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的上弦月第149章尸橫遍野十萬大軍的營地分為幾，一眼看不到邊。

　傳令的騎兵在營地之間來回疾馳，他們必須快一些，否則會延誤軍令。

　中軍。

　林雅坐下，反手拍拍因為長期騎行而有些酸痛的脊背，抬頭問道：“敵軍如何？”

　一個將領說道：“這幾日兩邊的斥候拼殺，互有死傷。”

　“唐軍意志如何？”

　“敢戰。”

　林雅沉默。

　帳有些昏暗，外面能聽到凌的腳步聲，以及各種嘈雜。

　林雅瞇著眼，不知是在打盹還是在思索。

　眾人也累了，大多在走神，也有人在想著即將開始的大戰。

　林雅睜開眼睛，“大戰在即，寧興那邊的援兵也不知何時能到。”

　這里都是他的心腹，有人說道：“右相，他怕是不會派出援兵。”

　林雅說道：“應當會。回去告訴將士們，此戰十萬對八萬，我軍還有援兵，此戰必勝！”

　“是！”

　“去吧。”

　眾人行禮告退。

　頃刻間帳只剩下了兵部侍郎肖應山。

　肖應山走到簾子前，往外看了一眼，見沒人，這才回來。

　他低聲道：“右相，赫連峰此人城府頗深，是否派出援兵，派誰。是坐視還是增援，下以為難說。”

　林雅用欣賞的目看著他，“赫連峰關注的是江山社稷，是他的帝位。去歲年底有人謀反，寧興城中殺的人頭滾滾，看似平復了，可誰都知曉，那些人只是暫且低著頭，不知何時會捅他一刀子。”

　“從大遼立國開始，皇位繼承就沒有太平過。開國帝王立下了太子，卻令次子為天下兵馬大元帥，這便種下了禍。此后皇子們都在盯著那個位置，還有人其名曰磨礪。”肖應山冷笑。

　“磨礪不磨礪兩說，要命的是，每一次皇位承襲，那些皇子的人都會各為其主爭斗，事后這些人就于朝中，于各地，可仇恨卻種下了，長久看來，這便是在割裂大遼。”

　“是，右相高見。”

　“非是高見，此乃先帝的看法，所以他才打其他皇子，讓赫連峰威權膨脹，能鎮大遼。”

　“右相，寧興城中不知有多居心叵測者，赫連峰可敢大軍來援？”

　“先前老夫說會，這只是安眾人的心。此事老夫也心中無底。不過，十萬對八萬，就算是沒有援兵，難道老夫會輸給黃春輝嗎？”

　“右相用兵如神，自然不會。”

　林雅的氣神陡然一升，“黃春輝是個老油子，狡猾。這些年他不出戰頗為高明。不過高明也有錯，軍隊要見，要殺人，要摧將士們的士氣……可唐軍卻數年窩在城中，如何與我大遼勇士相比？此戰，必勝！”

　……

　夜深人靜，楊玄躺在帳卻睡不著。

　他的腦海里一會兒是關于大戰的猜想，一會兒是討逆大業，一會兒是一些人。

　腦子里想的多了，渾就燥熱。

　楊玄悄然起來，就站在帳外吹風。

　“郎君。”

　南賀也沒睡。

　“睡不著？”

　“是。”

　二人站在一起，有些冷的夜風吹拂著，緩緩說話。

　“郎君是擔心大戰嗎？”

　“也不是擔心，更多是期待。”

　“郎君放心，黃中丞乃是宿將，指揮穩健。”

　二人扯了許久，直至緒平復，這才各自回去睡下。

　年輕人都覺得睡不夠，往日楊玄若是睡不夠就會不高興，可第二日被醒時，卻仿佛從未睡下，神一下就上來了。

　老賊看著有些萎靡，多半昨夜沒睡好。

　唯有王老二，這貨依舊神抖擻，什麼大戰都無法影響他睡覺。

　該吃吃，該喝喝，這才是人生。

　早飯很盛。

　每人甚至都得了一塊。

　楊玄的這塊頗，一口咬下去，油滋滋的，趁著油趕吃一塊餅，再喝一口菜湯。

　伴隨著晨曦吃完早飯，劉擎那邊派了人來。

　“整隊！”

　太平軍整隊。

　陳州軍整隊。

　整個北疆軍都在整隊。

　無邊無沿的大軍整隊完畢，陣列整齊。

　黃春輝出現了。

　他上馬，沿著通道緩緩到了陣列之前。

　天際出現了一抹紫，紫籠罩在陣列上。

　一個個將士神肅然。

　所有人都知曉了一件事。

　中丞不準備讓敵軍有息之極，今日一定要發決戰。

　黃春輝的聲音傳來。

　“出發！”

　有人策馬過來高喊，“出發。”

　左虞侯軍率先出了大營，接著是右虞侯軍……

　一隊隊將士走出了大營。

　晨風凌冽，吹的大旗噗噗作響。

　“唐軍出營了。”

