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我夢到一個著紫勁裝，戴著面，背生雙翼，和另一個全被長袍包裹的人，打得不亦樂乎……

兩人你來我往，全的殭之力，瘋狂地撞擊著對方。

只見那蔚藍的天空上，火浪漣漪狀暴涌而出，以炸點為中心，其周圍所有範圍的妖魔野，都變得恐慌不已，狼狽逃竄。

青白火浪，逐漸的蔓延到幾百米之外，方才逐漸消散，天空中，那紅袍者悶哼一聲，朝著地面狠狠墜落。

半晌，那紫人也落了下來。

「還要戰嗎？」紫人淡淡地問道。

「這一次，你用了幾層修為？」紅袍人咬牙道。

紫人緩緩地抬起了一手指頭。

紅袍人臉大變：「1層？」

「1層都沒有。」紫人道。

「……」

紅袍人怨恨地看著面前的紫人，眼中滿是不甘，半晌后，他用力一拍地面，嘆息道：

「罷了！罷了！」

「我魔君，此生註定不是你的敵手，我認輸了！我認輸了！」

紫人笑道：「這已經是你第三次輸給我了，總得有點懲罰不是？」

魔君吐出一口濁氣，道：「我把命給你。」

「得了吧，誰要你的命？」紫人沒好氣地說道，「這樣吧，咱們當初的約定，是你讓守上清派三十年，如今已過去了十年，既然今日你輸給了我，那再加三十年如何？」

聽到這話，魔君險些氣得吐：「收人，你簡直欺人太甚！你可知這十年我是怎麼過的嗎？我……」

「行了行了，既然你不肯就算了，告辭。」

紫人擺了擺手，專審表就要離開。

「慢著！」

魔君忽然道。

「怎麼，你還要打？」紫人轉過頭，淡淡地問道。

「不打了，以我現在的修為，本不可能打贏你，更何況你還有斷界加持……」魔君語氣帶著一沮喪，開口道，「不過，今天既然敗給了你，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紫人問道。

「今後，若是你的後人有難，我可以無條件救他們一次。」魔君道。

「才一次？」紫人撇了撇。

「那你想幾次？」魔君臉一沉。

「至三次。」紫人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魔君哼了一聲，「不過這種機會恐怕十分渺茫，只要你收人在此界一天，這世上又有誰敢欺負你的後人？」

紫人笑容消失了。

他背負雙手，轉過，抬頭看著被黑煙瀰漫的天空，喃喃道：

「未來的事，誰又說的準呢？」

……

……

我一下子從床上驚醒。

腦袋我，嗡嗡作響。

夢境中那場激烈的打鬥，以及那兩人的對話，依舊記憶猶新。

「王師兄？」

「啊，王師兄醒了！王師兄醒了！」

睜開眼，就看到余雷和陳青，一臉欣喜地著我。

我躺在宿舍的床上，床單已被汗，茫然地看著他們，說：「我……我這是怎麼了？」

余雷誇張地說道：「哇，不是吧王師兄，你都忘記了嗎？」

我一問才知道，原來余雷和陳青，參加完今天的試練選拔賽回來時，看到我就站在宿舍門口。

他們過來打招呼，我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余雷拍了下我肩膀，我突然就倒在了地上，然後暈到現在。

