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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 第185章 種子(為風起葉落V加更)

 衛王回到了太平。

 “殺人了?”

 李晗在他的駐地過的頗為舒心,該吃吃,該喝喝。

 “殺了。”

 衛王坐下,“拿酒來。”

 從衛王駐太平后,潛州不斷送些資過來,酒水是不缺的。

 黃坪一臉難

 “嗯!”衛王抬頭,眼神不善。

 “被我喝了。”李晗一臉心滿意足,就差剔牙了。

 按照輩分來說,李晗還是衛王的叔父。

 呯!

 只是一掌,李晗就覺得半邊不屬于自己了。

 “去隔壁弄來。”

 黃坪苦著臉,“也被喝了。”

 衛王大怒,“你莫非是酒桶不?”

 “太平無聊,不喝酒作甚?”

 “可出去逛。”

 “我出去了,第一次丟了錢袋,第二次說是我撞死了人,第三次被污蔑對子用強,第四次有孩子抱著我的阿耶,你讓我如何敢出門?”

 衛王:“……”

 “哈哈哈哈!”

 在李晗和衛王的眼中,太平的日子單調無趣。

 可既然要在這里廝混,總得給自己尋些事兒做。

 “明日我去尋楊玄問問。”李晗準備給自己找樂子。

 衛王不知去哪弄來了酒水,一個人坐在臺階上喝著。

 李晗坐在邊上,垂涎滴的看著酒壇子,剛手就被一掌拍走。

 “獨食不。”

 衛王低頭,“呸!”

 口水就這麼吐進了酒壇子里。

 李晗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金尊玉貴的皇子,竟然這般俗。若非和你相許久,我真懷疑你被鬼附了。”

 “在這里就是如此,自己不努力,就別怪尋不到飯吃。”衛王心安理得的喝著酒。

 “哎!”李晗用肩膀拱拱他,“長安那邊就沒把你拿了去?”

 “沒拿。”衛王一臉平靜。

 “你說陛下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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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想什麼曲子好聽吧。”

 “不是舞蹈嗎?”

 “舞蹈容易讓人,他年紀大了。”

 “疲不能興?”

 “多半是吧。”

 “你這般不恭敬,就不怕被人告?”

 “該死早晚都得死。既然都要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人活著渾渾噩噩也,你看看那些農戶,他們就活的渾渾噩噩,愚昧之后,就會覺著眼前的日子很幸福。這樣也是一種活法,可我看你這般渾渾噩噩的,卻活的倍煎熬……”

 “你想說什麼?”

 “你連農戶都不如。”

 “可本王卻有個本事。”

 “什麼本事?”

 “讓你過的比本王痛苦!”

 “呵呵!”

 “嗷!”

 第二日,李晗一邊著肩膀,一邊去了隔壁。

 “明府還在吃早飯。”

 “那我等等。”

 院,王老二一臉痛苦的在哀求,“郎君,我不讀書了。”

 “人要言而有信。”

 “我不是人。”

 楊玄:“……”

 為了不讀書,連人都不做了。

 “老曹,你對老二做了什麼?”

 曹穎郁悶的道:“只是讓他懸腕練字罷了,不過是一會兒,他就抓耳撓腮的,可你看看他修煉時卻心無旁騖,哎!”

 “郎君。”王老二眼的看著他。

 “必須讀!”楊玄冷著臉道:“不讀書……怡娘盯著,但凡他不好好讀書,狠。”

 怡娘笑的道:“是。”

 王老二端著碗去了老賊那邊,“還是老賊好。”

 老賊笑的很是愜意,“老夫會各等文字,回頭教你。”

 王老二:“……”

 章四娘好奇的道:“老賊你如何會這麼多文字?”

 文字的發展經歷了多個階段,一般人能認識兩三種就算是專家了,可老賊卻是專家中的戰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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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賊淡淡的道:“祖傳的。”

 辨識墓中的文字是盜墓賊的必修課,用于辨認墓主人的份,看看是否有盜墓的價值。還得辨認那些寶貝的來歷。

 “實際上,專業而且有傳承的盜墓賊,比那些考古專家還要博學。”朱雀的話更像是一種譏諷。

 飯后,曹穎和楊玄一起出去。

 “郎君為何令老二讀書?”

 “你想說什麼?”

 “老夫以為,老二憨傻了才好,憨傻了才對郎君忠心耿耿。”

 “我辦縣學有教無類,卻漠視自己的邊人不讀書,這是虛偽。虛偽我不怕,可我無法看著老二那傻乎乎的眼神而無于衷。老曹。”

 “在。”

 “忠心從不是用手下的憨傻換來的,而是用心。”

 “是!”

 李晗在外面百般無聊的等候。

 “子泰。”

 “楊明府。”

 “呵呵,子泰。”

 “你不在隔壁喝酒,來此作甚?”

