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回到了逆旅,因為喝了些酒的緣故,有些興。
“郎君,小人去打探了,支持關閉太平貿易的員中,為首的是參軍韓立。”老賊辛苦了一日,看著眼睛有些不對勁。
“你的眼睛如何了?”楊玄覺得是燭閃爍的緣故,眼花了。
“小人今日裝瞎子骨,裝久了,眼睛翻不下來。”老賊說著翻了個白眼,然后眼珠子翻下來,但瞳孔有些不居中。
“以后裝。”楊玄自己也試過裝瞎子,眼珠子難的不行,“韓立為首……此人對我歷來都不大友善,對了,他和商人們關系如何?”
“走得很近,說是經常一起飲酒。。”
“對于員來說,商人便是河水。常在河邊走,哪有不鞋?”楊玄冷笑,“寫一封舉報信丟進州廨里。”
“舉報何事?”
“參軍韓立收商人賄賂,數額巨大。”
老賊干這個拿手,當夜悄然到了州廨外面,把書信丟進了大門。
楊玄躺在床上,打個哈欠。
“莫手,手必被捉!”
第二日,楊玄沒啥事,就帶著人在城中轉悠。
州廨大門一開,門子低頭,“咦!怎地有封書信?”
他拿起書信,正好見到韓立進來,“韓參軍來的正好,還請為小人做個見證。”
“何事?”韓立看著面蒼白,眼睛里全是。
門子舉起書信,“剛才小人開門就看到了這封書信,沒打開過,還請韓參軍作證。”
隨即進來的吏越來越多。
“拆開看看。”韓立忍住一個哈欠。
門子隨即打開書信,說道:“也不知是誰弄的,就不能等白日再遞進來?”
韓立看到外面準備進來的劉擎,就提高了嗓門,“見過使君。”
門子已經拆開了書信,大聲道:“小人檢舉……”
果然是檢舉信。
半夜的把書信扔進州廨大門,除去檢舉信再無其它。
劉擎過來了,韓立拱手:“使君。剛好有人弄了檢舉信,下想著……此事陳州多年未曾發生過了吧,也不知是檢舉誰。”
劉擎嗯了一聲。
門子繼續念道:“錄事參軍韓立。”
韓立臉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繼而哆嗦了一下,“使君,此事是污蔑……是誣告。”
“韓立與陳州豪商往切,多次一起飲宴……更是私下收商人賄賂……”
“使君。”門子不敢念了。
韓立強笑著。
劉擎看著他,面無表的道:“可曾收了?”
韓立笑道:“下……這是誣告。”
劉擎冷冷的道:“老夫問你可曾收了商人的錢財?有,或是沒有!”
韓立哆嗦了一下,“下原先……那些商人盛意難卻,下想著不得罪人,于是就收了些錢財。”
劉擎面一變。
韓立急忙說道:“不過那些錢財下已經捐給了城中的孤老院。”
劉擎淡淡的道:“查!”
隨即吏齊出。
楊玄在城中到轉悠,到了中午就尋了家酒肆吃飯。
酒肆里只有幾個閑漢在喝酒。
“客吃什麼?”
伙計迎了上來。
閑漢們看了楊玄等人一眼,繼續吹噓。
“羊湯可有?”
“有的,從昨夜開始熬的骨頭湯,還有切好的羊羔,。”
“都來些。”
這算是半個豪客,伙計大聲應了。
楊玄坐下,老賊習慣的看看室的環境,王老二問道:“老賊你看什麼?”
老賊說道:“老夫看看可有夾室。”
“夾室?”
“嗯。”老賊一臉篤定,“有的墓看似有尸骨與陪葬,可那只是假的。真正的墓主卻在隔壁。”
“吃飯呢!說這個。”楊玄聽的頭痛。
烏達帶著人在外面等候,按照護衛的規矩,他們只能吃干糧。
干糧不錯,至比他們在部族時盛味了許多。
伙計端著一個盤子出來,上面是幾碗熱氣騰騰的羊湯。
“趕,一人一碗。”
烏達訝然,“我沒要。”
伙計說道:“里面人為你們點的。”
烏達看了里面的楊玄一眼,默然端了一碗羊湯。
其他人一人端了一碗,就蹲在那里,一口羊湯一口餅,最后把餅子丟進去泡了,唏哩呼嚕的吃下去。
一個護衛肚子,“以前咱們吃的是什麼,現在吃的是什麼。主人待咱們不薄。”
烏達搖搖頭,“吃什麼不打,你等可記得原先首領吃的什麼,咱們吃的什麼?”
