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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第4章 搟面杖

 王家人口眾多,府邸占地面積頗大。王笑由纓兒牽著,轉得暈頭轉向才回到自己的小院。

 院子不大,勝在干凈雅致,墻角栽著些榆葉梅,院墻上爬著藤蔓。

 堂屋坐北朝南,窗明幾凈,格局方正——用王笑的話來形容便是‘兩室一廳、一廚一衛’。

 伺候王笑的除了纓兒,另還有一個使丫環名‘刀子’。

 因王家是做酒水生意,府中丫環多以酒為名,別的丫環大多是‘秋、潭香、玉瀝、桑落’之類的雅名,到了這里卻只有‘燒刀子’這個名字。

 后來大家嫌‘燒刀子’起來拗口,便喚刀子。王笑昨日聽纓兒喚名字,還以為這是個護衛。

 纓兒是丫環,相貌才都是一等。刀子則是個使丫環,容貌普通,力氣雖大卻絕不會武藝,算是‘徒有虛名’。

 王笑與纓兒回來時,刀子已從大廚房端了飯菜擺在桌上,接著又燒火打水。

 兩個丫頭一通忙活,纓兒便讓王笑手在盆里,給他著洗了,又細心干。這種行為讓王笑很有種重回兒園的覺。

 待他在桌前坐了,兩個丫環侍立在后,他便更覺得不自在起來。

 昨天是‘初來乍到’他不敢多,所以像傻子一樣被擺弄了一天。

 此時他卻已悉了環境,沒那麼怕生,便招呼兩個丫環坐下來一起吃。

 纓兒與刀子卻只是搖頭不肯,于是王笑如傻子一樣撒潑賣乖起來。

 終于,兩個丫環無奈,端著碗筷一左一右地坐了。

 “都是伐木累,以后一起吃。”——仗著自己是個癡呆,他決定用習慣的語言表達心中的滿意。

 “什麼是伐木累?”

 “就是一家人。”

 纓兒便夾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笑道:“爺又在說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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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起吃飯,自然比有人站在后看著吃得香些,用過飯后,兩個丫環很有默契地再次分工,刀子負責洗碗收拾,纓兒則負責喂王笑果脯點心吃。

 看著眼前的餞,王笑頗為抗拒,搖了搖頭,還往后仰了仰。

 這東西糖份高,吃多了容易發胖,還容易得糖尿病。拒絕。

 “爺,你又這樣了。”

 纓兒似乎有些無奈,將手收了回去。

 王笑松了口氣。

 下一刻,卻見小姑娘貝齒輕咬,將餞咬開,頗為細心地將里面的核剝了,又送到王笑里。

 王笑:“……”

 這樣不衛生誒姐姐。

 看著王笑又在搖頭,纓兒臉上便有些疑起來。

 “爺,你今天好奇怪誒,平時最喜歡吃果脯的。”

 王笑只好張開

 “爺真乖。”

 待完了這項喂投活,纓兒又想到一件事,頗為張地對王笑道:“爺,你把玉佩收在哪里了?拿出來吧。”

 “玉佩,收得很好。”

 他心中暗道:“看來要盡快弄些錢,把這玉佩贖回來。”

 纓兒卻依然有些不放心,好言好語地勸了幾句讓王笑拿出玉佩,王笑卻只是搖頭。

 過了一會,只見自家爺往床底下一爬,卻是拿出一搟面杖來。

 這搟面杖昨天就見過,當時只道是男孩子好,喜歡耍這些棒。

 下一刻,王笑卻說出一句讓大驚失的話來——“昨天,有人用這個,敲我的頭。”

 燭下,主仆兩人對了一眼,心中所想各不相同。

 王笑是考慮了一整天才決定將事告訴纓兒。

 一方面,他需要纓兒告訴自己事發之前發生了什麼;另一方面,他心中雖是相信這個丫頭,但還是想看看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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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纓兒卻是真的嚇了一大跳。

 昨天西府二夫人把自己了過去,說是選了些花樣給自己做裳,以備親時穿,自己回來時便覺得爺有些不對,居然是發生了這種事!

 王笑微微瞇起眼看去,只見眼前的小丫頭已經是淚花閃閃。

 接著,纓兒一臉心疼地便將他攬在了懷里。

 “爺……嗚嗚……”

 纓兒的手微微還有些抖,小心翼翼地往王笑后腦勺過去。

 當到一個很大的包的時候,便再也忍不住,眼淚長流下來。

 “爺……嗚……都是纓兒不好,不該不在邊……”

 王笑只覺得如下雨一般,他在纓兒背上拍了拍,道:“我沒事,但想不起來,是誰打的呢。”

 “這些壞東西……”纓兒泣道。

 “可是,是誰呢?”王笑疑道。

 刀子推門進來。

 見纓兒抱著王笑哭得厲害,刀子嚇了一跳,三兩步跑上前攬著纓兒,問道:“姐姐怎麼了?”

