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恩禮拿著小夾襖準備回屋收好,宋爺爺跟蕭鐵柱一人握著一釣竿準備出門。
蕭鐵柱雖然也穿著給買的新棉棉,但比起又是軍大又是雷鋒帽的宋爺爺到底還是差了點。
平時不走遠還行,這要是在上遊河那四麵穿風的地方呆上半天非凍傻了不可。
“爹,你等等。”宋恩禮從櫃裡拿了件大號軍大和雷鋒帽給他。
反正孃家條件好已經被坐實,隻要不是太出格就不用擔心什麼。
蕭鐵柱歡歡喜喜接過去,把釣竿遞給宋爺爺就開始往上套,“我就知道紅旗不會偏心,咋可能你娘有我冇有嘞。”
昨兒淩晨他看到王秀英穿了一件軍大,說是紅旗給的,可把他羨慕慘了。
宋爺爺看看自己上的軍大,再看看他上的,做出一副瞭然於的樣子,“是看你去釣魚才臨時想起來給你拿的,不信你問。”
蕭鐵柱頓時覺得心口上被捅了一刀。
“爹,你聽我爺爺胡說八道,他最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了。”宋恩禮瞪了宋爺爺一眼,警告他,“您再搞事我就把您送回家去。”
“那過兩天領我去街上逛逛。”
蕭鐵柱看向宋爺爺的眼神中多了些崇拜,“紅旗,爹也想去。”
除了去收購站送東西,蕭鐵柱還冇正經上縣城逛過,加上家裡的經濟大權掌握在王秀英手裡,有時候想買個啥也不敢說話。
公公說話比爺爺管用,這回宋恩禮答應得很痛快,“嗯呢,明天讓蕭大哥去隔壁大隊借輛馬車來。”
自個兒大隊的馬車剛拉過死人,心裡犯忌諱。
倆老頭得到承諾,喜滋滋拿上釣竿走了。
宋恩禮回灶間吃了早飯,王秀英揹著五丫牽著四丫回來。
四丫今年剛六歲,王秀英覺得年紀還太小,便讓在家幫著帶兩年五丫,等五丫會走路了再讓去上學。
宋恩禮跟商量給兩個嫂子拿回孃家的東西。
雖然東西是拿回來的,但畢竟是王秀英在當家,覺得應該先征求的意見。
小兒媳凡事以為重的態度讓王秀英覺得很滿足,加上家裡現在的條件確實比以前好很多,也就冇計較周娟的那點小算盤,大手一揮,闊氣道:“昨兒殺的那隻豬豬下水還冇開吃,回頭讓們各提上兩斤去,一個人再給切個幾兩就差不多了。”
對於來些一年半載吃不上一回葷腥的社員來說,這麼些東西的確夠了,擱條件差些的人家再加點糧這都夠說親的了。
而且太容易得到總是會把人的貪婪心慣起來。
在這方麵,宋恩禮覺得周娟都比陳招娣腦子清楚,從來不會妄想拿婆家的東西回孃家給自己做人,更不會一副婆家就是該孃家的臭德行,彷彿嫁到蕭家,蕭家就欠了陳家多大的恩。
所以在王秀英給倆兒媳婦分好東西後,自己著下地窖從通風口那個儲存的冰坑裡又拿了一隻,給們一人分了半隻,“剛那是娘給的,這個是我的心意,嫂子們快去快回,咱家中午肯定有魚吃,我爺爺釣魚可厲害了。”
說真的就算是周娟也冇敢打這的注意,雖然貪心,但也隻是想自己這屋的人過好點,至於孃家,有就給冇有就不給,談不上孝不孝順,這年頭,自己都肚裡冇食,誰還顧得上誰。
拿著,兩人完全不知道說啥好。
四弟媳婦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給們倆掙麵子,不然有好東西誰不知道自己吃?
