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愣了下。

　隨即點頭。

　“好。”

　他知道安的用意，“如果泰和帝真的翻臉無，示弱，無疑是讓他放松警惕的唯一法子。”

　經過這段日子的治療。

　瀟已經能夠被人扶著，斜倚在榻上，吃一些流食了。

　他今兒試了一下。

　被挑斷的手筋，已經恢復了三左右，不說別的，自己拿筷子、勺子吃飯，已經是可以的了。

　但是。

　為了迷多疑君王，他得開始演了。

　叔侄倆說話，都是房間里的悄悄話，確定隔墻無耳。

　武嚴侯府雖然有泰和帝的眼線，但是堂堂戰神的府邸，有南疆軍銳把守，銅墻鐵壁一般，想要竊聽所有對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安想起君傾九的代，問道：“對了，三叔，行刺你的兇，留下了麼？”

　從兇出發，尋找真兇。

　是一個好法子。

　“留下了。”

　瀟回答道，“半截斷劍，你打開桌子的二層屜，有一個黑的木盒，就裝在里面。”

　安按著三叔說的。

　打開了二層屜。

　果然看到一個雕花鑲金的黑木盒，造型古樸，三環鎖扣，封著。

　瀟給了盒子的鑰匙。

　安打開之后，看到里頭，躺著一截斷劍。

　準確的說，是四分之一的劍尖。

　看斷口的模樣，像是被極強悍的力，生生震斷的！

　“那刺客，劍法極為高深，我在江湖十大高手中，名列第三。那刺客的劍，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如果江湖排名，至是一、二的水準。”瀟目逐漸銳利了起來，“是個男子，材不算高大，較瘦。我聽到了他的咳嗽聲，年紀應該不輕了。”

　安喃喃著：“中年劍客，高不高，瘦弱。”

　這四分之一的劍尖，材質獨特。

　明明是雪亮的銀。

　對著看的時候，會發現，銀中浮現出一道一道錯的暗紅痕，就好像是——紋。

　“紋鋼？”

　安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詞。

　瀟詫異地看過來：“什麼紋鋼？那是一把，飛流劍，劍刃有細的小鋸齒。”

　安答道：“是一種獨特的鋼材，下觀察，會閃現出一道道淺的紋，鋒利無比，是鋼材中最特別的一種，原產地在南方一帶……”

　安意識到了什麼，微微蹙眉，“又是君臨國南方？”

　瀟深吸了一口氣：“這刺客，不出意外，就是君臨國南方人。”

　安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覺：“三叔，行刺你的那一隊東蠻軍隊，真的都是東蠻人麼？該不會是君臨人偽裝的吧？”

　反正，東蠻國和君臨國戰已久，是死敵。

　而且，武嚴侯又攻打東蠻多年，被東蠻深惡痛絕，這次的刺殺事件，如果栽贓到東蠻人頭上，可謂是順理章，本不會有人懷疑機！

　畢竟，三叔可是曾經在戰場上斬殺了東蠻國的大皇子啊！東蠻國皇室恨不得三叔死一萬遍！

　瀟的拳頭不由得握，深深地看了侄一眼：“我也曾這麼懷疑過，但是沒有證據。”

　他心里也清楚的很。

　掌控了如此巨大的軍權，君臨國不權貴，都把他當了眼中釘中刺。比如，泰和帝。

　“三叔你好好休息，我會幫你查清楚這把斷劍的來歷。”

　安給瀟又掛上了一瓶點滴，就拿著那個黑木盒，離開了侯府。

　每日，出宮的時間有限制，只有兩個時辰。

　離開武嚴侯府之后，沒有立刻回宮，而是去找了一個人——余公公，余月笙，前任東廠督主，瘋人塔的主人。

　信息報這方面。

　整個京都，除了錦衛，就要屬東廠了。

　太上皇時期，余公公是東廠督主，東廠的勢力，在那個時候，是要高于錦衛組織的。

　后來太上皇退位，泰和帝登基，這位爺不太喜歡太監，就重用了錦衛，一手提把上來了錦衛督查指揮使陸停，錦衛發展到了頂峰，東廠開始沒落。

　可事實是。

　東廠再沒落，但基在那里。

　依然擁有和錦衛分庭抗禮的實力。

　余月笙曾經簽過一紙契約，被君傾九坑了，心甘愿地為安服務，安去找余月笙，查一把斷劍的來歷，對方應該不會拒絕。

　瘋人塔。

　“姑娘，無事不登三寶殿。”

