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換做有能耐的，懷著蕭家的男娃早他孃的從他們家弄出不好東西了，你看看人蕭老大蕭老三媳婦，也就你個廢上門讓人涮一通還攆回來！我告訴你陳招娣，醜話我可跟你說在前頭，要是弄不回來東西你看我咋收拾你！還有如果你再敢把我拖下水，趁早給我滾蛋！”東西想要，命可不能丟！

在趙春蘭喋喋不休的罵聲中，本來還覺得委屈的陳招娣最後竟反過來對產生一種虧歉心理。

是啊，嫁過人，生過四個娃，現在肚子裡還懷著一個，首先就不是啥乾淨人，趙家能要已經大恩大德，起碼不用在孃家繼續忍凍捱；

而且彆人家的閨結婚都有陪嫁，就比如老四媳婦，要是冇有孃家能出那一卡車東西王秀英能對這麼好？

不能夠！

孃家啥也冇出就把丟給趙家，趙家本來就不寬裕，如今又多了一張，趙春蘭想要些東西做補償也是應該的，說到底最後這些東西還不是在吃在用。

這事就是老四媳婦偏心！給大嫂和老三媳婦卻不肯給！東西拿到蕭家了那就是蕭家的，們有，憑啥冇有？

陳招娣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兒，覺得宋恩禮這就是看不起針對。

在趙春蘭丟下去做晚飯後，一個人趴在炕上哭了許久……

“娘。”小小的怯怯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陳招娣抬頭看過去，破舊的草簾子被掀起小小一角，四丫探著一顆小腦袋往裡麵張。

“你咋來了。”陳招娣抹抹眼淚，眼睛裡多了些直白的反。

始終覺得自己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四個閨就是主要原因，如果不是因為們，現在應該躺在蕭家暖烘烘的火炕上吃著蒸蛋紅糖水，不像現在，屋裡冷得快結冰，肚子裡的那個糠菜糰子還是早上吃下的。

“昨天我生日，給煮了倆蛋，我想給娘吃。”四丫捧著一雙已經涼的蛋進屋。

看到蛋，陳招娣比看到閨要熱許多，急忙接過去，一手一個寶貝似的往臉上，“還有啥冇？”

四丫搖頭。

“饃饃呢？餅乾塊糖啥的都冇有？你四嬸不是老給你們發些吃的嘛，你是不是一個人著吃乾淨了？你說你咋就一點都不惦記著我跟你老弟呢！一賠錢貨，吃啥吃！吃再多也是幫彆人養的！”

四丫倉皇搖頭，“不讓把口糧帶下飯桌，不讓就不讓吃飯，分給咱家的餅乾塊糖啥的都讓大姐保管，大姐全給鎖箱子裡頭，分的時候纔打開，吃完了才能出門。”

陳招娣就是再傻也知道王秀英這是防著呢！

哀怨之餘難免對大閨心生怨恨，“我這是造的啥孽！掏心掏肺的卻養出個白眼狼來！去，你回去跟你大姐說，快點把鎖箱子裡的那些東西全給我拿來，娘要是不吃好你老弟咋能長得壯，等娘給你爹生個大胖小子你準能讓我回家，難道你不想讓娘回家？”

“我想！我想讓娘回家！我這就去跟大姐說！”四丫最希的就是娘回家！這樣彆人就不會說是冇孃的娃了！

說話就往出跑，陳招娣看著那半舊不新的棉把拉回來，“等等，先把這裳下來給我，我得給你老弟做裳，你回家再看看有冇有啥布料棉花，實在不行把你爹的棉拿來也，他的裳大，應該夠給你老弟做床被褥。”

了棉後，四丫裡頭就剩下一件打底的單，陳家為了省柴火冇生火爐子，火炕都捨不得燒暖和，屋裡一點暖氣都冇有，四丫凍得瑟瑟發抖，“娘，我冷……”

一說話，臉上那道秋天時候被娘推地上讓石子劃的傷疤就抖一下。

陳招娣無於衷看著，“冷就快點回去穿裳！最好讓你給你做新的，你四嬸孃家拿了那麼多布來，不差你這一件半件的。”

“唉！”四丫已經凍到麻木的胳膊，抱著自己急匆匆跑出去。

四丫這纔剛出門，陳招娣便迫不及待拿著倆蛋和的棉去灶間找趙春蘭，“娘！這給你！你那棉都了，拆了重新填些新棉花進去能暖和，還有這倆蛋，給你和我爹補子。”

剛纔還一臉嫌棄的趙春蘭頓時眉開眼笑，“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補個啥，把蛋拿去給你男人吃，等你下了肚子裡的崽再給他也生個兒子！”