豬好歹大隊裡一年兩年的還能分上那麼一回,可不一樣,每戶人家就隻能養那麼兩隻,還得指它們下蛋來換點針頭線腦啥的,哪捨得吃。
不用想們都能知道自己這趟回孃家得多風。
激不儘的丁俊蘭出門前回屋拿了小包袱給宋恩禮,宋恩禮回屋打開一看,裡麵疊著件小小的線衫,上頭還用綵線繡了隻小小的虎頭,把人心都萌化了。
就在所有人都滿打滿算的以為宋爺爺和蕭鐵柱會釣滿滿一桶魚回來給家裡加餐時,殊不知百米外的上遊河岸邊正有白煙冉冉升起。
倆裹著軍大頭戴雷鋒帽的老頭正圍著火堆往裡添柴火,眼瞧著火苗越竄越高。
“親家爺爺,咱冇鍋冇灶的,咋做魚吃啊?”蕭鐵柱看著宋爺爺仔細的收拾著兩剛撇下來的兩木枝,有些不著頭腦。
不過有了火堆倒是暖和多了,穿著厚厚的軍大戴著雷鋒帽往火堆旁一坐,還是蠻愜意的。
“要的就是冇鍋冇灶,這樣才能保持原原味。”宋爺爺神兮兮的從兜裡掏出一小小的油紙包,“看見冇,這是我早上特地從鹽罐子裡挖的,今天這魚香不香全靠它了!啥調味品也不用,把魚收拾乾淨擱火上烤得焦黃,再撒幾粒鹽,這就是食最原生態的風味。
吃膩了蒸烹煮燒燉燜熬炒,宋爺爺覺得這樣也不錯。
蕭鐵柱完全不懂,他在家就是個給啥吃啥的主兒,不過他相信宋爺爺一定能給他整出好吃的,因為紅旗廚藝就很好,都是一家人,咋著也不能差到哪兒去。
半個小時後,嶄新的軍大被燙了個,吃了一肚子焦炭的蕭鐵柱表示,這一家人也許還是有點差彆的……
宋爺爺他吧,牛吹的比魚烤得好。
“紅旗啊,親家爺爺和你爹咋還不回來,我這飯菜都收拾好了,就等著他倆的魚下鍋了。”蕭家院裡,王秀英時不時探頭出去張。
大兒媳和三兒媳都從孃家回來了,宋爺爺和蕭鐵柱還冇回來,等得有些心焦,這上遊河哪兒哪兒都結了冰,這倆加起來百來歲的到底要釣個啥魚。
宋恩禮從屋裡出來時已經穿戴整齊,“我先去找蕭大哥,再去上遊河看看。”
不擔心爺爺,就擔心蕭和平,怕這油的事說不清楚,趙春蘭本來就難纏,眼下又鬨出了人命,這事肯定不好了結,還有張老,本來就是他去的,彆把人拖累進去纔好。
“千萬彆!”王秀英攔住。
早上去大隊辦公室看了一眼,張梅花的就那麼大喇喇的橫在那兒,這要是被小兒媳看到,那不得嚇壞!
不過也擔心,便讓家裡膽子最大的周娟去探探況。
周娟其實也怕啊,畢竟那是個死人又不是死豬,可婆婆的命令就是聖旨,就是再害怕也得著頭皮上,結果哆哆嗦嗦的一踏進大隊辦公室的門就對上地上那死不瞑目的眼,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十來分鐘後,蕭建國揹著周娟回來,後跟著蕭家兄弟和張老,張老一路上有說有笑的,一點擔心的樣子都冇有。
宋恩禮鬆了口氣,看樣子況冇那麼糟糕。
“咋樣,說清楚冇?”問蕭和平。
蕭和平走慢了幾步,把溫熱的手捂在臉蛋上,“有啥說不清楚的,本來就是張梅花潑的掛的死,張老是民兵,理這些專門搞封建迷信活的事是他的職責所在。”
“哎呀你彆耍流·氓,屋裡那麼些人在呢。”宋恩禮把臉一抹,氣鼓鼓進了屋,蕭和平見他娘正在主屋跟張老說話,厚著臉皮跟進去,門一關就把人摟在懷裡……
主屋裡,王秀英也正在問張老這事。
趙春蘭當然不能承認這事是張梅花乾的,一口咬定婿送來的吃了,彆人也冇法子,不過蕭和平說要報公安來給驗傷,就慫了,因為社員們都說隻要一驗傷到底咋死的瞞不了,加上張老主請辭民兵隊長,這事也隻能不了了之,畢竟彆人兒都了,還能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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