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景，我和老何瞪大了眼睛，怔了足足幾秒鐘，這才反應過來，瘋了一樣衝上去，一個人托著蔡坤的腳，一個人搬了凳子，七手八腳把他救了下來。

萬幸的是，蔡坤只是有點輕微窒息，並沒有死，顯然是剛上吊不久，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上吊？

把蔡坤帶到休息室沒多久他就醒了，睜著眼睛，茫然地看著我們，說：「這裏是哪？」

我說這裏是D棟，他一聽就了，很恐懼地了起來，連滾帶爬地往床下跑，還沒跑幾步，就摔了個狗吃屎，老何一把拉住他，說：「蔡坤，你到底在怕什麼？」

蔡坤看了他一眼，蒼白的臉頰，微微抖，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說：「哦，我想起來了，我是來D棟和那些髒東西通的……」

「通的怎麼樣了？」我走過來問道。

「基本上沒什麼線索，那些『人』守口如瓶，只是跟我說，讓我千萬不要進404，那是一個死人才會進去的地方。」蔡坤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變得張起來，「哦對了，我還遇到了黑男嬰！」

我和老何湊了過來，等待他的下文。

蔡坤說，當時他跟著紅線，從一樓來到四樓，中途遇到了不詭異的事，還有那些本該死去的「髒東西」——有幾次，他都險象環生，差點被那髒東西抓住，幸虧紅線救了他。

我心想這經歷，不跟我一模一樣嗎？

老何笑呵呵地說：所謂紅線引魂，是用紅線招來鬼差帶路，帶你去地獄走一遭——中途，鬼差會牽著紅線保護你，所以有什麼危險出現，基本上都能化險為夷。

「那如果紅線斷了呢？」我問。

「紅線斷了，那證明這髒東西不一般，連鬼差都不是對手。」老何說。

我心裏一陣吃驚，照這麼說，404的東西，還真的不是一般厲害。

蔡坤接著告訴我們的，他跟著紅線來到四樓后，一路都算是有驚無險，直來到404，就變了……

404的門一打開，他看到黑男嬰走了出來。

以前麼，蔡坤和黑男嬰關係還不錯，還給他取了個親昵的稱呼，什麼「小黑」——說白了，就是為了自保。

這次門一開，黑男嬰的樣子兇神惡煞，看向蔡坤的臉，都帶著黑氣，恨不得上來掐死他似的。

蔡坤當時特別怕，想跑，但紅線被黑男嬰一把扯住，然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朝自己爬了過來。

「當時我都絕了，以為小黑會殺了我，然而並沒有……「蔡坤苦笑道。

他說黑男嬰走到他面前，只是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我和老何幾乎同時問道。

「它說——我想和你做朋友，但是媽媽不讓……快走，媽媽會殺了這裏所有人！」蔡坤轉述道。

媽媽？

我頓時愣住了。

怎麼莫名其妙，又搞出來了一個媽媽？

我問蔡坤，你確定聽清楚了？

蔡坤點頭，說千真萬確，當時的覺，黑男嬰臉上的煞氣似乎並不是對他發火，而是很痛苦、很糾結——它一直讓自己快跑，有多遠跑多遠，還說想和自己做朋友。

在被黑男嬰警告后，蔡坤正準備逃走，脖子忽然就到一，接下來就不行認識了……

聽了他的講述，我和老何都陷了沉思。

我嘬了嘬牙花兒，說：這黑影男嬰口口聲聲讓你快跑，為什麼又忽然對你出手？「

「不，出手的未必是黑男嬰，也許是另有他人呢！」老何一拍大，說道。

「你的意思是它媽媽？」

「這只是我的猜測。」老何著下說道，「另外，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以前的種種惡果，也許本不是黑男嬰的意願，它是被的——或者說，它從來就沒有大開殺戒過，殺人的，從頭到尾，都只是404里其他兇靈！「

老何這個理論確實太大膽了，我和蔡坤面面相覷，說實話，都震撼的。

如果真按老何所說，殺人的只是404其他兇靈，那我們一直以來，豈不是都誤會黑男嬰了？

蔡坤點了點頭，出若有所思之，說他以前和黑男嬰相的時候，確實沒到這個嬰兒有攻擊——非要說的話，它的幾次發火，都是毫無徵兆的，就好像正和你有說有笑的談論著吃喝，突然就發火了。

這麼看來，被控制一說，似乎更有可能。

雖然今晚收穫不算特別大，蔡坤也差點送了命，但不管怎樣，事總算有了點進展。

蔡坤說，他之後幾天每天都來，一直到把D棟之謎解開為止。

我佩服他的，說你不怕嗎，剛才還差點被殺了。

「逃避是沒有用的，我已經逃避了半年，不想再逃避了……」蔡坤笑了笑，著我，「也許你說的沒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既然上天給了我這雙眼睛，我多得發揮些作用。」

老何對蔡坤出了一個大拇指，說：好樣的小夥子，你這朋友我老何定了，我——

說到一半，老何忽然出痛苦之，一隻手，捂住了脖子。

我驚訝地看向他，說你脖子傷還沒好？

「好……好是好了，就是有點後癥，你們聊，我去辦點事。」老何皺著眉頭，神有些不自然地離開了。

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敷糯米了。

接著，蔡坤跟我告辭，說明天晚上再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明天中午請你吃飯，咱們好好喝兩杯。