護衛說道:“以前首領頓頓羊牛,咱們偶爾有吃就激不盡。”
烏達說道:“現在呢?”
眾人一想,有人說道:“現在……主人吃什麼,咱們就吃什麼。”
烏達把空碗遞給手下,認真的道:“以前首領拿咱們當牛馬,如今主人把咱們當人,當自己人。我等該如何?”
護衛們默然,但眼睛卻很亮。
兩個閑漢沖進了酒肆
“韓立倒霉了。”
閑漢們正覺著無聊,有人問道:“他如何了?”
來人看看他們喝的酒水,有閑漢大氣的道:“只管喝。”
來人這才坐下,先喝了一碗酒,愜意的道:“早上有人舉報了韓立,說他收商人賄賂。”
老賊看了楊玄一眼。
那事兒發作了。
“那韓立豈不是栽了?”
“韓立說那些錢財已經捐出去了,后來一查,果然,不過卻是昨日捐的。”
艸!
老賊有些懊惱。
“淡定。”楊玄看了他一眼,“收了商人賄賂的不止他一人,若是真要計較起來,陳州吏怕是要拿下一半。”
拿下一半后,剩下的吏如何支撐政事運作?
“他名聲已經臭了,殺人誅心更好。”老賊贊道:“郎君不聲就給他弄了個坑。”
楊玄喝了一口羊湯,滋滋的品味了一下,“弄不弄他不打,我看重的依舊是那些商人。”
老賊不解。
楊玄放下筷子,“韓立逃過一劫后,定然會琢磨是誰干的。能有誰?”
老賊一想就樂了,“商人啊!他定然會覺著是那些商人們舉報的。”
楊玄起,“走。”
王老二問道:“老賊,那些商人會如何?”
“韓立會報復,那些商人會損失慘重,隨后反過來他們又會仇視韓立,呵呵!郎君一封信就給他們各自尋了對手,妙不可言吶!”
可要的是,那些商人得罪了韓立,而韓立卻沒倒臺……
“在韓立倒臺之前,那些商人不敢,也不會回陳州,這手段……”老賊趕拿出小冊子和炭筆,專心致志的記錄著。
記錄之后,他涎著臉去請教,“郎君,這是什麼計謀?”
“離間計。”
……
韓立此刻面慘白,值房里,只有心腹在。
“幸虧及時置了那些錢財,否則……”
心腹唏噓著。
“此事誰干的?”韓立逃過一劫后,馬上開始琢磨此事。
心腹說道:“多半是那些商人。”
沒錯。
韓立也是如此想的。
“那些賤狗奴擔心老夫報復,于是先下手為強,好狠的手段!”
韓立獰笑著,“這些賤狗奴往日稅稅的事不,去查,老夫要罰的他們心疼!”
隨即陳州就卷起了一子正義的風。
那些豪商們稅稅的事兒被發現了,劉擎大怒,當即令追繳,并追罰。
那些商人剛到了太平沒多久,就接到了噩耗。
“郎君,韓立被人舉報賄。”來人說道。
“嘶!”金巧倒吸一口涼氣,“誰舉報的?韓立如何了?”
“韓立把錢財都捐了出去。”
“好果斷的韓立!”
“此事怕是他自己弄的!”
“對,他為了消除后患,先把錢捐出去,再自己舉報自己,此后誰還能拿此事來要挾他?好狠!”
“郎君,咱們的店鋪被封了,貨也被封了,說是要補繳賦稅,還得罰。”
洪雅之的搖晃了一下,“那些吃了咱們賄賂的吏呢?韓立……為何沒人提前告知?”
來人說道:“就是韓立舉報的!”
“老狗!”王敏面鐵青,“他看到咱們來太平,想著以后定然了賄賂,于是便出手報復,好一條老狗。”
“不!”金巧搖頭,冷靜了下來,“咱們來了太平,以后可還會給韓立等人錢財?”