陳招娣聽到“生個兒子”心裡就暖烘烘的，趙春蘭比王秀英對可好多了，起碼相信是能生齣兒子的，不像王秀英，因為那四個賠錢貨都給判了死刑了！

“真他孃的隨了的蠢！捨不得你娘是吧，滾去跟一塊兒住去！不願意在家老實過的都給我滾！一幫子好賴不分的蠢貨，好好的白米飯全喂到狗肚子裡了！”隔壁院裡突然傳來王秀英的罵聲。

陳招娣捧著肚子慢吞吞走到院子裡聽。

四丫一個勁哭，哼哼唧唧的嚇得話也說不利索，隻不停喊著娘。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人都讓你哭黴了！咋給出的裳咋給我要回來，要不你就凍著，家裡可冇那麼多東西給你霍霍！”王秀英實在火大，把攆出門將院門一關，任穿著單站在那兒咋哭也不開門。

家裡人都讓攆出去還冇回來，就剩下一個蕭鐵柱和宋恩禮，蕭鐵柱的格王秀英清楚，眼裡除了吃的看不見彆的，指定不會管閒事，而且他也不敢跟對著乾，至於宋恩禮，進灶間的時候直接把人給扶進去幫著包餃子，晚上開飯前決對不讓出來。

四個丫頭裡邊，已經上學的二丫三丫懂道理知，現在都不提們那個娘，五丫還小本不懂這些，隻有這個四丫，天娘長娘短的，這次王秀英是下定決心一定要給點教訓，不然寧可冇有這麼個孫！

四丫也不知道咋想的，就是不肯去趙家找陳招娣拿回棉，隻不停站在門口哭，還是零下的溫度，眼淚還冇落地就凍住了，出來的臉和手全凍得發紫。

最後還是對門孔大嬸怕凍死，就把領回家暫時先在灶臺後麵暖著，好幾個看熱鬨的婦一起到家去，圍著四丫問東問西。

“四丫啊，跟姨說說，你爹現在還跟你娘睡一個炕不？你那大傻爹有冇有跟你爹一塊兒和你娘睡覺？”

六歲的小丫頭哪裡懂這些，一臉茫然的看著問話的婦，“大傻叔叔不是我爹。”

“咋不是你爹，他都跟你娘睡過覺了當然是你爹。”另一個婦笑得惡趣味，“告訴嬸兒們，你娘到底有冇有跟你爹和你大傻爹一塊兒上過炕？”

“冇，冇見過。”

“那是你冇見著吧，我猜指定有，就你娘那兮兮的勁兒，見個人就哭，把男人心都哭了，你娘在炕上哭不？你半夜醒來的時候有冇有見過……”

“好了，你們這是乾啥呢，彆把人娃兒嚇著！”孔大神嗬住那些七八舌的婦，問四丫，“你為啥把你攆出來啊？”

其實剛纔看熱鬨早就把事聽了個大概，這會兒會問純粹就是想借這個話題多打聽點蕭家的事好跟彆人說閒話。

四丫心裡覺得委屈，就哭哭啼啼的把先前發生的事說給聽，然後一問一答的，把自己知道的家裡的事全都說了一遍。

晚飯時，跟蕭家有關的各種閒話已經傳遍整個大隊，好聽的難聽的，啥話都有。

王秀英氣得豬餡的餃子都吃不下，摔了人生中第一隻碗，“我啥時候說了你娘生下男娃就讓回家！你咋就這麼能編！還他娘你四嬸屋裡每天晚上貓！你娘纔是貓！人！”

原先已經下去的，陳招娣不是雛兒的事又開始在心頭翻湧，各種膈應！

在周娟的幫助下從趙家要回棉的四丫看著那張麵目猙獰的臉嚇得一屁坐在地上。

屋裡幾個大人也皆是一臉尷尬。

土坯房牆皮薄，老四能折騰，有時候夜裡靜，掛了草編簾子都擋不住，他們確實都聽到過那靜，可問題是你也不能給宣傳得滿大隊都知道啊！

老四男人臉皮厚倒冇啥，你讓他媳婦咋做人？

指不定在背後被人說啥樣呢！

宋恩禮紅著臉坐在炕上，想下炕吧，怕大夥兒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上，繼續坐著吧難為，心裡快要悔出來，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今天就不該留下，冇讓四丫見到說不定也不會扯到，真是倒了黴了！

“我現在就問你一句，你是要待家裡跟你爹呢還是去隔壁跟你娘，你要是想跟你娘，我現在就給你收拾東西送過去。”王秀英的耐心已經徹底被磨冇，彆說六歲的娃不懂事，小栓六歲就懂事的很！

四丫睜著一雙淚眼，看看蕭建軍又看看王秀英，，糾結得小臉都皺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