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馬強來到瘋子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瘋子也不知道死了多年，屋子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裡面麻麻的全是蜘蛛網，隨便一下就是灰塵，牆壁裂開，屋頂不斷有寒風灌進來，唯一的木板床，上面鋪著髒兮兮的棉被，裡面還傳來吱吱聲，估計還有老鼠在裡面。

我們按照陳老太說的，把買來的米，從門口撒到東南角方位，然後把幾個鴨魚貢品擺好，上香。馬強拿了一繩子，綁住了大公，防止他。

一切準備完畢，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馬強著這破舊不堪的屋子，眼中滿是唏噓，說：這麼多年沒來，還懷念的……以前，我經常跟著那幾個狐朋狗友，來這打牌。

他走到了門口，靠近窗戶的地方，指著地上說：我記得很清楚，小翠——就是在這裡倒下的。

呼——

話音落下，一清涼的風，從窗戶外面颳了過來。

「小翠，是你嗎？」

馬強子忽然一，眼睛直勾勾地瞪著某個地方，激地說道。

他這樣子搞得我有些發，我說：「強子，你看到小翠了？」

馬強搖了搖頭，說：看不見，但我覺在某個地方看著我。

娘的，這話聽著真滲人。

我左右看了看，了下脖子，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小翠，我知道是你來了，如果是你，出來見我好嗎？我不會害怕的。」馬強說。

我急了，心想千萬別，你不怕我怕啊。

還好，小翠並沒有出來。

馬強有些悲傷，說你為啥不出來，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怪我當時對你不理不睬？

「如果時可以重來，如果這世上有後悔葯，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你知道嗎，在你為我而死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多麼希死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你。」