　余月笙微微瞇起明的眼睛，“所為何事啊？”

　自從安和君傾九二人，離開了瘋人塔之后，這二位就不會經常回來了，一個月最多來一次。

　“查一把斷劍的來歷。”

　安把黑木盒，遞了上去，“需要借助余公公東廠的力量。”

　現任東廠督工，是余月笙的義子。

　對余月笙忠心耿耿。

　說到底，東廠還是在余公公的掌控之中。

　余月笙打開之后，看了一眼，目落在了斷劍側邊，一個不起眼的三角圖案上，道：“姑娘放心，灑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代。五日后，報會送到你手里。”

　“多謝。”

　安看到了希。

　既然這位大監承諾了，那毫無疑問，會得到結果。

　三叔遇刺的案子，被破解有了。

　余月笙微笑著道：“姑娘無需對灑家說謝謝，灑家這兩條，還是你治好的呢。”

　椅邊上，有一對拐杖。

　做那個骨科手，已經兩個月了。

　余月笙向安展示果。

　不需要任何人攙扶。

　他就自己拄著拐杖，能夠在屋子里行走了二十步，步履有些蹣跚，但確確實實，是可以行走了。

　“恢復得不錯。”安不由得莞爾，“按著之前留給公公的復健方法，你再堅持一個月，就算不用拐杖，也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了。”

　余月笙的眼底都是亮，笑得合不攏：“灑家終于不用做殘廢了，一個月后，雙徹底恢復。灑家就能重新回宮里，伺候太上皇，重掌東廠。”

　安在他臉上，看到了對權利的。

　對于男人來說，對權利的，要遠遠勝過和錢財，這是本能。

　余月笙的眸子變得幽邃起來：“錦衛近來太囂張了，小段昨日還來了信，說東廠又有人，又被錦衛給打了，傷了二十多個，死了五個。灑家不回來，陸狗還真當東廠都是病貓！”

　安愣了下：“陸狗？”

　余月笙一聲冷哼：“就是陸停。”

　安想起，那個鼻、面相險的男人，對泰和帝絕對效忠，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

　“那個陸停，不過是后宮宮生的一個野種罷了。最卑賤的玩意兒，還敢看不起宦？！”余月笙的臉上，劃過濃濃的恨意。

　安道：“他現在極得盛寵，余公公小心行事。”

　有人制衡錦衛，是好事。

　否則這些朝廷鷹犬，還真要無法無天了。

　余月笙問起了君傾九的近況，若有所思道：“別曝是早晚的事，九皇叔現在被，深陷谷底。姑娘既然能夠見到他，就告訴他，要沉住氣。現在前朝因為武嚴侯遇刺的事兒大，九皇叔好好蟄伏，可以等一個機會。”

　安有些驚訝：“余公公愿意幫阿九？”

　余月笙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姑娘以為，這十五年來，九皇叔的真實別，是如何瞞住的。”

　安心驚。

　后知后覺。

　是了。

　君傾九在瘋人塔出生，在瘋人塔長大，而瘋人塔一手遮天的主人，正是余月笙，這位曾經的東廠督主。

　是余月笙給了君傾九裝子。

　也是余月笙封鎖了所有消息！只對外放出音訊，梅太妃生了個九公主！

　這一刻。

　安徹底明白了：“所以，余公公會幫助阿九的吧。”

　梅太妃太可憐。

　被太后幾度整死。

　阿九不顧救母，暴了別，被太上皇罰在佛堂兩年。

　兩年啊！

　他明明是國子監最出、最有前途的學生，之后，學都不能上了。這和現代社會開除一個全校績第一名的高中生，有什麼區別？

　余月笙也不瞞了：“姑娘，灑家本來就是自己人。”

　安徹底放心了。

　*。*。*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

　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安在宮中，忽然聽到周圍的宮們議論。

　“你們聽說了麼？陛下打算給武嚴侯賜婚了。”