　林雅剛吃完早飯，斥候急匆匆的送來消息。

　肖應山笑道：“黃春輝這是不給我軍息之機嗎？”

　“我軍可避戰不出，任由他罵。”

　眾人七八舌說著自己的看法。

　林雅喝了一口熱水，說道：“令將士們準備，咱們應戰！”

　“右相！”

　眾人看著林雅，頗為不解。

　林雅起，邊人遞上長刀，他一邊把長刀掛在腰間，一邊說道：“唐軍數年未曾大戰，若是我軍避而不戰，唐軍士氣就會高漲。”

　他帶頭走出大帳。

　“黃春輝是個老狐貍，你等小看了他。”

　牛角號響徹營地上空，那些正在無所事事的將士們被驅趕著出營。

　林雅策馬來到了前方，后一群將領。

　“這等大戰要心準備，任何一點瑕疵都有可能導致失敗。”

　“老夫想把赫連峰趕下臺去，可卻不愿接手一個破敗的大遼。所以，今日之戰，必勝！”

　大軍出。

　斥候不斷出擊，也不斷帶來消息。

　“敵軍出了。”

　黃春輝點頭，“大戰之前需積蓄士氣，林雅若是避而不戰，士氣此消彼長，利于大唐。他出戰了，可見對老夫的用意了如指掌。”

　廖勁跟在他的邊，看著遠方出現的黑點，知曉是敵軍的斥候。

　此刻雙方對對方的況都了如指掌，可斥候還如此拼命，就為了一個……

　士氣！

　先聲奪人！

　“中丞，左虞侯軍派人去接應了。”

　左虞侯軍百余騎沖出了本陣，沖著那些斥候而去。

　眾人都覺得這是一次接應。

　可那百余騎迎著敵軍斥候就一往無前。

　擊潰一伙人，他們會下馬不知收拾什麼。

　擊潰一伙人，又是如此。

　他們不知疲憊的往前沖殺。

　直至大地震。

　“撤！”

　敵軍主力來了。

　黃春輝贊道：“那是誰的麾下？”

　“去問問。”

　大戰前要鼓舞士氣，那伙人便是典型。

　有人去問了。

　“中丞，是陳州太平軍。”

　“太平軍……那個年輕人吧。”

　“中丞好記。”

　“有些意思。”

　他們覺得有意思，劉擎卻想死。

　“給錢。”

　王老二帶著一堆人頭回來了，手，眼的看著劉擎。

　“回頭一起算賬。”

　劉擎覺得懸賞就是個錯誤。

　敵軍來了。

　中軍止步，兩翼展開。

　斥候不斷往兩翼去，查探對方是否派出人馬包抄。

　“右相，敵軍并無奇兵。”

　正面是正，其它都是奇。

　正奇相合才是名將。

　但今日雙方主將都沒有安排什麼奇兵。

　“這是要堂堂正正一戰。”

　黃春輝駐馬在大旗下，晨風一吹，他嗓子眼發，不咳嗽起來。

　“敵軍了。”

　敵軍左翼，萬余騎出陣。

　“出擊！”

　敵軍逐漸加速。

　“住陣腳！”

　兩翼陣中有人喊道。

　“放箭！”

　幾支弩箭飛了出去，落在前方。

　弓箭手也張弓搭箭，將箭矢投在前方。

　這是判定程。

　敵軍的速度漸漸起來了。

　“弩箭！”

　將領盯著那幾支弩箭，當第一個北遼騎兵沖過時，他舉起手，喊道：“放箭！”

　砰砰砰砰砰砰！

　集扣弩機的聲音很沉悶，接著一片黑云升空而起。

　“這特麼的！”

　老賊仰頭看著右翼那邊騰空而起的黑云，羨慕的道：“若是咱們也有這等弩陣該多好？”

　黑云落下，速度已經提起來的敵軍中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白。

　空白隨即被填補。

　“這不是三大部。”南賀沉聲道：“這是北遼鐵騎！”

　右側大陣中，黑云再度飛去。

　“弓箭手！”

　一隊隊弓箭手順著通道到了前方。

　他們張弓搭箭。

　當敵騎沖過那幾支箭矢時。

　“放箭！”

　一波箭雨覆蓋過去，弓箭手們順著通道撤離。

　前方。

　一個將領嘶喊道：“兄弟們！”

　一個個披甲長槍手用力跺腳。

　轟！

　天地仿佛為之震。

　將領舉刀。

　“死戰！”

　“死戰！死戰！死戰！”

　長槍端平，后端頂在地上，長槍手們往后傾斜，目不轉睛的看著疾馳而來的敵軍。

　楊玄也目不轉睛的在看著。

　這是他第一次經歷大戰。

　第一次見到騎兵勇敢的沖向集的長槍陣列。

　“撞上了。”

　人馬在飛舞。

　慘嚎聲中，唐軍的長槍手們被撞飛。

　但后續的長槍手們毫不猶豫的補位。

　“殺！”

