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自己不會再有醒來的一天。
即便醒來,也應該是曹地府。
可是,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卻很悉。
但,也有種說不出的陌生……
悉,是因為我依舊在陳老太的院子里……
陌生,是因為遍地的,橫七豎八,肝髓流野,流河……
我巍巍地站起,臉蒼白地看著周遭的一切……
腥味,瀰漫在空氣之中。
那些悉的面龐,歡聲笑語,再也不復存在。
有的,只是他們殘缺不堪的首。
慘烈,說不出的慘烈。
這種噩夢一般的景,我只在電影里看到,卻從未想過,會發生在我面前。
我看到了不遠,陳老太的頭顱,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我看到了馬強二姑和二姑父,兩個人趴在地上,模糊,但雙手,卻地握在一起……
我看到那些彪悍卻也樸實的村民們,
這些死人,有老人,有大人,有婦,有小孩……
這殺千刀三個黑人,竟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他們屠了村!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會活下來。
或者說,我這種廢,活下來又有什麼價值?
周遭的一切,讓我幾乎陷崩潰。
淚水,早已不可抑制地往下流。
等等,馬強呢?
我忽然發現,這些橫遍野的里,唯獨不見馬強。
記得失去意識前,馬強被那黑人拍中了腦袋,當場喪命。
可現在,為什麼馬強的不見了?
我四尋找了一遍,不大的院子,幾乎都找完了,依舊不見馬強的。
怎麼會這樣?
我正疑著。
心臟,突然砰砰劇烈跳了幾下。
就像被鐵針扎在了上面,有一種過神經的刺痛!
我捂著口,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臉上滿是痛苦之。
等我重新抬起頭的時候,眼前的世界變了!
變了一片紅!
紅的院子,紅的,就連天上的月亮,也變得紅一片!
一種極度空虛的覺,就像細菌一樣,瞬間瀰漫全……
!
說不出的!
!
說不出的!
但不想吃飯,也不想喝水。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幹嘛?
忽然,我的目死死地瞪著遍地的。
上面流的鮮,讓我不自地了下舌頭。
也許,我需要的是這個……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浮沉隨浪,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誰負誰勝出……」
就在此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在這空曠的夜中,說不出的突兀和刺耳!
我幾乎快淪陷的神智,恢復了一清醒。
手機上,來電人是母親。
我巍巍地按下了接聽鍵,立刻聽到了母親焦急的聲音:
「志勇,這些天你去哪了……你班主任跟我說,你已經好幾天沒去學校上課了,你是不是又去哪裡打工了?志勇,你這個年紀,應該好好學習,怎麼可以……」
「夠了!」
我突然嘶聲怒吼道。
心裡,從未有過的狂躁。
那邊母親的聲音,戛然而止。
似乎是第一次,見到我發這麼大的火,有些不知所措。
「志勇,媽對不起你……我,我不該說你,我知道,你現在力肯定很大……」
說著說著,母親的聲音已經是哽咽。
「媽,我沒生你的氣,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氣罷了——我剛才語氣,很不好。」
我連忙說道,心裡頓時充滿了愧疚。
見鬼!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這樣?
剛才,彷彿有一團火,讓我陷了失控。
現在聽到母親的哭聲,那團火一下子熄滅了,我意識到,自己已經傷害了。
「媽,我現在有點事,以後再跟你說……」
我匆忙地掛斷了電話,擔心自己的緒再次陷失控,現在的我,上好像住了一個魔鬼,這個魔鬼,隨時會讓我萬劫不復。
手機屏幕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臉。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
眼窩深陷,皮暗淡,雙眼無神,二十多歲的皮,卻跟老人一樣,皺的。
就像是一乾!
乾?
想到這個詞語,我心中升起一巨大的恐懼!
我,真的要變了?
不,不行!
我絕不能變這種怪!
呼!
一陣風刮來,鮮的氣味,流竄進了我的鼻子里。
我打了個哆嗦,看向不遠的,心中彷彿有個聲音在對我說:吃吧!盡的吃吧!他們都是你的食!
「不——」
我崩潰般地大吼著,碎了手機,開始狂奔起來。
一直跑,一直跑……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
力,幾乎耗空……
但,那種強烈的躁,卻是愈發強烈。
我痛苦不堪,甚至想過找個地方自殺算了!