　“賜婚？誰這麼倒霉，武嚴侯不是已經重傷要死了麼？”

　“對啊，嫁過去就是沖喜，青春大好年華，就要嫁給一個將死之人。”

　“賜婚了哪家的姑娘？”

　“慕家四小姐，慕雙兒。”

　“那個石？”

　“對，就是那個不會下蛋的母。都二十歲了，都沒嫁出去呢，老姑娘一個了，本沒有哪個男人敢娶。”

　“慕雙兒是慕太師家的嫡，這個出，是不可能給人做妾的，只能當正妻。京都的權貴公子又不是傻子，誰會娶一個石做正妻？又生不出孩子，娶了就意味著沒有嫡子，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

　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給三叔賜婚？

　泰和帝怎麼能這麼做？太狠了！

　這完全是要給三叔絕后啊！

　泰和帝不是已經知道了三叔，日后會為一個癱瘓殘廢了麼？怎麼還不放心？怎麼還能整出這樣的幺蛾子？！

　安心中有氣。

　倒不是嫌棄慕雙兒是個石，不孕不育也不是什麼大病，也有可能治愈。也不歧視這樣的，21世紀不都選擇不生孩子。

　只是覺得泰和帝不把人當人，這麼安排其心可誅！

　直接去了書房。

　“我要見陛下！”

　門口的公公見是，陪著笑臉：“呦，這可不趕巧，陛下這會兒正和大臣議事呢。安藥師明兒再來吧。”

　安皺眉。

　不會放棄的。

　“臣在這兒候著，等陛下忙完了，勞煩公公通報一聲。”

　安等了足足兩個時辰。

　寒冬的天，就在書房外候著。

　凍得渾僵。

　鼻頭發紅。

　灌的冷風，刺激著的鼻子和肺部，特別的不舒服。

　終于——

　“安藥師，陛下召見。”

　公公的目略顯促狹，前來通報，“快進去吧，呦，瞧這小臉凍得。”

　安心中冷笑。

　還不是你們故意晾著？

　一個時辰前，就看到議事的臣子已經從書房離開了，泰和帝還是故意讓在外頭等了那麼久。

　帝王總是無的。

　安走進書房，行了一禮：“臣拜見陛下。”

　泰和帝捧著溫熱的茶，悠閑地喝著：“來人，給安藥師奉茶，拿個湯婆子暖上。”

　安道了謝。

　捧著湯婆子，暖意滲凍僵的手，的神依然沒有放松下來，戒備著心機深沉的泰和帝。

　“聽聞陛下，準備給三叔賜婚。”

　“呵呵，你消息倒是靈通。”泰和帝角噙著一抹薄笑，看上去心不錯，“今日朕與太上皇商議，武嚴侯為君臨國付出了那麼多，依然未曾娶妻，不如給他娶一門媳婦沖沖喜，萬一就恢復健康了呢。”

　安腦子里嗡嗡的。

　什麼意思？

　太上皇也參與了？

　這一刻，安才意識到，擋在自己面前的敵人，有多麼的強大！

　泰和帝，太上皇，兩座不可逾越的大山，都想對付三叔！不愧是親父子！

　“陛下，臣覺得沖喜此法太過草率，對那個被賜婚的子太殘忍了。三叔下半輩子基本上是個殘廢癱瘓了，那子若嫁給了三叔，后半輩子得多辛苦，基本上沒有任何指了，陛下三思！”

　安語氣真摯。

　也為那位素未謀面的慕家，而到悲傷。

　賜婚給一個皇權棄子，一個殘廢癱子，一個泰和帝恨不得弄死的臣子……

　“你不是替你三叔說話的？是替慕四小姐求？”

　泰和帝有點詫異。

　他還以為，安來鬧，是因為不滿慕四小姐是個石，無法生育，不能和瀟有子嗣。

　“三叔現在的況太糟糕了，不適合娶妻，會禍害了人家姑娘。”

　“真不是對慕四小姐，有什麼不滿？”泰和帝依然不信。

　“陛下，就算慕四小姐是石，已經二十歲了，但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不該被犧牲，去給三叔一個廢人沖喜，毀了下半輩子。每個人，都有獲得幸福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