我皺了皺眉，約記得和那老頭手時，另一個「我」出現，後面就全不記得了……

那老頭說要殺我，現在我卻回來了，是不是代表這老頭已經被另一個我幹掉了？

「對了王師兄，剛才丁長老來過，說如果你醒了，就去一趟他家中。」陳青說道。

我一愣，隨即點頭道：「知道了，辛苦你們了。」

離開宿舍，我一路來到了丁不圖的家中。

丁不圖作為脈系長老，事實上他的生活條件比一般弟子也好不了多，房子雖然大一些，但也是很老舊的那種，當時已是八點，進去的時候，還能聞到一陣菜香。

我走到門口敲了敲門，沒過多久門就開了，一個四十來歲，模樣清秀的婦人站在門口。

「你好，我是來找丁長老的。」我說。

「哦，你一定是他的弟子吧？吃飯了沒，先進屋吧。」婦人出笑容。

我本想拒絕，但對方很是熱，盛難卻，最終還是進去了。

屋擺了一個中等圓木桌，除了丁不圖外，還有兩個小孩也坐在那。

一個二歲大的小男，趴在丁不圖的大上，長得胖乎乎的，裏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很是可，唯一的缺陷，恐怕就是他的小拇指，似乎比常人斷了半截，並且微微朝彎曲。

另一個年長幾歲，大概也就五六歲的樣子，相貌看著頗為清秀，一雙眼睛很是靈，是個小人胚子，就是臉偏瘦黃，似乎有些營養不良。

「來了。」丁不圖對我點了點頭。

「嗯。」

我心想他們應該是丁不圖的家人吧？

「坐下一起吃飯吧，我再去炒兩個菜。」婦人拿了一個凳子，招呼我坐下。

「不用了阿姨，我肚子不是很。」我笑著說道。

「咳咳。」丁不圖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師母。」

師母？

我一愣，敢這四十來歲的人，竟是丁不圖的妻子？

可是這丁不圖，明明才二十齣頭的模樣啊？

在外人面前，我多會給丁不圖一點面子，就當是演戲了，老老實實地了一聲師母，那婦很高興，一定要留我吃飯，然後去廚房忙活去了。

坐下后，我倆彼此無話。

「你小孩？」我說。

「嗯。」丁不圖沉悶地點了點頭。

很快，那婦人炒好了兩個葷菜，又拿了一瓶酒，讓我和丁不圖邊吃邊聊。

因為丁不圖的妻子兒在場，我們自然不會聊一些「特殊」話題，而是像普通師徒一樣，你一言我一語，說著煉丹閣門派之的事。

大多都是丁不圖問，我答，一頓飯吃的很慢，酒也才喝了不到一半。

丁不圖的妻子徐梅，是一個熱開朗的婦，說話細聲細語，待人和善，可能因為長年的辛勞，給眼角留下淺淺的魚尾印跡，頭髮也白了三分之一，看著有點像五六十齣頭。

另外兩個，自然是丁不圖的二。

我有些不敢置信，丁不圖這樣壞事做盡的人，居然還敢結婚生子，就不怕拖累後代嗎？

酒過半巡，徐梅帶著兩個小孩去房間做功課了，我終於找到機會，問道：「這徐阿姨，當真是你老婆？」

丁不圖笑了笑：怎麼，不像嗎？

「不像。」我搖了搖頭，「你太年輕了。」

「我年輕？」丁不圖自嘲地笑了笑，「你可知，我已經四十七歲了。」

我一愣，說真的假的，四十七歲長得像二十七，你丫是不是吃了什麼神丹補藥啊？

丁不圖說：神丹補藥談不上，但我確實是吃了一種做「還丹」的藥，此葯服用后可以大大延緩衰老，但副作用也很嚴重。

「有多嚴重？」我忍不住問。

「輕則降低壽元三十年，重則隨時都有猝死的可能。」丁不圖說。

我皺起了眉頭，說：「這麼說，即便我不殺你，你也沒幾年活頭了？」

「正是。」丁不圖笑著點了點頭。

我哼了一聲，說：我憑什麼信你？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放過你嗎？

「我跟你說這件事，並不是在跟你求。」丁不圖說著，站起，「走吧，去外面聊一聊。」

我和丁不圖徒步走到外面。

此時，夜已深，興許是青龍山過於安靜，原本存在的風聲，蟬聲都彷佛已銷聲匿跡，只有在空的帶有的空氣中不時擴散著幾聲鳥的嗚咽聲，似乎是生命最後的掙扎，似乎也是臨死前的求救。

