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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軍列陣》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家世

 林葉在想,如果自己真的去冬泊的話,小姨大概會很生氣吧。

 作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讓人不生氣也是必須要做到的事。

 但,一旦林葉說了要去做什麼,怕是不止小姨一個人會生氣。

 他沒有看到,他和拓跋烈聊這件事的時候,小姨就已經離開了北野王府。

 先是去見了雷紅柳,然后和雷紅柳又一起去了林葉家,兩個大人決定說服一個小孩。

 然后,被說服。

 沒有當場說服,也被說了個半服。

 子奈說,我知道小姨和師娘都是為了我哥好,這世上對我哥好的人,就是你倆,比我對我哥都好一百倍一萬倍。

 可是我哥不是一般的十五歲,他如果覺得有件事必須要去做的話,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可為可不為,為什麼平凡的人多一些,了不起的人一些?

 是因為平凡的人,生命中所面對的,一大部分選擇都是可為可不為,而不是必為必不為。

 我干不干都行,我去不去都行,我要不要都行......

 這是絕大部分人會做出的判斷。

 子奈說,可我哥不一樣,我哥做出判斷,都是這個絕對不能做,和這個必須要做。

 子奈還說,我哥從來都不跟我說他背負著什麼,可我想著,如果他肩膀上僅僅是自己的榮華富貴,我哥就應該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我哥。

 拓跋云溪想到了那天在青樓里,林葉對他說過的話。

 小姨,我想,我大概會有九九的可能死在我要走的路上。

 剩下那十分之一活下來的希,不是因為有天眷顧,一定是因為有人在乎。

 所以拓跋云溪長長的嘆了口氣。

 說:“如果你哥真的只是要榮華富貴,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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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紅柳沉默。

 是最先接小葉子的人,從第一天開始,就從小葉子的眼睛里看出來和同齡人不一樣的東西。

 “小姨,師娘。”

 子奈說:“我哥去的地方,我也要去。”

 有些事早已在心里下定決心,但不會告訴所有人,連也不會告訴。

 哥經常不在家,可并沒有離開多遠,知道哥哥在哪兒。

 這次哥哥如果一定要去冬泊,那就跟著。

 哥哥的世界里沒有分別,只有同行,生同行,死同行。

 還小,這樣的話說出來可能會被人覺得稚,當然也不在乎別人怎麼覺得,只是不說,只是會做。

 才一年,不再是那個每天纏在哥哥上的小丫頭了,拼了命的練功。

 不想練功,只想纏在哥哥上。

 可做了相反的事。

 “小姨,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件事?”

 子奈說:“如果我哥去了冬泊,你把我也送去,不告訴他。”

 拓跋云溪沉默。

 良久后,雷紅柳看向拓跋云溪:“他始終都是武館的弟子,我也要去。”

 拓跋云溪:“你們兩個,都是叛徒!”

 然后苦笑。

 其實一開始,大概和拓跋烈的想法會是一樣的吧,如果林葉可以把舊案翻出來,給那些死去的人以告,那就讓林葉去做。

 一開始對林葉的支持,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念頭。

 歸結底,最初的拓跋云溪做了林葉的小姨,可滿腦子都是如何為哥哥出一口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了。

 不希林葉去冒險,有些時候,甚至在想這世上有沒有一種藥,能讓林葉忘了他的背負。

 那個婆婆,有那麼多養子,為什麼就是林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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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后來,拓跋云溪想明白了,林葉不僅僅是要為大將軍劉疾弓報仇,為劉疾弓的四個兒子報仇,也是為他自己報仇。

 因為林葉極有可能,就是當初陣亡在冬泊的某個將士的后人。

 十多年過去了,已經沒有多人還在乎那死在他鄉的數萬甲,更不會有多人在乎他們什麼名字。

 在乎他們的,是林葉這樣的人。

 “十五歲。”

 拓跋云溪喃喃自語了一聲。

 就在這時候,林葉回來了,手拎一些半路買的菜,一包點心,還有一壇酒。

 子奈沒想到林葉會買酒。

 片刻后醒悟過來,哥哥是那麼厲害的人,當然會猜到,此時師娘和小姨應該都在。

 “東西放下,站一邊去。”

 雷紅柳一指廚房那邊,林葉乖乖的靠墻站著。

 雷紅柳:“果然還是你小姨看得準,你小姨說,你若空著手回家來,大概就是心里沒愧,不打算瞞什麼,你若是有愧,就會買些東西回來。”

 林葉想著,人原來這麼可怕。

 林葉不知道,曾經有一位曠世奇人曾經說過,這個世上,他沒有對手,天下無敵,但他怕老婆。

 那位曠世奇人還說過,我創建上宮,得人人敬仰,但我婆娘得我敬仰。

 他說,人是這世上最不冷靜的,可一旦人冷靜下來,一腦筋,什麼都瞞不住們。

 雷紅柳問:“想做什麼,坦白吧。”

 林葉:“想做個麻婆豆腐,醬丁,還想做個排骨蕓豆湯......”

 雷紅柳:“我問的是這個嗎!”

 林葉:“?”

 雷紅柳:“不過聽起來還不錯,我看你還買魚了?”

