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揣著膳房特制的點心,領著宮紅果,主仆二人出了乾安宮,沿著西六宮大道,筆直地往北宮方向而去。
文曉荼肚子填滿、袖子塞滿,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滿載而歸了。
這一頓午飯,雖然吃的是皇帝的剩飯,但無論香味都堪稱一絕,絕對這輩子最好吃一頓飯。
紅果忍不住好奇,低聲音問:“才人,您在圣安殿,一呆就是兩三個時辰,您……”您跟皇上,這可是獨啊!孤男寡,莫不是發生了點什麼?
文曉荼淡淡說:“別想歪,只是磨墨而已。”
“就只是磨墨?”紅果瞪大眼,有些不敢置信。紅果一直期盼著才人在里頭,跟皇上能發生點兒什麼。有了皇上的雨恩澤,才人以后的日子才能好過些。
文曉荼指了指自己戴著面紗的臉,意思很明顯,就我這相貌,皇帝怎麼可能有別的想法?
紅果憾得眼皮都耷拉了下來,才人子這樣好,若容尚在,怎會不得寵?賀蘭氏和方氏真是作孽不淺!
紅果聲道:“好在皇上事嚴明,重懲了賀蘭氏和方氏。如今皇上又肯垂憐才人,哪怕只是讓您侍奉筆墨,也比終日不得見天強多了。”
其實還真沒興趣欣賞皇帝那張黑皮臉。
不過想想今日的伙食待遇,嗯,侍奉筆墨就侍奉筆墨吧,為了食,可以出賣自己的勞力。
文曉荼信步走在寬敞的宮道上,嘆氣道:“就是這路途實在遙遠。”
紅果暗忖,若是才人能搬出北宮就好了……
主仆二人各有思量間,忽的見前頭拐角傳來一個略有些悉的哀求聲:“娘娘,嬪妾就不去了吧——嬪妾這老胳膊老兒,實在經不起折騰!”
這聲音充滿了無奈。
另一個爽利輕快的聲音響起:“哎呀!我只是讓你陪我去校場,又不是讓你陪我騎馬過招!”
“娘娘!皇上早年特許您可以去前頭騎馬,但卻沒許嬪妾去,這校場又在前朝,保不齊還會有朝臣、侍衛經過,嬪妾一介宮婦孺,還是不去了。”
文曉荼心道,前頭……貌似是辛昭容的昭華宮,所以這是辛昭容和陸婕妤?
文曉荼連忙加快腳步近前,果然便瞧見就在昭華宮的宮門外辛昭容一梅紅勁裝,勒得腰細長,一頭秀發只梳了低髻,頭上并無華簪釵,妝容亦幾乎是素面朝天,但這副模樣,反而襯得辛昭容別有一英姿颯爽,不愧是武勛之。
相比之下,陸婕妤面就苦哈哈的,一副被趕鴨子上架的模樣。
文曉荼當然不能對二人視而不見,福了福子:“昭容娘娘萬福、陸婕妤萬福!”
清脆的聲音響起,辛陸二人雙雙吃了一驚,忙不迭整肅儀容。
辛昭容咳嗽了兩聲,“這不是溫才人嗎?你不是去乾安宮伴駕了嗎?”
文曉荼:后宮里還真是沒什麼可言啊。
文曉荼稱一聲“是”,又道:“午后皇上要去校場,所以就讓嬪妾退下了?”
辛昭容出驚訝之:“皇上去了校場?”
文曉荼暗忖,看樣子并非辛昭容窺探了帝蹤,也是,若是為了去偶遇皇帝,怎麼也該好好打扮一下,而非這般素面朝天。
陸婕妤松了一口氣,低聲道:“皇上去了校場,娘娘還要去嗎?”
辛昭容泄了氣,“不去了不去了,本宮是那麼沒眼力勁兒的人嗎?”——若換了從前,的確是要去勾搭一下的,但現在是在沒這個膽子了。
文曉荼不詫異,明知皇帝行蹤,卻不趁機爭寵,這位娘娘,貌似有點不務正業啊。
文曉荼很好奇,“娘娘為何不去?您出武勛,想必頗有幾分手,今日可正是好機會。”
辛昭容訝異地掃了這個溫才人一眼,這個溫氏倒是心思不壞,只可惜溫氏哪里曉得皇上的龍……
辛昭容不好言明,便低聲道:“你別問為什麼,總之,以后不要主往皇上跟前湊,哪怕皇上召見,也要時刻注意儀態端莊。”
文曉荼:皇帝貌似的確蠻挑剔儀態的。
正點了點頭,“多謝娘娘指點,嬪妾明白了。”
辛昭容:不,本宮覺得你不明白。
不過也不打,溫才人毀了容,應該不會有那份勾搭皇上的心思,也就不會因此怒龍。
“娘娘,皇上不是命您和賢妃娘娘一起打理宮務嗎?您怎麼……”看上去還這麼清閑?居然還想去校場玩。
提到打理宮務這事兒,辛昭容就頭疼,“皇上統共就這幾個嬪妃,哪里需要兩個人一起打理?!UU看書www.uukanshu.com”
文曉荼:“額……”這位昭容娘娘還真是不棧權位。
陸婕妤面一變,怎麼能大庭廣眾之下非議皇上的指令?連忙道:“娘娘,咱們別在風口站著,還是進去再說吧!”
辛昭容唉唉嘆了口氣,“哦,對了溫才人,您也進來喝口茶吧。”
文曉荼本打算告辭的,但人家辛昭容都這麼開口了,也只得跟著去蹭口茶喝了。
這位辛昭容是個爽利的人,倒是不討厭。
昭華宮作為西六宮的正經宮殿之一,比起北宮那些大大小小的院落可要寬敞大氣多了,正殿就面闊五間,東西兩側的偏殿也都是面闊三間的。正殿曰昭華殿,自然是辛昭容的,就是不曉得陸婕妤住在哪個偏殿。
跟在辛昭容和陸婕妤后進了昭華殿,徑直西側花廳,辛昭容與陸婕妤坐在臨窗上的晝榻上,大宮驚鵲則給文曉荼搬了一張扶手椅,椅子上還鋪了厚厚的貢緞墊。
驚鵲忍不住打量了溫才人一眼,又忙按下驚異之。
文曉荼:這個宮怎麼老瞅我?
上首的辛昭容咳嗽了兩聲:“驚鵲,你先退下吧!”——之前的某個夜里,驚鵲路過太涵池附近,結果看見有人從水里爬了上來。驚鵲膽小,還以為是撞見落水鬼了,嚇得落荒而逃。
此事稟報給辛昭容,辛昭容略加分析,就猜錯出那十有八九是附近衍慶堂的溫才人。
既已經爬上岸,辛昭容就沒有派人去。不管溫才人是不慎落水,還是投湖自盡,既上來了,便當做不知道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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