 這段時日李晗喝酒喝的厲害,喝完了隔壁的酒,就過來尋楊玄喝酒。

 “衛王沒來之前,這日子還有些意思,等他一來,看著那張臉就覺著無趣,我想尋個事做。”

 “太平事,你想做什麼?”

 楊玄覺得這是權貴子弟的無病

 “你想說我這是無病吧。”

 李晗的敏銳并未讓楊玄到意外,“沒錯。”

 “什麼最苦。”李晗問道。

 “你吃不了的苦?”楊玄看著他。

 “皺眉我就不姓李。”

 “練。”

 “我去!”

 錢吉出現,笑的拱手,“見過明府,見過李郎君。”

 梁王算是自己人,可如今他最寵的孫兒卻和楊玄混在了一起,這魔幻般的現實讓錢吉依舊無法適應。

 “老錢啊!對了,最近城中有些地方要拆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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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腹痛難忍。”錢吉面劇變,拱手告退。

 “這人怎地怕這個?”李晗不解。

 楊玄和他出了縣廨,上馬往城外去。

 “城中百姓太過純良,他不忍去拆遷。”

 “呵呵!純良……如今沒有護衛我都不敢出門,這做純良?”

 到了山腳下。

 兩千多太平軍正繞著校場跑步,激起一陣陣塵土。

 “就這?”李晗問道。

 “還有些有趣的,這便是最苦的,你自己想好。”

 “你不怕泄?”李晗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你不怕被滅口?”

 二人相對一笑。

 “每個將領都有自己練的手段,不外傳,你能讓我參與,足見大氣。”

 “那便去吧。”

 李晗收拾了一下裳,隨即加了進去。

 他有些修煉的底子在,氣息悠長,覺得跑步沒問題。

 南賀走到楊玄的邊,“郎君,讓此人摻和咱們的練,就怕被學了去。”

 “我的練兵法子中,練是次要的,要的是鼓。”

 “鼓?”

 “對,以往我在太平基不牢,不敢用這等手段。如今差不多了。”

 南賀滿頭霧水。

 兵法中講述的是練的方法,以及戰陣之道,鼓也有,就是鼓舞士氣。

 “郎君,我也鼓過。”

 “你那個只是隔靴搔。”

 換個人這般辱自己,南賀能把他打個半死:“……”

 隊伍在不斷前進。

 李晗自信滿滿的跟著跑了一段路,開始息了。

 息是一回事,是另一回事。

 他剛開始領頭,此刻有人超過了他,還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很復雜。

 不解,迷,最后變輕蔑。

 你個蠢貨,也敢跑在耶耶的前面?

 軍中只認強者,不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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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不能忍。

 李晗咬牙跟了上去,呼吸就有些了。

 邊不時有人超越,漸漸的越來越多。另一邊練習齊的百余草原護衛也不時好奇的看著李晗。

 衛王不知何時也來了。

 “可見過宗室子這般折騰自己的?”

 楊玄搖頭,南賀避開了。

 衛王說道:“梁王是宣德帝的弟,年歲相差較大,說是長兄如父也沒錯。”

 “這般養長大的梁王年輕時也是個紈绔,在長安鬧騰不休。”

 “有其父必有其子,梁王長子李珍年輕時也是如此,紈绔子弟一個。”

 “李珍的正妻,也就是李晗的生母賢惠,可李珍卻好無度,家中侍妾多不勝數。有侍妾被寵的跋扈,便想謀奪正妻之位……為了孩子。”

 這個楊玄知道,在貴人家中是子憑母貴,正妻的兒子天然就是繼承人。父母去后,侍妾的兒子隨便分些家產就掃地出門,家業還是嫡子的。

 “李晗的生母乃是名門出,心高氣傲,哪里經得住寵妾挑釁,沒多久郁郁而終。”

 楊玄想起了李晗說過的事兒,“他說那侍妾對他下毒手,推他下樓,被李珍死了。”

 “呵呵!”衛王笑了,“你聽他胡編。宗室都知曉此事。”

 “說說。”

 “生母去了之后,李晗守孝,也不哭,只是跪在那里,瘦的讓人心疼。”

 “貴人家中齷齪事多,越是高貴的家中,越是骯臟……許多人都以為從此宗室又會多一個苦命的孩子。”

 失去了生母的庇護,父親是個好無度的,這樣的孩子多半會就此沉淪。

 “李晗生母頭七的那一日,侍妾突然暴斃。”

 不是被死的嗎?

 還是正妻頭七的那一日……楊玄骨悚然之余,看了正在咬牙奔跑的李晗一眼。

 “隨后李珍毒打了李晗一頓,據說差點打死。”

 虎毒不食子啊!