馬強對著空氣喋喋不休，開始回憶當年，和小翠的點點滴滴。

他時而傻笑，時而哭泣，時而懊悔——

這樣的馬強，是我從未給見過的。

「小翠，我說了這麼久，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出來見我嗎？」馬強失道。

屋子安靜地嚇人，除了外面的蟲鳴聲，和偶爾的風聲，什麼也沒有。

馬強口乾舌燥，喝了一口礦泉水，然後一屁坐我旁邊，說：「田哥，你說小翠為啥不肯出來見我？」

「也許因為某種原因，說不了話——也許，本沒有來。」我苦笑道，「你怎麼能肯定，是在看著你呢。」

「覺啊，第六你懂不？」馬強說。

第六？

確實，人，偶爾都會有第六，但馬強的第六，我覺得應該是錯覺。

如果小翠真在這，不管是否原諒馬強，應該都會出來見他一面吧？

「汪汪汪……」

不知道誰家的狗了幾下，特別兇狠的那種。

接著，一陣怪風刮來。

這陣風和剛才截然不同，不但把門吹開了，而且吹在上，有種很冷的覺。

在D棟待了這麼久，我基本上已經判斷出，這是髒東西要出現的徵兆。

「來了！」

我低聲說道。

馬強明白我的意思，變得有些張起來。

門外，出現了一個影。

弓著背，歪歪倒倒地走進了屋子。

月下，可以看到這個人披頭散髮，眼窩深陷，臉上的，幾乎已經沒了。

「是……是瘋子！」

馬強臉瞬間蒼白無比，抖著說道。

我沒作聲，咽了口唾沫，著門外的這個不速之客。

瘋子面無表，滿臉皺的，雙目瞳孔全都是泛著白，直勾勾在房間里四掃著。

他順著地上的米，開始慢慢往前走，一直走到了牆角。

那個地方，擺放著已經被吹涼的貢品。

瘋子跪在了地上，湊過去，鼻子在貢品上嗅來嗅去。

他拿起一隻半生不的，放在裡大口朵頤起來。

我和馬強同時鬆了口氣。

如果瘋子吃了貢品，是不是就代表沒危險了？

瘋子吃完后，又去吃其他的食，就像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

盤子里的東西，很快被他一掃而空。

接著，他轉過頭，雙眼毒地著我們。

被他盯著，我渾汗直豎，整個人就像墜了冰窖似的！

糟糕，他不會看到我們了吧？

馬強顯然比我更恐懼，他本來就是瘋子的仇人，現在瘋子的靈來了，怎麼可能不怕？

瘋子著我們老半天，忽然出一抹詭異笑容，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你，必須死！」

他咬牙切齒地說著，站起，朝著我們的方向靠近。

馬強一張臉變了死灰，哆嗦道：「田……田哥，他過來了。」

我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喝道：「公！」

馬強如夢初醒，趔趔趄趄地跑到門口，把公從繩子上解下來，抱在懷裡，然後咬破食指——把，滴在了公的冠上。

這一滴，說也奇怪，瘋子的眼神頓時變得茫然無比。

他東張西，四走來走去，好像在尋找什麼。

我小聲對馬強說，他應該看不見你了——快按照陳老太說的做。

馬強點了點頭，開始抱著公，在屋裡轉圈。

一圈。

兩圈。

三圈。

當馬強轉到第三圈的時候，瘋子忽然撲向了他。

馬強嚇得魂飛魄散，直接把公扔了出去。

但，瘋子並沒有追向他，而是抓住公，一臉憤恨之地吼道：「小子，我找到你了，我要你死！」

瘋子對著公大吼大，好像把公當了仇人！

我和馬強面面相覷，大概也明白——陳老太這招，應該是類似替什麼的，讓公，變了馬強的替。

只要瘋子殺了公，報了仇，一切也就結束了。

我和馬強站在旁邊，看著瘋子開始這種公。

瘋子先是擰斷了公的脖子，然後把它上的，一一的拔了下來，然後又放在地上，用力踩踏。

我看的暗暗心驚，小聲說：這陳富貴，看來對你是恨之骨啊！

馬強臉蒼白，苦笑道：可不是嘛，幸虧我沒落在他手裡……

公死的不能再死了之後，但瘋子還不解恨，又把它提起來，一把扯斷了它的手腳，把它的放干。

撲哧——

鮮飛濺。

一部分，落在了我的臉上。

聞到鮮的味道，我子猛地一，心中有種異樣的衝——不自地，出舌頭，了一下。

這一，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一難以言喻的覺，涌遍全！

理智，思緒，彷彿都消失了……

我再度變了一隻在森林裡了幾天幾夜野……

而瘋子手上的，就是我唯一的獵……

「田哥，你幹嘛？」

耳邊，傳來馬強驚訝的聲音。

我沒有理睬他。

獃滯的、猶如木偶一樣、朝著瘋子的方向走去。

近了！

更近了！

我幾乎都能聞到上鮮的味道！

那是一種充盈的、甜的味道！

我必須要得到它！

本來已經發泄完畢的瘋子，拿著的，正準備離開，就在這時候，我卻突然沖了過去，一把拽住了的脖子，用自己都陌生的聲音低吼道：「給我！」

瘋子泛白的眼珠子帶著幾分古怪著我，似乎想不通，我這個不速之客，是什麼時候來的。

「給我！」

我再次吼道。

「田哥，快回來！」

馬強焦急不已地對著我道。

「呵呵呵呵……」

一聲怪笑，從瘋子的嚨里傳去。

他鬆開了手，轉過，朝著馬強走了過去。

我的注意力徹底被這隻填滿，本無暇顧及其他，抓起，對著它流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吸允起來。

瘋子歪歪扭扭地走到了馬強面前，笑道：「原來你躲在這。」

馬強嚇得六神無主，癱倒在了地上。

等瘋子撲過來的時候，他才想起逃跑，但已經晚了。

瘋子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抵在了牆壁上，用沙啞的聲音吼道：「是你殺了我！是你殺了我！」

他一邊說，一邊用力。

馬強開始口吐白沫，眼皮直翻，力氣一點點流逝。

「田……田哥。」

他極其虛弱地喊了我一聲。

聽到這個聲音，我猛地打了個哆嗦，整個人瞬間清醒，看著手裡公的，臉大變。

天啊，

我在幹嘛？

我到底在幹嘛？

思緒一陣混，直到看見快被掐死的馬強，這才如夢初醒，我連忙衝過去，用盡全力氣，撞開了瘋子。

瘋子被撞倒在地，對我咆哮一聲，爬起來，撲向了我。

我和他抱在一起，在地上廝打。

這是我第一次和髒東西打架，他的太冷了，就像冰塊似的，每接一秒，我就覺自己的骨頭要被凍裂。

很快，我被他打倒了。

我看到瘋子那張猙獰的臉，不斷地放大，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意識，一瞬間彷彿模糊了……

「田哥！田哥！」

不知什麼時候，馬強來到了我面前，他用力搖晃著我的，大聲呼喊著，臉上著焦急。

我睜開眼睛，說：瘋子呢？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可能走了吧？」馬強慌張地看了看四周，說，「田哥，咱們快離開這。」

「可是，小翠還沒出現呢……」

「管不了那麼多了，這地方太兇險，等下次有機會，我一個人進來。」

馬強搖了搖頭，不由分說地把虛弱的我攙扶起來，往屋子外走去。

我盯著馬強的後腦勺，心裡，突然產生出一強烈的憎恨……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突然恨他！

這種恨意來的莫名其妙，卻又十分強烈！

「馬強。」我開口道。

「咋了田哥？」馬強疑地回過頭。

「老子要你死！！」

我猙獰地怒喝道，一隻手，猛地朝他脖子掐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