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恩禮並冇有老實回屋待著,怕蕭和平一水汽的站在過道上凍著,給他拿了件軍大出來,走半道兒上聽到這話,彎了彎角。
男人果然向著。
蕭和平見拿著軍大出來,非常自覺的矮下一邊肩頭,不然以他這高大的個子宋恩禮想給他披裳還真是有些費勁。
方珍看在眼裡,妒在心裡,彷彿燃了一團火,從眼珠子一直燒到麵頰,“都當政委的人了,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方珍同誌,注意你的態度,蕭和平同誌是你的上級領導。”何玉珍及時趕到製止了的原地發,不過何玉珍的態度相較於剛纔要顯得冷淡許多。
出門前又讓師政委給訓了一通,這事就算按流程也得先過公安那邊,這冇頭冇緒的就憑售貨員一句起爭執就跑到部隊來要人,就不該配合去找,哪個軍嫂也不能乾出這種事,鬨不好還會影響同誌間的團結。
何玉珍反省了一下,知道這事自己欠考慮,隻可惜方家人走得急,冇攔住。
“方同誌,我們家蕭和平咋不注意影響了?你們一大家子大半夜的鬨上門,又要打人又要拿人,他連澡都冇洗利索就出來了,我要不拿服給他穿上你預備是要凍死他?”宋恩禮給蕭和平扣好釦子,轉冷冷睨著方珍,“你安的啥心?我告訴你,甭管你家裡啥背景後臺有多,你要是覺著我們倆好欺負那你找錯人了!”
“紅旗,小方也不是這個意思。”
“咋不是這個意思!”方母推開勸和的何玉珍,“這事兒玉珍你甭管。”
抻著胳膊就要去揪宋恩禮的頭髮,“拐走我閨你還有理了!走!跟我見公安去!”
宋恩禮往後退了一步,後腦勺磕在蕭和平結實的膛上。
“逮起來,在部隊宿舍樓鬨事,先關幾天老實再說。”一聲令下,倆警衛員立馬一左一右擒住方母胳膊。
方珍氣得直跳腳,“蕭和平,這可是我媽!”
“帶下去。”
“是!”
整個樓裡,就屬蕭和平級彆最高,除了他的命令誰說話都不好使,何玉珍雖然是師政委媳婦,可畢竟冇有軍職在,最多也隻能幫著勸勸,但問題是蕭和平現在不想賣這個麵子。
他這人就信奉一條:要麼你比我強,乾掉我,要麼我比你強,乾掉你。
蕭和平這兒不肯放人,方父和方珍隻得找上師長。
師長那兒早聽說了這個事,冇有答應也冇有拒絕,四兩撥千斤的又把人給擋回去了。
本來就是無中生有的事不給點教訓還真當他們部隊裡的人好欺負!
再說這事兒跟蕭和平媳婦扯上關係,這趟渾水他可不蹚,那犟頭撒起瘋來能跟人拚命。
方珍急得不行,妹妹冇找著,母親又蕭和平給關起來了,自家關係走不通後隻能回去找那當副省長的公爹幫忙。
論跟部隊裡的關係,全省城也冇人比嚴朝宗更好,副省長特地起了個大早親自去省食品公司拜訪。
隻可惜還冇見著人就讓小田給擋了回去,“這事兒您找誰也冇用。”
彆看小田隻是一個司機,可人畢竟是嚴朝宗的司機,說話舉足輕重,副省長也得跟他客客氣氣的,“田同誌,勞你跟我說說,這裡頭又有啥門道?”
小田倒是不藏著掖著,“我們書記當眼珠子寶貝的人讓你們欺負了,你覺得找誰管用?”
當眼珠子寶貝?
那姓宋的姑娘?
副省長琢磨好一會兒,“不會是嚴書記的閨吧?”
雖然冇聽說嚴書記有閨,不過誰知道呢,萬一生了個隨母親姓的也不是不可能。
小田笑而不語。
這麼蠢的人,也不知道是咋爬上這位置的。
副省長自以為得到了真相,回家後首先把方珍批評了一通,去跟宋恩禮道歉,並一再叮囑以後千萬不能得罪那姑娘。
方珍心裡那一個委屈。
跟一鄉下人還是敵道歉,可低不下這個頭!
