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盈渾抖,徹底被震住了。
到底是個商賈,這些年賺了些錢,自以為開了眼界,與京都旁的子不同,可實際上,的那些所謂“眼界”,與安所接到的那個皇權世界,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太上皇要……殺我?”
安盈發出的聲音,本不像是自己的,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鵝,變了調調。
安見那副六神無主的樣子,一聲輕笑:“何止太上皇要殺你,泰和帝也容不下你,對太子之位志在必得的胤王和岑王,也不會讓你的孩子平安落地。胤王背后有蘇皇后,岑王背后有岑貴妃,他們的母族,同樣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京都。”
安盈嚇得,眼角都了。
這次不是裝哭,而是實實在在地嚇哭,眼角紅彤彤,掛著水珠。
消失?
應該就是死亡的意思吧!
安所列舉的那些個不能惹的人,哪個不是君臨國的擎天巨擘?
“救救我——”
安盈猛然出雙手,死死地拉住了安的袖子,滿是淚水的眼睛里,盛滿了哀求,“救救我的孩子!”
發現自己何其愚蠢!
以為用孩子上位,就能當上君傾九的王妃,從此扶搖直上,山變凰;可實際上,反而會因為這個孩子被迫為京都皇權斗爭的犧牲品!
“救你可以。”
安已經逐漸扭轉局勢,在與安盈的博弈中,扳回一局,重新掌控了主權,“我可以保你到阿九回京,但前提是你不可跟任何人說你懷孕了。兩個月的孕肚,只要你仔細瞞著,旁人是瞧不出的。”
安盈:“……好。”
并沒有因此就安心了。
相反。
更慌了!
眼下,自己已經陷了死胡同——瞞懷孕一事,讓安保著活下來,可君傾九一旦回來揭穿孩子的事兒,還是一個死;不瞞懷孕一事,大肆宣揚,或許能搞到一個側妃的位份,但會被太上皇、泰和帝、岑王、胤王那批人提前搞死!
左右都是一個死。
不過是提前兩個月死,還是延后兩個月死的差別罷了。
安盈緒幾乎崩潰,臉蒼白,仿佛失了魂一樣,從靈藥閣回到了安家,下馬車的時候,因為想事想的出神,還一腳踏空。
“小姐,小心!”
還是痕兒眼疾手快,趕忙攙扶了一把,把人給半抱住,“您可是有子的人……嗚!”
安盈仿佛活見鬼一樣,趕忙出手,死死地捂住了痕兒的:“閉!”
痕兒差點被主子給捂死。
安盈惡狠狠地警告:“誰都不許說!否則把你賣到芙蓉樓里去!”
痕兒嚇壞了,跪下不住磕頭求饒:“奴婢不敢,小姐不要把奴婢賣到芙蓉樓接客。”
安盈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心煩意,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索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除了喝藥安胎,就是整日以淚洗面,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安經武見了,心疼不已:“小盈,你若是遇到了煩心事,跟爹說,爹幫你解決。都瘦什麼樣了,快相了!”
安盈并不應聲。
安經武宛如熱鍋上的螞蟻,愁得在寶貝兒的房間外頭,走來走去。
他似乎是揣出了點什麼,便試探著問道:“是不是因為九皇叔之事?你既已委于他,爹自然會想辦法,讓九皇叔把你收房,咱們安家兒的清白,不能平白被人拿走。”
“沒用的爹,九皇叔喜歡的是安,不是我。”
“那爹就去求大小姐,做大,你做小,也不是不行。”
“爹!不要去!”安盈仿佛被踩了尾的貓,發出了凄厲的尖,“不準!”
“好好好,爹不去,爹想別的辦法,哎。”
安經武無奈地搖頭,兒要強,他是知道的。
他多的是錢,幾十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他就不信了,用這些錢去跟那些權貴打點,大筆大筆的捐獻給泰和帝充盈國庫,連一個王妃、或者側妃的位置,都捐不來。
*。*。*
南疆的捷報持續不斷地傳來。
宣政殿,泰和帝看著堂下文武百的道賀和吹捧,一張俊臉崩得死,角掛著假的要死的笑意。
“陛下,九皇叔實乃武神轉世,將星臨凡,在打退了匈奴之后,又斬東蠻三員猛將!”
“恭賀陛下,君臨國的失地全部收復,還越過了云河,反占了匈奴五座城池!”
“此一戰,振我君臨國祚,九皇叔的確乃天賜將星!武嚴侯第二!”
……
泰和帝聽著這些吹捧,一只大手死死地抓住了龍椅的扶手,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扭曲。
將星臨凡?
武神在世?
他這個皇弟,在必死之局中,絕地翻盤,從一個被的不男不的怪,變了舉國追捧的大英雄!
事進展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人記得,十五歲之前的九皇叔,都是個“人”。
甚至,文武百會自忽略九皇叔裝的過往,形象自偉岸高大了起來,氣蓋重霄!
要說這朝堂上,還有誰不高興。
那也就只有胤王和岑王了。
二位年輕英俊的王爺,都是黑著臉,沉默不語,眼中殺氣彌漫。
君千胤不能忍,他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君傾九和他前妻關系曖昧,不清不楚,以前君傾九是個落魄皇叔,他并沒怎麼放在眼里,現如今君傾九崛起了,他再也無法抑制心熊熊燃燒的怒火和妒火!
君慕塵也不能忍,他眼睜睜地看著敵即將為朝堂的第三勢力,怎麼甘心?
泰和帝不勝其煩。
他不想再聽關于任何關于君傾九的恭維。
就在這個時候。
君千胤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禮:“父皇,兒臣也有一喜事稟報。”
泰和帝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胤王所謂何喜?”