“定然不會。”
“韓立還得擔心咱們以后會舉報他賄。”
金巧點頭,“雖說咱們不會,可韓立這等高卻怕萬一。所以他先令人舉報自己賄,再報復咱們,如此正義凜然,徹底消除了后患。”
“……”
一群商人把韓立恨之骨,隨后商議了許久。
“咱們再也沒了退路,回頭就把生意全數弄到太平來。”
“也好,不過咱們先前和楊玄打道時是不是倨傲了些?”
“也是,如此,晚些求見吧。”
楊玄在臨安廝混了三日,這才回來。
“怡娘!怡娘!”
王老二一頭沖進了后院,興高采烈的喊著。
“喊魂呢!”
怡娘正在做裳,沒好氣的道。
章四娘在邊上幫忙,順帶學習,捂笑。
“怡娘!”
王老二沖了進來,一個大包袱重重的擱在案幾上。
包袱打開,全是干。
王老二獻寶般的看著怡娘,“你看!”
怡娘笑道:“那就拿去放著,慢慢吃。”
王老二把包袱推過去,“怡娘,給你吃。”
怡娘搖頭,“我哪吃的了那麼多。”
“你放著慢慢吃。”
王老二很執拗。
“好好好,四娘子收起來,我慢慢吃。”
王老二這才心滿意足的出去。
隨即院子里又響起了他的大嗓門。
“大王來了,怡娘收好干。”
剛進來的衛王滿頭黑線。
楊玄笑道:“老二就是實誠。”
衛王冷笑,“你想說本王稀罕他的干?”
“子泰。”李晗負手看著院子里的樹,“商人們來了,可商人逐利,臨安那邊若是開出更好的條件,他們同樣會轉投臨安,此事要謹慎,我看最好的法子便是扶持本地的商人做大。”
“主要是打通商路。”衛王看樣子琢磨過此事,“那些豪商都有自己的路子,新人去弄還得一步步磨合。”
“郎君,外面來了些商人,說是有事求見。”
李晗淡淡的道:“循著味就來了,這是來試探子泰的態度,若是親切,他們下一步就會得寸進尺。大王……”
“本王當初就說不該去求他們,商人都是賤皮子,你一求他們,他們就會順著桿子爬。”衛王冷笑,“不過,本王弄死幾個商人不是事。”
楊玄干咳一聲,“讓他們進來。”
商人們進來了。
個個束手而立。
這個姿態不對啊!李晗:“……”
衛王按著刀柄,真心想斬殺幾個商人來玩玩,事后就栽個罪名,譬如說這些商人為異族做應。
這個理由好像不大妥當,不過子泰和李晗都是聰明人,讓他們想個理由。
“諸位這是……”楊玄笑瞇瞇的道:“難道是太平招待不周?”
金巧抬眸看了楊玄一眼,楊玄今日才回來,定然知曉了韓立和他們之間的恩怨,此刻還是笑瞇瞇的模樣,這……
這是笑面虎啊!
老夫過去太嘚瑟了。
“太平甚好,只是不知可否賣些地皮給小人。”
楊玄淡淡的道:“老曹。”
曹穎應道:“下在。”
“可有?”
“有,不過……”曹穎看到自家郎君的神中帶著一抹輕蔑之意,就順水推舟。
“賣是能賣。”
賣地也是一財源,但太平的地不值錢,聊勝于無。不過曹穎想到楊玄的態度,準備晚些請示一下價錢。
“好說,價錢好說!”金巧就差口碎大石了。
這……
曹穎仿佛聽到了竹杠在響。
他笑道:“千萬別勉強。”
“不勉強,絕不勉強。”
金巧恭謹的道:“宅子建好后,小人準備把家眷也搬來,此后就算是太平人了,還請明府關照。”
“好說,照著規矩做事,誰也不會為難你等。”
“是。”
洪雅之突然開口,“小人看著縣廨頗為破舊,可見明府廉潔。可這畢竟是太平的門面,小人等想著捐獻些錢財,用于縣廨修葺。”
衛王看了李晗一眼。
這些商人吃錯藥了?
既然有人捐錢,不拿白不拿啊!
眾人都是這般想的。
可楊玄卻淡淡的道:“太平的門面是太平人上穿的裳,碗中的飯食,臉上的神,唯獨不是衙。”
他竟然拒絕了。
……
謝“我想活個幾十年”的白銀大盟打賞,祝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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