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的玄甲騎已是強弩之末了。
那些將士陸續被長刀斬落馬下,剛開始敵軍興高采烈,可當落馬的玄甲騎越來越多時。
敵將發現不對了。
“那不是玄甲!”
玄甲防能強大,這也是玄甲騎能沖陣無雙的緣故之一。
而且玄甲騎都是軍中銳中的銳,不管是結陣沖殺還是單槍匹馬,都是北疆軍中最為強大的存在。
不該如此孱弱。
“不對!”
敵將喊道:“告知右相,玄甲騎不對。”
林雅已經發現了端倪。
右翼唐軍玄甲騎的沖擊已經陷了停滯,再也看不到剛開始時的那種犀利。
“右相,看,中路!”
中路,張度一馬當先撞進了敵軍中。
隨即,五千真正的玄甲騎也沖了進去。
以張度為箭頭,沖著敵軍深穿鑿。
速度之快,讓人震驚。
這才是真正的玄甲騎!
林雅一個搖晃。
“那是假的!”
“黃春輝那條老狗……”
瞬間黃春輝的所有謀劃就在林雅的腦海中被串聯了起來。
“他竟然用衛王作為餌,讓衛王深陷險境,隨即裝作迫不得已調了玄甲騎!”
“右相,玄甲騎越來越快了!”肖應山指著前方,聲音都變了。
林雅已經看到了。
玄甲騎此刻正以一往無前的姿態,犀利的往北遼軍中間穿鑿。
若是知曉玄甲騎還在,林雅發決戰也不會采用這等陣型。他會聚集主力在后方,等玄甲騎沖擊時,前方延緩他們的速度,隨即主力上,一步步的磨,把玄甲騎淹沒在無盡的騎兵海洋中。
但此刻的北遼騎兵排著整齊的陣列,就像是一大塊油,被一把燒紅的尖銳鐵錐子刺。
左翼軍此刻看到中軍發,也跟著歡呼一聲。
“突擊!”
老劉狂化了,一把甩開拉扯,拔出橫刀喊道:“跟著老夫來!都來!”
別管了,都特麼的來砍殺吧!
整個左翼軍此刻都了。
敵軍中路主力在抖,敵軍右翼士氣大跌,不趁機下狠手還等什麼?
在后面協調的甄斯文也跟著喊幾聲,不顧未曾披甲,也跟著沖了上去。
幾個軍士贊道;“明府說的沒錯,斯文一都是膽。”
楊玄帶著太平軍就在最前方。
他不斷揮刀砍殺,整個人已經砍蒙圈了,全憑著下意識的反應……揮刀,揮刀,揮刀……
后有人拉了他一把,楊玄后退,王老二沖了上來。
老二果然忠心耿耿!
楊玄心中。
“郎君,別擋著我掙錢!”
王老二歡喜的揮刀收割人頭,敵軍中有人喊道:“這就是那個人頭狂魔!”
老賊罵道:“特娘的,這時候你割了人頭怎麼帶?”
王老二一刀,順手拎著人頭,往后一丟。
兩個軍士拎著口袋跟著,接過人頭丟口袋里。
人頭!
人頭!
人頭!
王老二兩眼放,仿佛看到了無數羊在眼前飛舞。
中路,張度帶著玄甲騎已經接近了敵軍后部。
林雅派出了自己邊最后的三千騎。
“堵住!”
這是最后的希。
右翼此刻岌岌可危,但他只能去堵中路的口子。
三千騎投進去,隨即和玄甲騎迎頭撞上。
林雅看到打頭的唐軍將領長矛一挑,就把自己的對手挑落馬下,接著順勢沖殺進去。
但他們的速度被延緩了。
“好!”
在付出了所有能做的努力后,北遼軍功的堵住了玄甲騎。
大旗下。
黃春輝拔刀。
“跟著老夫來。”
他的邊不過一千騎。
廖勁眼皮狂跳,“中丞,老夫去吧。”
他擔心黃春輝大把年紀了戰死在這里。
黃春輝輕輕踢了一下馬腹,戰馬開始加速。
一千騎就這麼沖到了前方。
“中丞!”