他對這個長子,本就不太滿意。
這半年來,也不大重用胤王,朝廷一些重要的事,基本上都是給岑王辦的。
“胤王妃有喜了,昨日府中醫師已經確診,懷孕三月。”胤王不聲地放了大招。
“當真?”
泰和帝猛然抬起頭,眸中發出锃亮的彩來,“朕要抱孫子了?哈哈哈!”
心中的郁,一掃而空。
泰和帝激地站起,連龍椅都坐不住了:“朕膝下本就子嗣單薄,到了你們這一輩,總算要給朕生個皇孫了!”
對于皇家來說,子嗣的延續太重要了。
否則,你費盡心機爭來的權勢,若沒有人繼承,那不等于是白忙活一場?
“賞!重重有賞!”
泰和帝非常高興,“讓胤王妃好生調養,朕會派君臨國最好的太醫,給陪護,讓順利誕下皇長孫!”
君千胤俯首謝恩,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他這半年來,風頭被岑王蓋過去,眼見著奪儲無,幸好母后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努努力,早日生個皇長孫出來,就能破局。
君千胤聽進去了蘇皇后的建議,就算對花音再不喜,也開始日日回府造人。
花音肚子也算爭氣。
功懷上。
這個孩子的出現很是時候,君千胤看得出,父皇對崛起的君傾九,非常忌憚,為了限制君傾九做大,父皇一定會考慮早立太子。
*。*。*
安怎麼也沒想到,宮里竟然讓去給胤王妃診脈。
“胤王妃懷孕?讓我去?”
安覺得有點可笑。
有點不敢相信,書桌后,那道明黃的影,傳召自己宮,怎麼開得了口的。
“嗯,你的醫君臨國第一,朕信任你。”泰和帝批完了一份關于黃河春汛治水的折子,放下朱筆,抬起頭來,表認真地盯著,“胤王妃腹中懷著的,是朕的皇長孫,非同小可。”
安皮笑不笑:“既是非同小可,陛下就更不能把這差事給我了,您知道的,胤王妃與我有舊怨,太醫院那麼多醫高明的老太醫,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讓幫花音那賤人養胎?
開什麼玩笑!
就算與君千胤和離了,早已毫無干系,但是人之間的私怨,不管過多久,都是存在的。
泰和帝微微蹙眉:“可是胤王妃點名了,要你去診脈。”
安:“……”
呵呵。
這人,懷了孕還作天作地,上桿子來找自己麻煩。
“陛下,臣醫平庸,皇長孫太過于金貴,臣深惶恐——”
“好了,你不必謙虛了。”泰和帝一抬手,直接打斷,“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安在心里,罵了一萬遍狗皇帝必死。
“咳咳——”
泰和帝忽然間一陣咳嗽,他出手,以拳抵,眉目之間,有一病氣。
這咳嗽,好像停不下來似的。
咳得這位中年君主,都了絳,眼角都犯了水,腰背都佝僂了下去,很痛苦的樣子。
一旁的小太監,趕忙遞上去一杯茶。
泰和帝下意識地接過,拿茶杯的手,都有些發。
半杯茶水下肚,潤了嚨,下了口的那子意,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緩過來了些。
安的目,不自覺地多瞧了那茶一眼:“雖說快夏了,天氣暖和,但陛下只穿了一件龍紋薄衫,也太單薄了些,貪涼終究是不好。這茶——”
“這茶是陛下最喝的無相茶,皇后娘娘專門從西南無相山,弄來的。”小太監接了話茬,“可以強健,延年益壽,無相山上百歲老道,都日日飲用。”
安眸微瞇,笑了笑:“皇后娘娘恤陛下辛勞,一片赤城之心令人敬佩。”
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若有似無的淡香。
貔貅金盤香爐,婀娜升起一縷青煙。
是紫姝花所調制的,紫姝香。
有提神醒腦的作用。
“朕記得,你年前給岑貴妃看過診,治好了岑貴妃的咳疾。”泰和帝有氣無力道,“岑貴妃說,你給用了一種什麼止咳糖漿,效果極好。”
安角勾著一抹極清淺的笑:“陛下您和貴妃娘娘的癥狀不同,貴妃娘娘是冬日的百日咳,可以用止咳糖漿;而您不一樣,您這更像是心疾引發的疲勞咳嗽。”
泰和帝變了臉:“心疾?”
他知道太上皇素有心疾,得了好些年,被折磨得夠嗆,急發作的時候半只腳都踏了棺材,搶救過來的。
“您咳嗽時,絳紫,這是心臟缺、功能不足的表現。”安沉聲道,“而且心臟病,本來就是家族傳疾病,家族中如有長輩患有此病,后代年紀大了之后,患同樣病的概率會大大增加。”
泰和帝一只手,捂住了心口,臉一變再變。
眼神,甚至有了一閃而逝的恐慌。
“你給朕一瓶,太上皇吃的那個速效救心丸!”
泰和帝怕死的很。
準確的說,自古以來,沒有一個皇帝不怕死的,他們甚至還會為了尋求長生走偏門。
安從醫療空間里取出一瓶,放在了桌案上:“心疾不發作的時候,不必吃。是藥三分毒。”
眼角的余又掃了那無相茶一眼。
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保持緘默。
既然有人已經按捺不住,提前出手,何必多此一舉,把那人給揭發出來,惹一。
安離開了書房之后。
看到了之前那位奉茶的小太監,長得瘦瘦條條,皮白凈,一副很順的模樣,一張討喜的圓臉,讓人很難生出惡。
“公公怎麼稱呼?”
“回稟安醫師,奴婢小圓子。”小太監的聲音細細的。
“公公是新來的麼?”安微笑著,與他閑聊,‘‘你瞧著很是面善,眉眼與我一位表弟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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