丁不圖眺著遠景，開口道：「我那兩個小孩，小的丁勉，大的丁琳。」

我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麼忽然提到自己的兒，張了張，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兒丁琳再過幾天就滿六歲了，很懂事，比一般小孩都很懂事，兩個孩子裏我最喜歡的就是。」

丁不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難得流出一笑容，「丁琳三歲時，我發現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玄冰之，未來若是踏修道的圈子，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我說：「只可惜，這麼優秀的孩子，卻沒有一個以作則的父親。」

丁不圖彷彿沒聽出我話中嘲諷，自顧自說道：「所以我並不擔心丁琳，因為只要在上清派長大，以的玄冰之，未來掌門之位，非莫屬。」

我冷笑道：「我聽說，掌門雷子楓，也是幾十年難得一見的雷系質，可結果呢？還不是被某個人所害？」

丁不圖臉上忽然出現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痛苦之。

「是，你說得對……」

「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不過，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丁不圖苦道，「反正，報應已經來了……」

「報應，是指我嗎？」我問道。

丁不圖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志勇，你剛才看到我小兒子丁勉了嗎？」

「看到了。」我猶豫了一下，說道，「他的小拇指……」

「那就是報應。」

丁不圖長長嘆了口氣，道，「興許真是我做的壞事太多，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小兒子出生時候，就了這幅模樣。」

「他的小拇指天生比正常人短半截，並且像爪一樣朝掌心彎曲，配合那漩渦掌紋，看著就香是一張笑臉。」

「這在手相學里，做『含笑九泉』，寓意天生死命，活不長久。」

聽到這話，我驀然一震，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丁不圖說，一開始丁勉並不丁勉，而是丁天命。

寓意是，天命雖不可為，但人定勝天，這個丁字，也代表了「定」字，他希小兒子丁天命，能一手掌控自己的命運。

不曾想丁天命剛出生便是奄奄一息，生命垂危，加上這「含笑九泉」的死兆，丁不圖不得已，只好又改了丁勉。

意思為，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丁不圖苦笑，說他這一生做了太多壞事，不想兒子再步下自己後塵，所以丁勉這個勉字，倒是變相救了兒子一命。

「說了這麼多，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確後悔了，但後悔的原因不是你，而是我的家庭。」丁不圖看向我，神從未有過的嚴肅，「但是，我已經沒有退路，造神計劃一旦啟，就必須功。」

不等我開口，丁不圖忽然從懷中，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白的瓷瓶。

「到了幻魔宮后，用此瓶，便可吸納魔氣，只要你將魔氣尋回，我答應你的解藥，就一定會給你。」丁不圖說道。

最終，我什麼話都沒說，拿過瓷瓶，便離開這裏。

丁不圖此舉，我大概也明白了幾分。

或許並不是所謂的博同，而是他自知活不了多久，特地把我來，讓他的妻兒，展在我面前，正是為了向我證明他的誠意。

看來，這件事我是無論如何也得辦妥了。

一個將死之人，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更不可能會在意我的威脅。

這一晚，我輾轉難眠，腦海中不斷回想起那個做丁勉的可憐小孩……

*

次日，是幻魔宮最後的試練選拔賽。

這個階段的對手，基本上已經看不到幾個外門了。

不過比賽開始前，丁不圖卻跟我保證，說他已經用了特殊關係，讓我能夠到一個外門，這樣即便打贏對手，就不會惹人懷疑。

他誤以為我當時「惡整」宋呂茅，只是擔心暴實力，卻不知道，我只是在替王強的亡魂出頭……

籤結束，每個人都看到了各自的對手。

有人唉聲嘆氣，有人驚喜，有人平靜。

丁不圖不聲不響地走到我後，低聲音道：「到誰了？」

我把紙條遞給他看。

丁不圖只看了一眼，頓時臉大變。

紙條上寫的的是：

「萬劍閣門弟子：朱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