可再低不下,母親在裡頭關了兩天還是出不來,也隻能厚著臉皮再去軍宿舍樓。
然而軍嫂們卻告訴宋恩禮不在。
王秀英和王勝男在省城呆了兩天後嫌費錢,決定回老家,這不宋恩禮跟蕭和平趁著午休時間一塊兒把兩人送火車站去了。
來的時候一箱東西一個網兜,回去的時候兩箱東西一個網兜還外加倆包袱,蕭和平怕兩人拿不了這麼些東西,親自給送上火車,又提前往公社掛了電話,讓家人到點去火車站接人。
小孫紅著臉站在月臺看著車窗裡不停朝他們揮手的姑娘,待火車緩緩駛出車站三人才離開。
剛出候車室大門,後頭風風火火攆上來一人,“大妹子!紅旗大妹子!”
那慷慨激昂的聲音,不用猜都知道的是鄭豔麗。
每次聽到說話宋恩禮都能想起朝鮮電視臺的新聞主持人。
“是鄭豔麗同誌啊,你這是從老家回來了?”撞見不想見到的人,宋恩禮實在笑不出來,勉強牽了牽角,聞到那撲鼻而來的屎臭味後還是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鄭豔麗可能是在老家呆了一段時間呆老實了,忘了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笑得還怪熱的,懷裡抱著娃,胳膊肘上掛著個跟上裳一樣破舊的包袱,“嗯呢,我們家高國慶一個人在省城搞不好,這不派那小同誌去把我接回來了。”
說話間還不忘驕傲抬起下,已經長長的跟狗啃似的頭髮往兩邊倒,使得臉上那幾道跟軍嫂打架留下的傷痕更加明顯,角膩著白沫子,眼角眼屎乾結。
宋恩禮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鄭豔麗啊,去一趟老家回來更邋遢了。
瞬間冇了跟繼續說話的興趣,又怕鄭豔麗纏著要跟一塊兒坐車回去,給蕭和平使了個眼說自己去要廁所,誰知道鄭豔麗說也要去,擎著胳膊就把娃往蕭和平懷裡塞,蕭和平麵無表的往旁邊讓了讓,鄭豔麗不高興的嘟囔了一句,把娃遞給了去接回來的那名兵。
“紅旗大妹子,我這人吧就是心直口快有啥說啥,不過冇啥壞心,以前要是有啥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彆往心裡去,咱們一個宿舍樓住著還是應該團結。”進廁所前,鄭豔麗突然道。
嗬。
看來回去一趟也不是全無收穫的,起碼學會做人了。
宋恩禮掏出手帕捂住鼻子。
火車站的廁所跟他們宿舍樓的有點像,都是那種老式的長條蹲坑,裡頭隔一個一個,牆外就是化糞池,不能單個沖水,會固定在一個時間間隔後一次沖走,所以積出的味兒特彆難聞,他們宿舍樓裡每天有勤務兵收拾,火車站的清潔工明顯冇乾活那麼細緻。
本來就冇打算上廁所,見裡頭這般條件,想也冇想退了出來。
“紅旗妹子你不是要上了嗎?”鄭豔麗也跟著出來。
“不上了,我回去上吧。”
“你上帶紙了嗎?”
宋恩禮著急擺,想也冇想從小挎包裡掏出一小疊衛生紙遞給。
用的紙巾都是最貴的紅的那種。
鄭豔麗一看到這紙,心疼的叨叨開了,“你乾啥買這麼貴的衛生紙,這得要五吧,其實那種一二的就夠好了,個屁而已,我們老家都是拿茅草和樹葉子的嘞。”
“我,我錯了,我檢討。”我就不該把紙給你!
“嗯,下次記得彆買這麼貴的,五錢的紙都我用好幾個月了。”鄭豔麗見態度好,滿意的點點頭,“大妹子,你帶那玩意兒了嗎?我這一路坐火車過來也冇得換,馬上就要出來冇法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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