「行。」蔡坤笑著點點頭，走了。

D棟，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我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了，托著疲倦的步子，回到了休息室，倒下去直接呼呼大睡。

這一晚睡得並不安穩，一連做了三個噩夢——先是夢到蔡坤被黑男嬰掐死了，再則夢到嘉嘉的腦袋變皮球，在我面前滾來滾去，最後一個夢最可怕，我夢到自己和老何來到了太平間，他突然瘋了一樣，跑去啃，我怎麼勸都勸不住，最後他把所有都吃完了，就朝著我撲了過來——

第二天我是被劉富強醒的，他說看看都幾點了，該下班了。

窗外，朦朦朧朧地照進來，小鳥嘰嘰喳喳，就像在鬥似的。

我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十一點多了，心中一驚，問蔡坤：我睡了這麼久？

「可不是嘛，怎麼都不醒，睡得跟豬似的。」劉富強嘲笑道，「對了，你做夢一直喊別咬我，別咬我，到底在跟誰說話，小姑娘嗎？」

我沒有理會他的葷玩笑，從床上站起來。

剛走了幾步，腦袋一陣眩暈，差點沒摔倒。

劉富強連忙衝過來扶住我，說：「你小子怎麼回事，睡了這麼久神反而還越來越差了？

「可能……跟做了一晚上噩夢有關吧。」我勉強出一笑容，很是艱難地走出了休息室。

極度不舒服，這種覺，就像熬夜了幾天幾夜一樣，頭重腳輕。

我走出D棟，坐在門口，大口呼吸了半天新鮮空氣，這才好了一些。

去水房洗漱，看到老何居然在裏面，他半蹲著子，用糯米，一個勁地著脖子。

得力氣特別大，脖子上除了糯米之外，皮都爛掉了，直往下流。

老何咬著牙，鎖眉頭，模樣十分猙獰，裏不斷嘀咕著：「我不會屈服的，我不會屈服的，別想控制我……」

看到這一幕，我忙說：老何，快停手！

老何彷彿沒聽到似的，繼續在那著脖子，越越來勁。

我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了老何的手，怒道：「你瘋了嗎，在這麼下去，皮都要給你沒了！」

他子一，停了下來，抬起頭，雙眼無神地看著我，說：志勇，我……我脖子上的傷口，好像越來越痛了。

「糯米沒用嗎？」

「應該是有用的，應該是有用的啊……」老何張著，一臉茫然地重複著。

我讓他趕去皮科看看，說不定會有效果，他沒說話，也沒答應。

「老何？」

「嗯，我會去的。」

我皺了皺眉，老何這樣子讓我特別擔心。

自從他被老妖怪咬了之後，神狀態就一直很差，總是神神叨叨，喜歡蹲在暗……我懷疑，這極有可能跟他脖子上的傷口有關。

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想著還要請蔡坤吃飯，我又叮囑了老何幾句，讓他一定去皮科。

走到外面，我給蔡坤打了電話，沒接，又打了幾個，關機了。

我臉一變，完了，這蔡坤不會打算臨陣逃了吧？

我走出醫院，攔了輛出租，決定親自去他家找他，看看他到底是幾個意思——實在不行，哥們也只能搬出「瘋子」的名號，嚇唬嚇唬他了。

來到蔡坤家門口，隔著門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和人的哭泣，我皺了皺眉，心想難道那群要債的又找上門來了？

敲了一下門，裏面靜依舊，吵吵鬧鬧的，我又用力敲了幾下，門終於開了，蔡坤妻子披頭散髮地著我，雙目通紅，臉上還帶著淚水。

「你還有臉來？」蔡坤妻子咬牙切齒道。

我沒理，徑直走進屋裏，看到蔡坤站在沙發上，著上，腦袋上頂著人的，手持拿著一把菜刀，咧傻呵呵地笑：「殺豬咯！殺豬咯！」

我心頭火起，這蔡坤，又特麼裝起瘋了？

蔡坤看到我進來，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驚呼道：「你……你是豬，我要殺豬！」

他一邊說，一邊從沙發上跳下來，舉起刀，朝我沖了過來。

蔡坤妻子嚇得尖，想去阻止蔡坤，但又不敢過去，我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個晾桿，三下五除二，把蔡坤手上的菜刀打飛了，然後一竿子在了他的上。

他疼得嗷嗷直，倒在地上，指著我哭到：別過來，別給我打針！

「蔡坤，你他媽有完沒完？」我徹底怒了，把蔡坤像死狗一樣揪起來，「說好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呢，說好的不再逃避呢？蔡坤，你說話就是放屁嗎？」

蔡坤嚎啕大哭起來。

我越看他這模樣越心煩，抬起手，正準備揍他，臉上忽然「啪」地一下，被蔡坤妻子結結實實扇了一掌。

一臉憤恨地著我，聲嘶力竭地吼道：

「他不是裝的，他是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