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又問道：“那三爺喜歡嗎？”

　“嗯。”

　“那三爺喜歡纓兒嗎？”

　“也喜歡。”他自然而然地回答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桑落卻是又問道：“那三爺喜歡淳寧公主嗎？”

　王笑愕然道：“我都沒見過……”

　他忽然心頭一，明白過來。

　為什麼曾起過心思要打死自己，后來卻沒有再手？

　為什麼要挑唆崔氏詆毀自己的名聲？

　為什麼特地跑到自己院子里提醒自己，婚后要和纓兒分開？

　的目的并不是要自己去死，而是——

　王笑向桑落問道：“你不希我當附馬？”

　桑落點點頭，道：“是。”

　“為什麼？”

　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奴婢想阻止三爺為附馬。”桑落忽然跪了下來，低聲道：“奴婢那天打了三爺一，不是想殺人，只是想把三爺擄走，沒想到三爺沒了氣息，奴婢還以為……”

　王笑道：“以為我死了？”

　“是，但奴婢沒想過要打死三爺。”

　“但既然以為我死了，與被你擄走也是一樣的，所以你就離開了現場？”

　桑落頭埋得更低，道：“是。”

　“后來發現我沒死，為什麼不接著手？”

　桑落低聲道：“大夫人遇事常會找奴婢請教，所以奴婢很快就知道三爺不是癡呆了。想來是奴婢那一，讓三爺開了竅……”

　“這麼說，我還要謝謝你嘍？”

　“奴婢不敢。”桑落惶恐道。

　王笑問道：“所以你就教崔氏污陷我的清白？”

　“是，只要三爺與人有染的事傳出去，便當不附馬。”

　“那天早上我去向崔氏道歉，你提早過去，教想辦法讓我打？”

　“是。”

　“我早該想到是你。”王笑頗有些生氣，“你居然……”

　桑落低聲道：“奴婢還安排了人盯著三爺。前日撞見三爺與堂在屋，奴婢便讓崔嬤嬤帶人過去。”

　王笑一愣。

　過去做什麼？

　捉？

　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可是什麼都沒做。

　王笑皺眉道：“你做這些就為了讓我當不附馬？原因呢？”

　桑落道：“三爺可知二爺為何要讓你去遴選附馬？”

　王笑默然。

　“王家已是富貴，要想再進一步，便應如范家般去做詩書宦之家。大爺讀書有，運作一番必然仕途有。為何家里卻是突然送三爺去當附馬？”

　王笑道：“因為白義章？”

　桑落搖了搖頭，低聲道：“若只因為怕白侍郎連累，二爺有千種辦法。”

　“那是為何？”

　桑落許久沒有說話，反而是眼中有淚水落下來。

　“三爺想必不記得了。”過了許久，桑落低聲道：“說來也是，三爺那時還小，也不懂這些事。可惜二死了不到四年，府里已經沒幾個人記得了……”

　王笑有些迷茫起來。

　二嫂死了，和二哥送自己去選附馬有何關系？

　“奴婢和三爺說過吧，二出書香門第，娘家姓趙，父親是翰林學士，六品侍講。品級雖低，卻最是清貴，又是東宮近臣，往后的前程遠大自是勿提。誰能想到，卻由此生出噩運。”

　桑落緩緩道：“奴婢還記得，那一年思思還在襁褓之中。有一陣子趙大人病了，二便回家侍病，在娘家小住了幾日。”

　“幾日之后，二爺去趙府接。那一天二爺很高興，他抱著思思里說著‘爹帶思思去接娘親嘍’，那時候他臉上全是笑意……而那天之后，我再也沒見他那樣的笑過了。”

　“二爺到了趙府，誰想到推開門進去，三尺白綾掛于梁上，二竟是已經撒手人寰了。香魂一縷，天人永隔，只給二爺留下一個孤……”

　桑落眼中的淚水滾滾掉落下來。

　“這天下各樣壞心腸的人都還活得好好的，憑什麼？憑什麼那樣親厚良善的人竟是年紀輕輕卻走了，連看思思最后一眼都沒來得及看……若是可以，奴婢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也免得二爺從此以后郁郁寡歡，再難開懷。”

　王笑默然不語。

　桑落哭了一會，方才低聲念道：“曾對青說皓首，千萬恨，問黃泉……”

　“二爺心中的苦恨，王家又有幾人懂？老爺只會他續弦，讓他做生意，但我知道，二爺心里只有一件事。”

　“他要給二報仇……”

　王笑愕然：“報仇？”

　他恍然有些明白過來，問道：“二嫂，因何自盡的？”

　桑落道：“那天之后，趙大人辭歸鄉，再未去過東宮講學。而這些年來，太子閉門不出，東宮淡出人們的視線。三爺可知為何？”

　王笑喃喃道：“是……太子？”

　“不錯。”桑落恨恨道：“二爺后來才查出來，二自盡的前一天，正是太子前往趙府探病，他……禽不如！”

　說著，咬了咬牙。

　王笑能到上的恨意。

　“二爺這些年來，一直在計劃復仇。”桑落又道：“三年前，他便雇了些江湖豪強過一次手，結果失了手，此后東宮變得極為小心，這些年太子更是連面都沒過。”

　“所以二哥讓我去當附馬？他是要找機會接近太子？”王笑一下站了起來，道：“所以他暗中變賣了家產準備跑路？”

　“是。”桑落點點頭，“到時候一旦手，由大爺與琮爺帶著全家離開京城。但他自己，已萌死志。”

　王笑尤有些不可置信。

　桑落又道：“如果不是沒辦法，二爺也不會利用三爺你。但如今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無奈之下，他才讓你去選附馬。”

　“什麼意思？”

　“依如今的形勢，天子可能讓東宮南巡。”

　王笑皺了皺眉。

　這樣的事，一般朝臣都不知道，二哥竟也能打探到？

　只聽桑落道：“兩個月前，二爺買得到消息，朝中有大臣在竄掇太子南巡之事。而一旦太子南巡，二爺這些年在京城里的準備都將功虧一簣。二爺想要盡快接到東宮，可是東宮太小心了，一般人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