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瑯垂下眼睛，按住作痛的傷口，輕輕咳嗽。

　“謝大人醒了！”

　坐在門口的隨從驚喜地道。

　聲音傳到院子里，謝蟬呆了呆，立刻站起，快步朝屋子走來。

　張鴻跟在邊。

　謝蟬推門而，幾步沖到床邊，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謝嘉瑯，目灼灼。

　謝嘉瑯也著，眸黑而沉。

　他下頜冒出了青胡茬，一聲不吭地看著謝蟬，眼神和平時大不一樣。

　謝蟬怔住。

　四目相對，都沒開口說話。

　張鴻領著聞訊趕來的軍醫走上前，軍醫掀開謝嘉瑯的領看了看傷口，為他診脈，代幾句，出去了。

　“我們現在在哪里？”

　謝嘉瑯合上襟，問。

　張鴻坐下來。

　“在一座莊子里，莊上的人都跑了。八皇子和九娘準備渡河去找我們，我們運氣好，正好趕上了……”

　他說完來龍去脈，最后道，“殿下派人去打探消息了，殿下說我們先留在這里養傷，等其他幾路人馬趕過來。”

　謝嘉瑯靜靜聽著，頷首。

　兩人談話，謝蟬退出來，臉龐熱意漸漸褪去，這才發現手里還攥著扇子，笑了笑，把扇子放下了。

　“于莊縣里沒有存糧，他們回城據守，我們只需要切斷他們的糧道，事半功倍。”

　屋里，謝嘉瑯道。

　張鴻疑：“這些來路不明的暴民也有糧道？”

　謝嘉瑯肯定地道：“有，他們圍城數日而不散，糧食從何而來？一定有糧道。”

　他懷疑那些糧食就是糧倉里失蹤的存糧，只是現在沒有證據。

　張鴻臉上出神思的表，“我待會去稟報八皇子。”

　“河東勢復雜，我會寫一封折，請張指揮使帶回京，面呈圣上。”謝嘉瑯向門口的方向，“這里是險地，九娘不宜久留。”

　張鴻會意，思索一會兒，道：“謝大人放心，我已經把邊最得力的侍從派去照顧九娘，他們可以護送回京。”

　謝嘉瑯的目落到張鴻臉上。

　張鴻臉嚴肅起來，正道：“謝大人，九娘對我深義重，你盡管寬心，我張鴻絕不會辜負！”

　他笑笑，“謝大人就如同九娘的長輩，我準備派人去平州城拜訪尊長，謝大人覺得如何？”

　謝嘉瑯沉默。

　孫宗為了彌補過錯，刻意討好張鴻和謝蟬，說了很多討好的話。

　那些話，他都聽見了。

　聽見孫宗描述謝蟬為了張鴻跋涉進京，知道他遇險，不顧一切趕來于莊縣救他，為他舍忘死。

　說張鴻是男人。

　現在，張鴻在他面前承諾不會辜負。

　“我不能為九娘做任何決定。”他臉平靜，“一切看九娘的意思。”

　“是這個道理，我去問九娘。”

　張鴻笑著說，起出去了。

　“九娘！”

　“三郎，你……”

　屋外傳來他和謝蟬的說話聲，雨聲中聽來，都帶著笑意。

　過窗紙，兩人的影挨得很近。

　張鴻忽然湊近，俯親昵地在謝蟬耳邊說了句什麼，笑著跑開。

　謝嘉瑯閉上眼睛。

　一雙靴子踏進來。

　謝蟬進屋，手里捧著剛煎好的藥，送到謝嘉瑯面前。

　沒等開口，謝嘉瑯睜眼，接過藥碗，視線牢牢地落在臉上，幾口喝完碗里的藥，咽下去。

　“去外面守著，別讓人進來。”

　他放下藥碗，吩咐門口的隨從，聲音嘶啞。

　隨從應聲，轉出去，從外面合上門。

　已經是傍晚了，屋子里陷昏暗，線暗沉。

　謝蟬坐在幽里，覺謝嘉瑯投向自己的目沉沉的，不銳利，像水，看著波瀾不驚，其實波濤暗涌，四面八方涌過來。

　抬眸，對上他的視線，眨了眨眼睛。

　謝嘉瑯的眸隨著的眼睫閃了一閃。

　他垂眸，“九娘，我有話和你說。”

　他沒謝蟬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