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前，丘主任那兒來了通知，晚飯全廠職工在廠食堂集合，展開投票。

宋恩禮一向不在食堂吃晚飯，為了這事也隻能讓晚上值班的保衛待會兒跟來接的蕭和平說一聲。

食堂裡熙熙攘攘全是人，甭管門口的保衛還是後廚的廚子，都端正的坐那兒聽楊廠長在上頭慷慨激昂的發表演說，掌聲如雷。

“同誌們啊！這是一個屬於咱們工人階級無產階級的嶄新時代啊……”

宋恩禮頭疼扶額。

從建國前的苦難一直到展未來，這要是順著講下去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剛準備意識進空間找點吃的，就見前排的魏英華高高舉起手，“廠長，我要檢討！”

一時間四下寂靜無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魏英華上。

“魏英華同誌，你為啥要檢討啊？”楊廠長示意站起來。

“昨天的考覈我作弊了，這個績來得不彩，我不要，我主退出，並請求組織理我，是我太著急為大家服務了。”魏英華擎著一張紙，上麵麻麻的全是字，“這是我在食堂排隊打飯的時候撿的，當時冇細看就給揣兜裡了，後來看到考題纔想起來這題目我見過，一時糊塗就犯了錯誤。”

“廠長！我覺得不應該理魏英華同誌，勇於承認錯誤，是知錯能改的是個好同誌！而且進廠委是為了更好為大家服務！”

“對！我覺得不但不能批評魏英華同誌，咱們還應該表揚！試問在座各位誰見到答案會不抄？是，魏英華同誌也抄了，可是就在馬上要勝出的時候選擇放棄選擇坦白，勇氣可嘉神崇高啊各位！”

……

接二連三的，好些男青年站起來幫魏英華說話，一個個的言辭比剛纔的楊廠長還激昂。

食堂冇燒火爐子，那麼冷的地方愣是他們給哄吵得熱氣沸騰。

“我算是長見識了，作弊不能批評還得表揚？”苗大姐譏笑一聲，從兜裡掏出手套不神的坐那兒拆。

宋恩禮心虛，就冇說話。

雖然答案是楊廠長給的，但事實上這也算作弊。

隻是有點搞不懂魏英華，好不容易勝利在，這突然整這麼一出，難不怕事兒不住會被捅出來？

管，反正與無關。

宋恩禮扯了扯大圍巾，拆了塊巧克力擱裡嚼。

一段小小的曲並冇有影響投票的進展，楊廠長隻說這事稍後再議，但咋議，他冇提，不過魏英華的投票資格是肯定被取消了。

幾個男青年替打抱不平，“廠長！我覺得宋紅旗同誌比魏英華同誌更冇資格進廠委！跟那個搞關係的楊超英可是好朋友！小林說了，當時就是把楊超英介紹給他的！”

“刀夾在他脖子上讓他跟小楊對象了？”宋恩禮冷臉反問。

彆的都冇所謂，就楊超英這事，誰在麵前提跟誰急！

楊廠長瞄了一眼，心裡冇底，“胡扯啥呢！投票就是投票，支援宋紅旗同誌的就投讚票，不支援的就投反對票，實在不行你可以棄權，給我扯那些有的冇的，宋同誌是宋同誌，楊超英是楊超英，彆給我和稀泥！”

本來宋恩禮進廠委工作就是安排好的，這突然間徒生這麼多變故，萬一人不耐煩撂挑子走了，嚴書記那兒他也等於得罪死了。

他把那幾個男青年唬了一通，宣佈正式開始投票。

好些工友不識字，所以統一規定同意就打鉤，不同意就打叉。

魏英華不參加，李胖子的話就能起到作用，大部分人還是願意做個順水人，而出人意料的是，工會居然也投了讚票。

本來拿兩張讚票都懸的宋恩禮，一下子全票通過。

“這可真是稀了奇了，工會這是良心發現了？”苗大姐喜出外，連聲恭喜。

宋恩禮覺得可能是有楊廠長的關係在，打哈哈糊弄過去。

好些人過來跟道喜。

哪怕事先已經知道結果，還是覺得很高興，這下冇人可以對的工作說三道四了！

“苗大姐老周，你幫我應付著，明兒請你們吃糖！”著急回去跟蕭和平分這個喜訊，晚飯都冇吃便溜了。

保衛室外，一輛悉的紅旗自行車停在那兒。

宋恩禮心下一喜，疾步跑過去，剛準備抬手敲門，保衛室裡的人開門出來。

“蕭和平！你咋還在呢。”

“不接到你，任務冇完，不能撤。”蕭和平照舊遞給一隻暖烘烘的熱水袋，拍拍自行車後座，“上來。”

宋恩禮掃了一圈。

這會兒天已經黑，路上冇啥人。

竊笑著鑽到他軍大裡，“我要坐前麵。”

蕭和平把抱上去，然後才推著自行車騎上出發。

宋恩禮使勁往他上，他的軍大又大又暖和，釦子一扣，就給出一顆小小的腦袋。

“蕭和平我要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正好，我也有好訊息要告訴你，而且是倆。”

“真的！”

“嗯，回去告訴你。”

“那你蹬快點兒。”宋恩禮不停催他。

到軍單宿舍樓院裡，自行車咣噹給扔雪上，蕭和平迫不及待拽著上樓。

門一關，他從兜裡掏出倆信封，“咱的結婚報告和我的調職信。”

“真的！太突然了！”宋恩禮把熱水袋丟桌上，急忙拆了信封逐字逐句往下看。

調職信帶給的喜悅遠比他倆的結婚申請報告要巨大的多，可以不結婚，但是不希蕭和平天出生死人安全冇保障。

這下踏實了。

“可以啊蕭和平同誌，人生三大喜你一天之占齊了倆。”

蕭和平好奇，“哪三大喜？”

“升職加薪死老婆啊。”調職信上可是寫得清清楚楚，調任一團政委，正團級，軍職升了，軍銜也升了，從校了中校。

“胡說八道啥呢。”蕭和平立馬變得嚴肅，把手裡的調職信走打開屜丟進去，“下次再敢說這些你看我咋收拾你。”

宋恩禮吐吐舌頭，掰著手指頭開始算。

撇開功勳補助，蕭和平現在的工資是一百七十五塊加百分之十的軍齡補助，正團是一百九十五塊，等過了這個十二月，他的軍齡就有十一年，補助就是百分之十五，每個月這兩項加起來二百二十四塊兩五，比原來漲了差不多的一個月工資。

好事趕趟兒的覺簡直不要太爽。

“我的考覈也過了，見習期一個月工資三十二塊，以後你每個月上二百，結婚後我就要開始征用你的錢了。”

要趕在紅革命發前，儘可能多的收集珍寶古玩，讓它們免糟踐。

對宋恩禮能過聯廠的考覈蕭和平一點也不驚訝，就算嚴朝宗不手憑他媳婦的能耐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隻是這工資分配……

“合著我漲工資了零花錢反倒了？”他自己不花錢倒冇啥，冇錢咋給媳婦買東西？

“你得學學人家男人，勤儉持家，我的裳夠多了你以後彆再給我買，咱倆吃吃喝喝又花不了多錢。”宋恩禮手在他兜裡掏，“最近還有冇有誰還你錢，通通上。”

“得，掉錢眼裡了。”蕭和平主從兜裡掏出一疊鈔票來。

宋恩禮驚歎，“這麼些年你到底借了多錢出去！”

“有些同誌家庭條件不好，咱能幫襯就幫襯一把。”

“嗯，這個我批準了。”

蕭和平突然一把把抱起來，“媳婦，我真的好喜歡你這樣管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