　這是用人命來對抗騎兵。

　但他們穩住了。

　敵騎的速度減緩，雙方變了絞殺戰，黃春輝把目轉到了中路。

　林雅也在看著中路。

　“黃春輝本陣實力雄厚，那里有他數年積累下來的兵。右翼被攻擊，中路不，這是等著老夫在中路給他一下？”

　林雅同樣沒看左翼的絞殺戰。

　肖應山在觀察。

　“右相，唐軍實力不弱。”

　“嗯，看來這數年黃春輝窩在城中并非是養老，他也在練兵，也在等待時機。”

　林雅用馬鞭指指己方左翼，“他不如山，那老夫就試試他的膽略，左翼增兵。”

　萬余騎兵從左翼出擊。

　號角長鳴。

　前方正在絞殺的北遼騎兵們聞聲開始撤離。

　唐軍剛覺得力一松，將領就喊道；“戒備！”

　第二波來了。

　“放箭！”

　弩箭升空，但太倉促了些，只是一。

　“準備……”

　將領高喊。

　撞擊再度來襲。

　前方尸橫遍野。

　一敵軍突破了陣列，剛歡呼，就被趕了出去。

　雙方將士不斷在絞殺著。

　“還不嗎？”

　林雅在觀察著。

　黃春輝依舊不。

　右翼，一個唐軍將領帶著十余人把敵軍驅趕出本陣，隨即就被十余騎番沖擊。

　馬槊飛快舞，把敵騎從戰馬上挑落。

　十余人竟然不敵一人，唐軍不歡呼起來。

　后方突然箭雨傾盆。

　將領中三箭，敵軍再度沖擊。

　這一波沖擊結束。

　將領杵著馬槊站在那里，目視前方。

　后有人喊道：“王副將，回來！”

　將領一不！

　直至被敵騎撞飛。

　“中丞，副將王裳殉國。”

　黃春輝神平靜。

　北遼中軍，林雅微笑，“他還不？左翼！”

　他將再度增兵左翼。

　直至調黃春輝的中路主力。

　只需唐軍中軍一，整個戰局就活了。

　“唐軍了！”

　有人喊道。

　林雅舉目看去，只見唐軍中軍大旗搖。

　“令左翼出擊！”

　陳州軍也在左翼，劉擎喊道：“領命！”

　左翼各軍大旗搖。

　這是應旗。

　劉擎高呼，“出擊！”

　左翼萬余出擊。

　三千余騎兵在前，這是北疆軍的騎兵。

　陳州軍跟在后面，太平軍在側面，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三百騎兵變了牽著馬的步卒，馬背上馱著一些東西。

　三千騎兵頂著敵軍的箭雨沖了進去。

　陳州軍隨其后。

　劉擎覺得力量有些單薄，問道：“太平軍呢？”

　“后面！”張立春罵道：“狗曰的楊玄，在襲！”

　劉擎回頭，就見楊玄帶著太平軍就在陳州軍后面止步，三百弩手正興高采烈的舉起弩弓。

　“放箭！”

　敵軍陣列挨了這麼一下覺得沒事兒。

　“放箭！”

　第二波弩箭又來了。

　就像是跳蚤叮咬的覺，明知不會造大損傷，可卻令人心煩意。

　“穩住！”

　敵將高呼。

　“放箭！”

　楊玄老神在在，穩如老狗。

　“放箭！”

　這時雙方都在絞殺，就特麼那三百弩弓在不斷襲擾。

　敵將終于忍不住了，“弄死他們！”

　一隊騎兵想沖出來，卻被堵住了。

　雙方絞殺在一起，隨即陸陸續續的有敵軍沖出來，在太平軍陣前被集的箭雨殺。

　這做零敲碎打。

　不痛，但讓你心煩意。

　千余敵軍終于沖開了圍堵，惡狠狠的撲過來。

　楊玄高喊，“使君，機會來了！”

　劉擎回首，見太平軍撒丫子就跑，不想殺人。

　“咦！使君，他們在作甚？”

　太平軍一邊跑，一邊往地上撒著什麼東西。

　才將跑出數十步，太平軍止步，回。

　“弩弓……”

　敵軍瘋狂追來。

　一騎突然馬失前蹄，慘嚎著跌了出去。

　接著更多的戰馬長嘶著倒下。

　這是什麼？

　敵軍還未弄清楚，箭雨就來了。

　機會啊！

　劉擎大喜，喊道：“出擊！”

　敵軍戰馬不斷倒下，有人落地未死，撿起罪魁禍首，悲憤的道：“是鐵刺！”

　不。

　是鐵渣！

　陳州軍和太平軍一個夾擊，這敵軍殘余五百余人狼狽逃了回去。

　“干得不錯！”

　黃春輝看到了左翼的戰果。

　“我打我的，你打你的？”

　林雅也看到了。

　他冷笑，“左翼增兵，老夫要打痛黃春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