 纓兒一邊泣一邊哭訴起來:“昨日個西府二夫人來喚我,我便帶了爺過去,到了那邊,堂爺說他來領爺……可是……嗚嗚……可是我回來時卻只有爺自己睡在花園里,堂爺卻和一幫朋友在聚會,也不知那些人當中哪個爛了心肝的……拿這子……拿這子打了我們爺……”

 刀子聽了亦是大驚失,抱著纓兒哭作一團。

 屋中頓時一片哭啼。

 王笑卻算是了解了大概況。

 他昨天醒來時便在一個花園里,腦袋痛得厲害,再一看地上的搟面杖,他便有一種奇異的覺——只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是被這子給打死了。

 接著名纓兒的古代子就牽著自己,穿過各種曲徑通幽、亭臺樓閣……經過一夜的心理建設,他接了‘自己如今是個名王笑的癡呆兒’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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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暫時來說,還不宜曝‘如今的我不是癡呆’這個大

 當務之急是找出那個一子打死自己的兇手。

 對了,還要搞點錢把玉佩贖回來。

 目前嫌疑最大的應該便是這位‘堂爺’了。

 于是王笑向纓兒問道:“打我的人,堂爺?”

 纓兒哭著道:“堂爺怎麼會打爺你呢,一定是他那些朋友中有人……”

 本想說‘有人壞了心肝’,但又不想讓自家爺面對人世間的丑惡,便抹了抹眼淚,道:“許是那些人中,有人和爺開玩笑失了手呢。”

 王笑頗有些無語。

 開玩笑?那家伙可是把我干掉了誒。

 但他又不好明言自己已經被打死了。

 年在心里嘆了口氣——前天讓人敲了一悶,今天又讓人摔了一掌,還真是好欺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堂爺有哪些朋友呢?”他問道。

 纓兒雖也覺得委屈,卻還是拉著王笑的雙手,道:“爺怎麼能‘堂爺’,那是你的堂兄呢。”

 好吧。

 “堂兄有哪些朋友呢?”

 纓兒搖了搖頭:“那些人纓兒哪會認得呢,我們以后不與他們玩了,好不好?”

 王笑鼓了鼓腮幫子,還是“哦”了一聲。

 這世道有人要殺自己,哪是不與他玩就能解決的呢?

 但眼前只是個很關心自己卻不知事由的小姑娘,王笑便臉上的淚花,輕聲道:“纓兒不哭,我沒事。”

 “纓兒沒哭呢,只是眼里進了砂子。”

 似乎怕王笑不信,又輕聲道:“爺幫纓兒吹一吹好不好?”

 “哦。”

 王笑覺得這種兒般的對話很傻氣,但他還是無奈地朝纓兒眼里吹了口氣。

 卻見眼里閃著晶瑩的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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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看到那里面有真真切切的關心與護……

 “這個搟面杖,要不要還回去?”王笑揮了揮手里的子,問道。

 他自認為這是個黑幽默——就好比,自己握住了兇手刺來的水果刀,還反問一句“需要我給你削個梨嗎?”

 “爺你又在說傻話了,我們留著搟面多好呀。”

 纓兒卻是著他的頭說道,語氣像是一個——兒園老師。

 而這件事王笑能從纓兒里問到的況也只有這些了,接下來他只能自己一點一點去探明白。

 先從了解這個陌生的環境開始……

 這個時代的夜晚沒有燈紅酒綠、十里洋場,三人便圍在放著燭火的桌前,刀子做些刺繡,纓兒捧著書給王笑讀。

 王笑聽著那些半懂不懂的文言文,發現纓兒雖總是說‘爺又在說傻話’心中卻沒把自己當一個癡呆。

 讀的是《左傳》,但自己也只是識字而已,斷句卻斷得一榻糊涂。

 王笑心中好笑,才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便問道:“我們,哪個朝代?”

 “爺你又忘啦,我們國號‘楚’呀。”

 楚國?

 王笑頗有些疑

 “大楚興,陳勝王?”他開玩笑般乍呼了一句。

 纓兒拿書在他頭上輕輕一敲,道:“爺你別說胡話了,陳勝都過了一千多年啦。”

 哦,那大概是平行世界吧——王笑心想。

 他本想再多問幾句,刀子看了看天,起去端水。

 這兩個丫頭都是抬頭一看就能知道時辰,對這個技能王笑頗為嘆服。

 纓兒給王笑了臉,拿掉外套,卻在床頭坐下來,讓他枕在自己上。

 昨天王笑渾渾噩噩沒有在意這些,今天卻頗有些抗拒。

 纓兒便道:“爺你這兩天好奇怪哦。”

 “哪有。”王笑只好躺下。

 纓兒抿一笑,頗有些自得。發現,自家爺越發有些不聽話,但只要說‘好奇怪’,他就會乖些。

 輕輕給王笑按著頭,問道:“后腦勺的傷還痛不痛?”

 “不痛。”

 “爺以后會嫌棄纓兒嗎?所以不想枕著纓兒了。”

 王笑道:“這樣,你不舒服,麻。”

 纓兒愣了愣。

 才發現他似乎在收著力,腦袋下來也沒有往常那麼重。

 這個一向傻不愣登的爺似乎真的懂事了一點。

 “爺,你知道嗎?所有人都說你傻。但纓兒覺得,你只是長大得慢些,總有一天,你也能慢慢懂事,慢慢變聰明呢。”

 ——名纓兒丫環心里這般想著。

 過了一會,看王笑閉上眼睡著了,才小心翼翼地站起來。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王笑緩緩睜開眼,看著床頂上的帷幔,自言自語道:“這輩子,也該好好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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