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了老半天，最關鍵的證據就是這個玉佩，別的全是推測和子虛烏無的傳言。現在這玉佩是假的，說明你就是在陷害王笑和咱家！”

　王芳顯然是有些瘋的，如同一條咬著人就不撒的狗，逮著錢承運就是一頓語言攻擊。

　錢承運并不想理這個難纏的老太監，向延帝稟道：“陛下，這塊玉佩確實是在張恒死的現場找到的。結合唐氏的證詞，說明王笑就是兇手。就算這玉不是娘娘賜下的……也可能是因為王笑當天帶的就是這塊。”

　王芳馬上不依不饒道：“你這刑部侍郎就是這樣斷案的嗎？那咱家還說這塊玉佩是你的。那個張什麼的主事就是你殺的！”

　“強詞奪理，人證證俱在，還有什麼好抵賴的？”

　“你分明只有人證，沒有證。”王芳哭嚎起來道：“陛下，老奴冤枉啊。”

　延帝著臉，沉不語。

　王笑并不開口說話。

　他今日既然見識過盧正初這個閣老大臣的厲害，又知道對方會全力保自己，自然是要看看他的應對。

　果不其然，只見盧正初輕輕咳了兩聲，俯道：“陛下，此案關系重大，又證據不足，僅憑今日錢侍郎之言，恐難以定罪，臣請移大理寺審理。”

　盧正初是閣大臣，自然不會如王芳一般吵吵鬧鬧，此時不咸不淡的這一句話，聽著沒有多高明，卻讓錢承運極是難以招架。

　“這案子一直是由刑部署理，又何須移到大理寺……”錢承運只好道。

　盧正初淡淡道：“張恒本是刑部主事，難保兇手不是其同僚，刑部避晦些也好。”

　王笑連忙提醒道：“這位姑娘，我也不認得。”

　“那便作為人證一同移大理寺。”盧正初俯道：“請陛下圣裁。”

　錢承運張了張，一時無語。

　盧正初這句‘請陛下圣裁’大抵就是‘別叨叨了’的意思。

　高的氣質就表現在這里。

　提出一個貌似中肯卻又有利于自己的意見，然后一句‘請陛下圣裁’就不讓別人再說話。

　錢承運只好也將額頭抵在雙手，撅著個腚跪在那里聽陛下怎麼說。

　那玉佩是那子信誓旦旦說是從王笑腰間摘下來的，沒想到這樣的證據還能被推翻，這王笑果然是好深的心計。

　下一刻，真正讓錢承運驚到三魂七魄都飛出竅的事發生了。

　只聽那子說了一句話：“還要去大理寺？錢大人和民說好的不是這樣啊……”

　這句話聲音極輕，殿下的所有人都還是都聽清了。

　延帝眉頭一皺，問道：“你說什麼？”

　“民……民……”

　“朕問你，你說什麼？”

　那子忽然哭了出來，梨花帶雨，一幅楚楚人的模樣。

　延帝便有些心下來，緩和了聲音道：“你說實話，朕不罰你。”

　“嗚嗚……民也不想欺瞞陛下，但錢大人說，要是民不聽他的，就要……就要……嗚嗚……”

　錢承運臉一變，極是駭然。

　“你瘋了？你在說什麼？！本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分明是你找上門來要作證的……”

　“閉！”延帝大喝一聲，接著，他轉向那子，聲音再次和下來：“你據實說。”

　“民……民本是伶人，家住蘇州桃花塢，今年開春，錢大人遣人將民買京城，養在外宅安置……”

　錢承運猛然抬頭，嘶吼道：“你胡說！你想陷害本！”

　羅德元也是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查案時分明在積雪巷里見過你，你……”

　“朕問你們了嗎？！”

　錢承運再次俯下頭，子卻是止不住的抖起來，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

　大殿上靜悄悄的，只聽那子聲音的，娓娓說道：“昨日，錢大人教民說了剛才那些話，說讓民宮作證……嗚嗚……我真的不想欺瞞陛下啊……”

　“這麼說，你不認識王笑？”

　那子低著頭，輕聲道：“從未見過。”

　延帝問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輕輕“嗯”了一聲，鶯聲嚦嚦，極有些人。

　延帝忽然道：“抬起頭來。”

　燭中，跪于殿中的子緩緩抬起那張明艷的面容。

　芙蓉如面柳如眉，梨花一枝春帶雨。

　延帝窒息了一會。

　他并非是好的君王。

　他后宮里也有很多子，然而所謂的六宮黛大多都是長相勻稱，多都還有些木訥的。

　何謂長相勻稱？

　就是依著千篇一律的標準挑的，不會丑，但也絕不是太。

　延帝忽然有些憤怒起來。

　這些臣子，就是這樣對待朕的？給朕選的宮人、嬪妃皆是爾爾之輩，自己的府中卻藏著這樣的絕！

　他目中帶著些火，也帶著些玩味與沖，沉聲問道：“朕如何相信你現在說的是真的？”

　那子低眉順目，臉上卻浮起兩團紅霞，如桃花般艷。

　“民……民……還是……子。”

　延帝猛然眼皮一跳。

　他覺到自己的呼吸沉重起來……

　王笑低著頭，皺了皺眉。心道：這劇本不對啊。

　在他想來，錢承運沒找唐芊芊來，那定是因為唐芊芊跑路了，錢承運只好另外找人來替作偽證。

　所以他才特意提醒盧正初自己不認識這個人證，想著將這子押到大理寺，自然會是一個突破口。

　沒想到招得這麼快。

　就好像別有用心一般……

　錢承運的子如篩子一般不停地抖著，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被算計了！盧正初，你好厲害的手段。”

　盧正初卻是轉頭看了王笑一眼，只見這年從頭到尾都極是沉靜，不由心道：“好厲害的年輕人，竟還留了這一手。”

　王笑看到盧正初看來目，心中忽然恍然大悟：“不愧是次輔大人，竟還藏了這樣的后手……”

　這般想著，他耳邊卻聽到延帝又向那子問道：“如此說來，你也不是什麼唐氏，什麼名字？”

　“民……陳圓圓。”

　王笑只覺腦中‘咣當’一聲，接著便是一片空白。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呵，也是。哪怕歷史斗轉星移，這樣的姿容秀，又豈能輕易被湮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