廖勁追不舍,一番喊后,江存中帶著人攔住了黃春輝,廖勁順勢帶著那一千騎沖了上去。
“老夫殺敵時你耶娘都還在吃!”
黃春輝咆哮著,隨即彎腰咳嗽。
“咳咳咳咳!”
這一千騎的到來就像是最后一稻草,倒了敵軍的反擊意志。
“分兵沿途阻截。”林雅面冰冷,“撤!”
牛角號聲中,林雅回看了一眼追兵。
“黃春輝這條老狗!”
一縷鮮從他的角溢出。
這一戰。
他敗的心不甘,但堪稱是完敗。
前面他的指揮毫無瑕疵,用猛烈攻打唐軍右翼,迫黃春輝做出反應。
黃春輝做出了反應,令皇子領兵救援。
這是一個信號,讓林雅以為唐軍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但他依舊不聲。
直至黃春輝出了玄甲騎。
如今看來,這些都是黃春輝的障眼法。
他先用皇子為餌,但林雅不如山。
好吧。
那麼再丟一個餌,而且還是連環餌。
皇子陷險境,黃春輝迫不得已派出玄甲騎。
有問題嗎?
沒有,換做是林雅大概率也會這麼做。
可誰能想到黃春輝早就準備了替,五千普通騎兵用自己的悍勇和鮮,功的讓林雅心了。
隨即決戰,再無懸念。
敗了!
右翼敵軍隨即后撤。
唐軍順勢掩殺。
這一路殺的人頭滾滾。
北遼軍不時拋出小人馬來減緩唐軍的追殺。
隨即被淹沒。
再度拋出人馬,被淹沒……
就這麼一路追逃。
“中丞有令,回師。”
戰馬瘋狂疾馳,馬背上的信使高喊著。
“回師!”
“所有人撤回!”
眾人愕然。
這麼大好機會竟然不追殺?
“撤!”
軍令不可違。
追兵收攏俘虜和戰利品,緩緩后撤。
楊玄也帶著太平軍收攏了不俘虜和戰利品,眾人喜滋滋的憧憬著太平軍全軍換裝后的戰斗力暴增。
“老二!”老賊黑著臉,楊玄回頭一看……滿頭黑線。
王老二牽著兩匹馬,馬上掛滿了人頭,這貨正追著劉擎要錢。
“使君,多錢?”
劉擎指指天空,“月真。”
王老二抬頭,“沒月亮啊!”
劉擎上馬,“駕!”
王老二低頭,就被楊玄踹了一腳,“老實些,回家讓怡娘給你弄烤羊。”
“中丞為何不追了?”
老賊覺得大好機會太可惜了。
楊玄也在迷,但漸漸有了些想法。
“敵軍敗而不,果然是天下強軍。可他們前面死傷慘重,后續被俘不,軍心士氣跌落谷底,此刻追殺不會被反噬。”
南賀點頭,“郎君此言甚是。”
楊玄皺著眉,“林雅率軍遁逃,前方并無大城,中丞在憂慮什麼?”
他抬頭,心中豁然開朗,“伏兵。”
老賊忍不住懷里的兵書,“郎君,若是有伏兵,為何不直接增援?”
楊玄緩緩說道:“別忘了,北遼部有紛爭。”
南賀若有所思。
楊玄說道:“戰爭是政治的延續。”
他從未這般深刻理解過這句話,許多過往的困都迎刃而解。
北疆軍被迫出戰,林雅被迫出戰。
長安沒有援兵。
北遼興許有援兵,但援兵卻坐視林雅戰敗……
所有的一切都是政治的延續!
楊玄挑眉,“我明白了!”
這一路堪稱是撿破爛,楊玄令人多撿些甲,好歹讓太平軍人人都披甲。
還有就是戰馬。
在北疆戰馬就是戰斗力。
太平前方一片大草原,不管是放牧還是養馬都不問題。
大軍回歸大營,將領們被聚攏在大帳。
楊玄排在了最后面,能看到黃春輝坐在上首正中,一邊是衛王,一邊是廖勁。
“此戰大勝,諸將皆有戰功,回到北疆后自然會一一清算。”
這是立功賞,大戰后必不可的一個程序。
大多人喜氣盈腮,極數人今日立功不夠,面難看。
黃春輝干咳一聲,“各部收攏部屬,隨即緩緩撤離,記住,那些小土城莫要去摧毀。”
有人問道:“中丞,留著作甚?敵軍會再次駐。”
黃春輝說道:“小城好打還是大城好打?”
