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瞿奇坐在書房角落里，目睹了這對父子上躥下跳的陣仗，一臉尷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見秦風死活不肯從桌子下面出來，秦天虎也懶得理會，轉沖林瞿奇拱了下手：“倒是讓林公子笑話了。”

　林瞿奇畢竟是江南著名儒生，再加上今日朝上見過，秦天虎自然認得。

　而且秦風能與林瞿奇好，秦天虎也頗欣，畢竟俗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只要自家兒子別把人家帶壞了，就是賺的……

　林瞿奇連忙回禮，窘迫之余，強行出一笑容：“父教子，天經地義，林某怎敢評斷。而且據林某一天下來的觀察，秦兄確有大才，而且心系大梁，在民間聲極高。念在秦風深得民心的份兒，還請大人別在于秦兄一般見識。”

　秦天虎一愣一愣的，深得民心？這個詞真是用來形容這個孽子的？

　秦天虎忙于朝政，本沒時間了解民間風向，對秦風僅有的了解，便是“京都四害之首”這個臭名遠播的綽號。

　今日聽到林瞿奇對秦風的評論，頓意外。

　意識到秦天虎對秦風缺乏了解，林瞿奇連忙解釋：“在下所言，皆是所見所聞，絕不是為了偏袒秦兄。雖說秦兄在京中子弟圈子里，確實是惡貫滿盈，名聲奇差。但在民間，卻是人戴，文人墨客也好，平民百姓也罷，都將秦兄視為宦子弟之模范。”

　“當真如此？”

　“確實如此。”

　秦天虎聞言，忍不住一陣欣喜，繼而又有些自責。

　看這儒生說的話也不像作假。

　難不是自己整日忙于朝政，對這臭小子缺乏最基本的了解，以至于過分苛責他了，就連他長起來了也不知道？

　想到這，秦天虎語氣前所未有的和：“看在林公子給你求的份上，為父保證今晚不打你了。”

　就今晚不打？您還真大度！

　秦風委屈拉，從桌子下面鉆出來，先是沖林瞿奇投以激目，隨即迅速轉沖秦天虎行了一禮：“若沒什麼事，兒子便告退了。”

　秦天虎隨手一揮，示意秦風可以滾蛋了，這才對著林瞿奇拱了下手：“以后有林公子在旁看管，老夫也就放心很多。日后若這小子敢胡來，打也打得，罵也罵得，此乃老夫許你的特權。”

　啊，這……

　林瞿奇愣了愣，頓時覺腦袋暈乎乎的。

　自己才剛來京都沒幾天，不僅在這片陌生土地立足，而且還同時得到兵部尚書父子的賞識，簡直和做夢一樣。

　林瞿奇激又激，連忙回禮：“大人謬，林某自是盡心盡力。”

　看著這倆人一唱一和，旁邊的秦風直嗦牙花子。

　不是……

　怎麼個意思？這姓林的不是自己兄弟嗎？怎麼一扭臉，開始和秦天虎狼狽為了？

　離開書房，秦風眼睛一瞇，死死盯著林瞿奇：“林兄，你可聽說過一句話？”

　林瞿奇茫然：“什麼話？”

　秦風輕哼一聲，言語之間著濃濃的威脅意味：“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最是讀書人。”

　林瞿奇立刻明白了秦風的意思，不由一陣好笑，調侃道：“林某人能得到秦大人和秦公子的賞識，簡直寵若驚，日后必定盡心盡力，好生為秦家出力，還請秦兄放心。”

　噗——

　你妹啊，老子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秦風險些氣得吐。

　回到后院，將林瞿奇安頓好，秦風果斷讓秦小福也搬進后院，就住在林瞿奇隔壁，把這小白臉盯了，不準與秦家任何值八十分以上的私自談。

　同一時間，宮瑞云殿。

　年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太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強撐神，提醒道：“殿下，時候不早了，歇著吧。”

　榻上盤坐著一個年，與小太監相差不大，也是十五六歲，臉上還殘留著幾分稚氣。手里捧著《治國方略》正聚會神的品讀著，見小太監實在是熬不住了，便隨口回了一句：“你先退下吧，本宮再看一會兒。”

　小太監苦笑一聲：“殿下不睡，小的就算再困也不能睡。不過今天可是大喜日子，熬晚些也是應該的。”

　七皇子眉頭一挑，疑道：“小卓子，你且告訴本宮，何為大喜日子？”

　喚名“小卓子”的太監，頓時來了神，興道：“二殿下吃了悶虧，還不喜？如今戰事敲定，只要后勤準備妥當，便可開撥北狄，揚我國威，不也是殿下所期待的嗎？”

　聽到這話，七皇子也不神抖擻，放下書本，滿臉憧憬：“是啊，若今年不開戰，來年想要達到相同的效果，需要付出幾倍甚至十幾倍的代價。本宮雖然早知利害關系，只是為了避免與皇兄爭斗，故而按下不提，反正父皇心如明鏡，倒也無需本宮多。”

　“不過今日，秦風在朝堂上舌戰群儒，將利害關系講清，如今天下皆知父皇用心良苦，也算是了卻本宮一樁心愿。”

　“聽說今日，姑母召見了秦風，本宮倒也想去見見來著，卻又擔心皇兄猜忌，這才不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親眼見見這個挑京都風云的奇才。”

　小卓子眼睛發亮，連忙低嗓音，興沖沖道：“回殿下，小的倒是去看了幾眼。”

　七皇子先是一愣，接著興起來，期待無比：“你是如何撞見？那秦風又是個怎樣的人？”

　提起秦風，小卓子心里有些犯嘀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為了滿足七皇子的好奇心，還是小聲回應起來：“長相嘛，跟英姿發沒什麼關系，頂多算是長得還行？至于行事作風，乍一看與市井無賴一般，令人厭惡至極。不過今兒連長公主殿下，都沒能拿下他，確是個大智若愚之人。”

　七皇子大為驚訝，眼神盡是不可置信：“父皇曾評斷，本朝皇族中唯獨姑母最為睿智，只是為兒，又早早出嫁，才使得一能耐無施展。連姑母都奈何不了秦風？而且還是……里氣的怪人？”

　“嘖，本宮真是對這個秦風，越來越興趣了。”

　見小卓子突然毫無征兆的笑了起來，七皇子不由疑：“你笑什麼？”

　小卓子連忙低頭告罪，卻還是不住笑意：“請殿下饒恕，小的是想起秦風的無賴行徑，這才失笑。那秦風離開西花廳的時候，把長公主殿下的水果一并兜走了，一路東張西，生怕有人跟他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