 “從此他就跟著祖父梁王過活。”

 “那一年他十一歲。”

 十一歲就弄死了父親的寵妾,差點被生父打死。

 “難怪他有些刻薄。”

 衛王淡淡的道:“你為何不說為何本王與他頗為投契。”

 兩個倒霉蛋罷了。

 “本王當初在長安時也和李晗打過道,那時的他看似平庸,也有些紈绔模樣,此次一起歷險本王才知曉,他一直在藏拙。”

 為何藏拙?

 他在防著誰?

 李晗還在跑。

 他面通紅,息如雷。

 “退下!”

 邊上有跟隨的軍士看到李晗是真不行了,就指指他。

 李晗沒搭理,繼續跟著跑。

 前方的大隊漸漸把他拋在后。

 他的那點修為不足以支撐那麼久,早已消耗殆盡。

 “哎!差不多了。”衛王喊道。

 李晗依舊在跑。

 漸漸的,大隊跟上來,超越了他。

 被套圈了。

 李晗息著,眼中全是狠厲,就這麼咬牙,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大隊完了今日的跑步練,整隊看著他。

 到了后續,李晗覺得自己在奔跑,可在外人的眼中,他不過是在踉踉蹌蹌的散步罷了。

 到了終點,他抬起頭,渾

 “嘿嘿,我……如何?”

 衛王默然。

 “可以。”楊玄點頭。

 李晗挑釁的道:“比你如何?”

 楊玄撓撓頭。

 不知何時出現的南賀輕聲道:“以前一直是郎君帶著他們跑。”

 李晗:“……”

 “后續還有。”楊玄指指前方。

 那些軍士拿起刀槍,準備練兵

 李晗:“……”

 他就這麼撇開,一步步走了過去。

 是個狠人!

 早上練結束,李晗覺得渾都要散架了。

 吃飯時,他執拗的說要和這些將士一起吃。

 等看到是豕時,這貨也傻眼了。

 楊玄指指打菜的人,南賀過去,低聲吩咐了。

 到李晗打菜時,廚子的勺子不抖了,別人一大塊豕,他兩大塊。

 李晗看著那些羨慕的目,有些后悔自己的決定。

 楊玄蹲在邊上,看著李晗吃毒藥般的吃了兩大塊豕,笑的很開心。

 當年在小河村時,豕對于他而言也屬于好東西,吃一次和過年似的。至于獵,需要拿去城中買了,換取錢財。

 等李晗走后,楊玄召集了太平軍將士。

 “你等被流放到太平,都有各自的罪名。為何犯事?”

 楊玄指著一個軍士,“你來說說。”

 軍士起,“小人家中有些田地,那年縣里的豪族馬氏要出錢買了,這是子子孫孫吃飯的飯碗,小人自然不肯。過了一年多,阿耶病倒了,花錢不。馬氏是縣里放貸的獨一家,小人沒辦法,只能去借了。”

 “高利貸是萬惡之源!”朱雀幽幽的道。

 “阿耶的病沒好,不過多活了兩個月,小人覺著也值了。”

 “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朱雀今日頗為

 “就在阿耶走了之后,馬氏的惡奴上門索要借貸,借貸并未到期,小人據理力爭,可馬氏與縣里的吏勾結……是把小人家中的大半田地奪了去,作為賠償……”

 軍士眼含熱淚,“小人的阿娘一氣之下也去了,小人埋了阿娘,便準備去弄死馬氏的家主,可還沒靠近他,小人就被拿下了,隨后被流放太平。”

 那些將士沉默了。

 “你!”

 楊玄指著另一個軍士。

 “小人原先是小吏,兢兢業業的做事,發現上貪腐后,小人就去稟告,可消息不知怎地就被上知曉了。”

 舉報者的消息被送到被舉報人的手中,這事兒真的魔幻。

 “小人隨后被上使了手段,弄了個貪腐的罪名流放太平。”

 一個個軍士在講述自己的故事。

 有人罪有應得,有人被無奈……

 聽了大半,南賀悚然而驚,“大唐下面竟然如此不堪嗎?郎君,這個大唐……要了。”

 國之將亡,必有先兆。

 底層混便是開端。

 “底層混,這便是在基。”楊玄想到了元州,那些百姓的日子也頗為艱難。

 有人在嚎哭,引得不人跟著更咽。

 楊玄問道:“想不想抬頭做人?”

 “想!”

 “想不想有朝一日讓那些人痛悔不該?”

 “想!”

 聲音越發的洪亮了。

 楊玄最后說道:“那便練,殺敵,剩下的一切,我帶著你等去做。”

 南賀大聲道:“跟著郎君,你等將會不斷建立功勛。”

 用功勛去逆襲那些丑惡嗎?那一雙雙眼睛驟然明亮。

 “我說過,忠心從不是靠手下愚昧,要靠心。”

 “以后每十日讓將士們訴苦一次。”

 “是!”南賀的眼中多了異彩。

 “治人先治心。討逆需要無敵雄師去擊敗偽帝,大唐需要無敵雄師去縱橫域外,而這些將士將會為我麾下無敵雄師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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