和塵埃被在力場中破碎，看到四溢的元能將戰友的軀碾碎末。

　他還看到大團的黑影遮蔽了恒星的芒，暗影里約浮現出形狀怪誕的軀。

　秦梟：“那個東西就是魔人主君？”

　大校愣了一下，顯然意識到自己被讀取了腦海中的想法，但想到對方的行事作風，也不敢多說什麼。

　“是的，是的。”

　他有些畏懼地說道，“它似乎是為它的眷屬報仇，所有參與過殺死那個眷屬的人——都死了，我們這些上沒有元能的，反而活下來了。”

　秦梟：“……”

　那個魔人主君的樣子有些眼。

　真奇怪。

　上次他在那個主君眷屬的記憶里，看到的主君們的樣子，并沒有讓他覺得悉。

　為什麼這次會覺得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