 林葉:“是啊,想燒了吃。”

 拓跋云溪看向雷紅柳,雷紅柳臉一紅,們的聯盟本來就不堅固,此時因為幾道菜而更加的不堅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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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云溪咳嗽了兩聲后說道:“現在我問你幾個問題。”

 林葉連忙站直:“好的小姨。”

 拓跋云溪問:“你已經下定決心去冬泊,對不對?”

 林葉道:“不敢欺瞞小姨,是已經做了決定。”

 拓跋云溪:“是不是因為我哥和你說了些什麼?”

 林葉回答:“是。”

 拓跋云溪:“他許了什麼你什麼榮華富貴?”

 林葉:“他沒有。”

 拓跋云溪點頭,若是因為拓跋烈許了什麼榮華富貴的話,林葉大概也不會心。

 所以,只能是因為十余年前大將軍劉疾弓的事。

 再問:“你現在,可有與武岳境強者手的實力?”

 林葉:“沒打過,不知道。”

 雷紅柳問:“拔萃境呢?”

 林葉剛要說話,雷紅柳擺了擺手:“好了不用說了,我也不想聽了。”

 若林葉真說出來一句拔萃境隨便打,那還不如不問。

 拓跋云溪道:“答應我三件事,我便答應你去,不然的話,你知道我有無數種辦法把你留下。”

 林葉想了想那六尊青銅戰甲,立刻點了點頭。

 “第一,不要和謝夜闌的人在一起,他們的目標和你不一樣,你也可能是他們的目標。”

 林葉點頭:“好。”

 拓跋云溪道:“第二件事,我安排人跟著你,你不能離開我的人邊,不管做什麼,都要和他們一起。”

 林葉本想搖頭,可轉念一想,他點頭:“好。”

 他不希小姨把自己邊的人分派給他,也許那正是謝夜闌的計劃之一。

 但他此時不答應,沒有任何意義,先答應下來再想辦法。

 “第三件事。”

 拓跋云溪道:“不要為了那狗屁的什麼雪龍心去拼命,哪怕有這個東西,可以讓玉天子知道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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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葉這次又沉默了片刻,還是點頭:“好。”

 拓跋云溪:“做飯去吧。”

 林葉笑起來,他看向子奈:“你就不要胡思想,暗中跟著我也不行。”

 子奈:“......”

 與此同時,城主府。

 修萬仞從外邊回來,邊還跟著一個穿長衫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四十歲左右年紀。

 這人的氣質有些獨特,那就是慵懶,走路都懶,他走路大概就是,能走就行。

 腳底離開地面就是能走,絕對不會多抬起來一分。

 這個人,在歌陵城江湖中也很有名氣,當然,也是幾年前很有名氣,然后突然就銷聲匿跡,與修萬仞一樣。

 他被稱為懶書生,倒也不只是因為他足夠懶,還因為他名字與懶書生諧音。

 他蘭束聲。

 進門之后,兩個人同時朝著謝夜闌俯行禮,蘭束聲彎腰的幅度,也只是剛剛夠,沒有修萬仞的幅度那麼大。

 “世子,查到了些。”

 蘭束聲道:“那個林葉,確實是劉疾弓孀的養子,還是個老幺,是他為劉夫人養老送終。”

 謝夜闌問:“其他呢?”

 蘭束聲道:“屬下走訪了無為縣不地方,問了不人,他們對林葉從何到那個劉婆婆家里的,都不大知。”

 “有人說他是被丟棄的孤兒,被劉婆婆撿了去,有人說他是當初修渠那些囚犯之一,還有人說......他可能也是當年冬泊那一戰中,死去的怯莽軍的后人。”

 謝夜闌倒是更愿意相信最后一個傳聞,但他又覺得不大可能。

 因為怯莽軍,不是在云州組建的,是在歌陵。

 他當然比別人更清楚當年的事,就算他不刻意去打聽,他能知道的也遠遠超過云州百姓。

 當年,玉天子先把拓跋烈調去北疆,幾年后又把劉疾弓調去,其實是想用劉疾弓來替換拓跋烈。

 或者,是讓他們兩個爭個你死我活。

 只是玉天子大概都沒有想到,劉疾弓和拓跋烈竟然私那麼好,劉疾弓將拓跋烈視為兄長。

 謝夜闌看向站在邊的另一個人:“你查到了些什麼?”

 這人是個子,看起來大概三十歲左右,容貌說不上有多漂亮,可就是讓人覺得很順眼。

 不是典型意義上的那種的臉不夠細長,下不尖,眼睛不算很大還是單眼皮,五都不算致,可湊在一起,便是越看越耐看。

 顧鐵。

 完全不像是一個人的名字。

 顧鐵俯道:“查過了怯莽軍,包括無懼營上下,所有正七品以上的軍職,其中只有兩個人姓林。”

 “一個是怯莽軍中的校尉,林朝松,歌陵人,家世一般,一個林桃芳,也是歌陵人,家世......更一般。”

 謝夜闌道:“也就是說,如果他死了,除了拓跋云溪會發狂之外,沒有來自其他地方的人會發狂?”

 顧鐵道:“回世子,是。”

 謝夜闌看向修萬仞:“那就讓他在合適的時候死吧。”

 修萬仞俯:“屬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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