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結束后，陸嫣然陪杜若寧回乾清宮，沈決期期艾艾地跟了過去，仍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裝作不在意地問杜若寧：“陛下什麼時候想到的這個主意，怎麼臣先前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沈指揮使這話說的，朕要做什麼決定，還得先和你商量不？”杜若寧的語氣帶著幾分不滿。

　沈決忙擺手：“陛下言重了，臣不是這個意思，臣是說，臣和嫣然小姐好歹是朋友，且還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怎麼了，還想讓人以相許不？”杜若寧道，“就算許，也得有些人肯給個名分不是，總不能平白去倒吧？”

　“……”沈決被堵得啞口無言，眼看看陸嫣然，卻發現人家本沒看他，只好暗嘆一聲默默走開。

　“瞧他那傻樣兒，上趕著來討沒趣。”杜若寧笑著和陸嫣然說。

　陸嫣然看著沈決垂頭喪氣的背影，遲疑片刻小聲道：“陛下說得是不是有點狠了？”

　“嗯？”杜若寧看了一眼，皺眉道，“怎麼著，你這就心疼了？”

　“我沒有。”陸嫣然死不承認，“我就是想著他好歹是個指揮使，您多給他留點面子。”

　杜若寧：“……行吧，看來倒是我自作多，這兩頭不落好的事我以后再也不管了，由著某些人被阿貓阿狗騙了去，上了當可不要來找我哭。”

　“陛下！”陸嫣然紅了臉，半嗔怪半撒地抱住的胳膊，“您不是日理萬機嗎，咱們快走吧！”

　杜若寧嘆氣，由著將自己拖走：“等會兒你往家傳個旨，讓春雪進宮來見我。”

　“是。”陸嫣然見說起正事，便也正經起來，恭恭敬敬地回了一聲。

　春雪接旨后，很快就進了宮。

　上次見杜若寧，兩人還一起在國公府的花園里玩雪，如今再見，已經是君與臣之別。

　看著一明皇龍袍端坐于龍案之后的杜若寧，以及侍立在旁的陸嫣然，春雪有些許的不適應，卻極力忍著沒表示出來，跪在團上行了大禮。

　杜若寧親自上前將扶起，讓陸嫣然守在外面，自個帶著去了暖閣。

　和春雪說話要簡單得多，不需要敲打，也不需要開導，兩人落了座，杜若寧便直接將自己召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我曾經私下立過一個誓愿，倘若有一日我能執掌天下，一定要改變現有的科舉制度，讓子也有參加科考朝為的機會，不僅如此，我還要鼓勵子經商，教書，行天下，讓們直腰桿當家做主，按照自己的意愿恣意灑地生活。

　現在，老天爺給了我實現夢想的機會，但我深知這條路走起來并不容易，歷來但有變革，先驅者必將承各種質疑，則青史留名，敗則遭世人唾棄，所以，我今日你來，是想問問你，敢不敢與我同行，做這場變革的先行者，探路石？”

　春雪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突然聽到杜若寧說出這樣一番話，到震驚的同時，仿佛有人在心里點了一把火，滿腔的熱被引燃，從冷到熱，慢慢變得滾燙，直到沸騰。

　“有何不敢！”起鄭重道，“橫豎就這一輩子，轟轟烈烈是死，庸庸碌碌也是死，倘若能以一己之為這世間的黑暗點亮一盞燈，雖千萬人吾往矣。”

　孩子姿如松，神堅定，目清明，其聲朗朗，既有為子的韌，亦有不輸男子的剛毅，渾散發著令人折服的芒。

　“好，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人。”杜若寧亦起，雙手握住孩子雖顯稚卻可擔天下的雙肩，“無論前路坦或崎嶇，無論我們的理想敗與否，有你們與我同行，我便覺得此生足矣。”

　“我亦如此。”春雪道，“能結識若寧小姐，是我在南山書院最大的收獲，能被陛下引為知己，則是我人生最大的榮幸。”

　杜若寧笑起來，扶著重新坐下，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一份職表放在面前。

　“這些都是我心挑選出來適合你的職位，你自己瞧瞧，你想去哪里任職。”

　春雪低頭去看那張紙，紙上羅列著十幾個職務，其中包括禮部，吏部，鴻臚寺，翰林院，國子監，甚至還有閣和都察院，職有大有小，但都是有一定權利的要職。

　等挑選的時候，杜若寧又道：“你場的質和陸嫣然不同，是我的隨行，相當于另一個安公公，因此無論朝臣還是民眾，都沒那麼難以接。

　但你要做，就是實打實地與男子同朝為，所承的輿論力會更大，所以你要想好，是先從低階做起讓人慢慢適應，還是直接挑大梁隨便別人怎麼說。”

　春雪神凝重，將那張紙看了又看，最后指著都察院史和閣輔臣兩個職位道：“這兩個比較適合我。”

　杜若寧看看，笑得意味深長：“你可知道，閣如今就一個空缺，是薛初融走后空出來的。”

　“啊？”春雪意外了一下，隨即也笑起來，“那就讓我來接替他吧，我倒要看看他平日都在做什麼。”

　“他做的事，其實枯燥的，也就他的子能耐得住寂寞。”杜若寧道，“你要做也行，正好你父親如今掌管著閣，可以隨時隨地教導你。

　你也知道，你父親原本無意閣，是我暫時找不到比他更合適的人，才強行將這副擔子給他挑，而他只肯居次輔位，導致別人都不敢越過他接下首輔一職。

　所以我只好將這個位子暫時空著，但等薛初融建功立業歸來以重任相許，如果你了閣，將來不出意外的話便是他的下級，趁著現在提前對他多一些了解，也是有好的。”

　春雪不知想到什麼，兩頰微微有些泛紅：“既然如此，我會好好了解他的。”

　“好。”杜若寧點點頭，“我給你兩天時間準備，后天的朝會上，我會當眾宣布對你的任命，質疑和反對的聲音肯定會很多，你準備好接狂風驟雨吧！”

　春雪頓時張起來，抿了抿，鄭重道：“我知道了，我會做好準備的。”

　“也不用太擔心，實在不行還有我。”杜若寧為了緩解的張，想了想又道，“薛初融如今在行軍途中，與我每日有飛鴿傳書，你若對他留下的事務有哪里不懂，也可以寫信去向他詢問，我會幫你一并送達。”

　說完這句，又笑著補充了一句：“當然，僅限于正經事哦。”

　春雪將這話細品半晌，才明白說的什麼意思，紅著臉推了一把：“自然是正經事，我和他能有什麼不正經的事？”

　杜若寧哈哈大笑：“這可說不準，萬一剛開始正經，一來二去就不正經了呢！”

　春雪：“……”

　不正經的是自己吧，當了皇帝還這麼不正經，也真是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