就在這時,腳,突然一下子踩空了。
我頓時失去了平衡,一歪,朝著某個樹草接的地方,不斷往下掉……
失重,轉瞬即逝,腦袋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
我再次暈了過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一個冰冷的草地上。
一隻癩蛤蟆,正追趕者一隻昆蟲,從我眼前呱呱呱地跳過去。
我了摔疼的腦袋,從地上站起來。
天還是黑的。
夜,如同宣紙上流淌的水墨,寒星懸浮於天幕之上;四周的風冷的嚎著,時不時可以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手機已經被我碎了,現在並不能知道是什麼時間。
不過,那種想要飲的狂躁,總算是消失了。
我觀察了一下四周,怪石嶙峋,懸崖峭壁,一排排大樹,跟幽靈似的,隨風舞,耳邊還能聽到溪流聲。
顯然,我還于山林之中。
這時候,我看到前方大概五十米,有一個漆黑的古宅。
宅中,似有燈閃爍。
等等?
這古宅怎麼有些悉?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這古宅,
不正是我之前腦海里出現的那個麼?
當時在D棟,曹讓我去應程小燕的所在……那時候,我腦海里出現的這個古宅的畫面!
這是不是說明——程小燕的,就在這古宅里?
我的心跳砰砰一陣加速。
有激,但也有對為未知的恐懼!
沒想到差錯之中,居然來到了這裡。
可是,去還是不去?
我只糾結了幾秒,決定還是進去看看。
與其被程小燕的掐死,我也不想變這種不人不鬼的怪。
那種失控的覺,太痛苦了!
走近之後才發現,這古宅十分高大,聳立在一片麻麻的大樹里,門上掛著一個牌匾——苗府。
我深吸一口氣,就像慷慨赴死的壯士一般,走了過去。
這種況,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是,我真的別無選擇。
古宅的大門前,有兩個青苗獠牙的石雕,一個抬著,一個舉著手,張牙舞爪地對著門口,分外恐怖。
門是深紅的,給我的覺,就像來到了404病房一樣。
我故作勇氣,走上前敲了敲門。
「誰呀?」
一個細聲細語的聲音,在宅幽幽傳來。
「借宿的。」我說道,心裡琢磨著,這聲音的主人應該是個人,但肯定不是程小燕。
沒過多久,門開了。
一個穿著黑棉,長發遮了一半臉的人,目警惕地看著我。
人大概三十來歲,相貌談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醜陋,一張臉,又尖又長,就跟馬臉似的。
我連忙道:不好意思,我在這山裡迷路了,而且上還了傷,想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不方便?
人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朝我上看了過來。
「你怎麼傷的?」問。
我沒有把黑人屠村的是事告訴,而是說自己從山上摔下來的。
「進來吧。」
人似乎終於打消了懷疑,轉過,往裡屋走去。
我連忙跟上。
古宅並不奢華,牆面因為年代久遠,都已經落了,一些簡易的傢,破敗不堪,空氣十分,進來的時候,我覺到一陣冷。
是的,很冷。
難怪九月多的氣候,這人卻穿著厚棉襖,這地方的氣溫,和外面完全是兩個極端。
我不想起了D棟,這古宅,會不會和D棟一樣,也藏著髒東西?
走進大廳,裡面的傢更是得可憐,除了一張大圓桌子,上面放了一些蓋住的餐,還有一些破破爛爛的椅子,幾乎看不到幾個現代化的電。
「我去給你倒杯熱水。」人說道。
「麻煩你了。」我客氣道。
等人走後,我一邊打量著大宅的環境,一邊四走。
古宅里雖然裝有電燈,但因為瓦數太低,室依舊十分昏暗。
這裡的房間很多,但大多都是開著的,唯獨有一個房間的門關閉,我走過去,過門看到裡面有芒閃爍,似乎點了很多蠟燭,還能聞到了一檀香味。
我有些好奇,心想這裡的每個房間都那麼黑,怎麼唯獨這個房間是燈紅通明?難不程小燕的就住在裡面?
我出手,握住把手,輕輕地把門推開……
「不要!」
就在此時,一個驚恐的尖響起。
那長發人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臉蒼白地看著我,生氣道:你在做什麼?
「我……我只是好奇,想看看。」我連忙解釋道。
「沒什麼好看的!」
人走到我面前,冷冷地說道,手一拉,把門給關上了。
「記住,這個房間一定不要進去。」
「為什麼?」我忍不住問。
「不要問這麼多,如果你不想死的話。」長發人蹭蹭地說道。
我打了個哆嗦。
直覺告訴我,這門,一定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