眾人明悟。
廖勁笑道:“留下小城,敵軍會順勢駐。若是小城被摧毀,赫連峰弄不好惱怒之下會筑造大城。”
咳咳!
黃春輝看看眾將,“林志此戰驍勇,可惜斷了一臂。”
林志便是玄甲騎的統領,此戰他率領五千普通騎兵,冒充玄甲騎出擊,悍不畏死的瘋狂沖擊,讓林雅做出了決戰的決定。
此戰林志功高,可惜了。
隨即空出了玄甲騎統領之職。
黃春輝目轉。
幾個可能的接任者昂首。
楊玄卻看了張度一眼。
玄甲騎乃是北疆軍的利,要的是一子銳不可當的氣勢。
張度侵略如火,正適合此職。
而且張度此戰帶著玄甲騎一往無前,功勞不,戰后不得會升級。
“張度。”
張度出列。
“好生做。”
張度漲紅著臉,“領命!下定然……”
黃春輝幽幽的道:“這是陛下的看重!”
張度改口,“下對陛下忠心耿耿,別無二心!”
衛王面無表的看著這一幕。
他是皇子,來到北疆不但掛著軍民的名頭,還有監控北疆的用意。
他知曉自己不能留出半點異,否則這些將領員將會把他看做是告者。
一旦如此,他在北疆將會為睜眼瞎。
想到這里,衛王努力出微笑,“張副將悍勇,本王頗為欣。”
張度拱手謝。
黃春輝干咳幾聲,“此次右翼出彩,左翼也不錯。”
一番總結后,黃春輝說道:“老夫將親赴長安報捷,廖副使看守北疆。”
“是。”廖勁起。
黃春輝看著諸將,“此戰獲勝,老夫知曉你等歡喜,但不可洋洋自得,更不可輕敵。在老夫歸來之前,若是敵軍挑釁,不可出戰。”
“領命!”
有人送了一杯溫水來,“中丞,潤潤嚨。”
喝了一口溫水,黃春輝覺著嗓子舒服了些。
他緩緩看向眾人。
“江存中。”
“在!”
“張度!”
“在!”
這是要挑選跟隨自己回長安報捷之人。
這是臉的機會啊!
眾將心激。
可黃春輝的目都在年輕人的上。
“咳咳!那個……誰,劉擎。”
老夫嗎?
劉擎心中也是一喜,“下在。”
“那個太平軍的年輕人何在?”
楊玄正在琢磨著黃春輝此戰的指揮手法,被人從后拍了一掌。
“中丞你!”
楊玄出列,“下在。”
黃春輝點頭,“此三人跟著老夫去長安,其余人等,看好北疆。”
楊玄心中一,知曉自己此戰終于給黃春輝留下了印象,以至于他點名帶著自己去長安報捷。
這是栽培之意!
總算是開始了第一步!
他深吸一口氣,暗自握拳頭。
隨即眾人散去。
黃春輝耷拉著眼皮,廖勁等人走后才說道:“中丞,衛王的表態很有趣。”
黃春輝淡淡的道:“他是皇子,卻不是嫡子。此次到了北疆為何?什麼監督,北疆不知有多鏡臺的探子,哪用得著一個皇子來監督?這分明就是來牽制的。牽制老夫,牽制北疆,也牽制太子和一家五姓。”
“可他卻表達了善意。”廖勁笑的曖昧。
“太子地位不穩,幾個皇子蠢蠢,他算一個,越王去了南疆,此后定然也算一個。他想為自己尋些助力,所以態度和。不過無需多管。”
“老夫有數。”
“另外,此次老夫帶三個年輕人去長安,那些老人會有些牢,你安一番。”
“是,不過中丞,此次帶一個老人去也好啊!”
黃春輝看著他,“老廖,老夫老了,你也漸漸老了,可北疆對面的北遼卻越來越強盛。長安只會想著節度使更迭,可下面的吏將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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