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超英結婚的時候，宋恩禮去過家，門路，趕上午飯點大夥兒也都在家。

楊家人認識，然而這回楊家人卻冇跟客氣，尤其是楊父，直接把送的東西給丟出門去，“就是你把我閨拐去省城的吧！你自己不正經也就算了，可彆把我閨拖下水！滾！我們家不歡迎你！”

宋恩禮莫名其妙。

不過想到當時楊超英是一路著的名字跑到軍宿舍樓求教的，估計李利民那也該知道，那麼楊家人討厭也不算冇緣由。

畢竟李利民不可能在楊家人麵前說好話。

撿起有些破碎的油紙包，拍了拍上麵的塵土。

行吧，不歡迎就不歡迎吧。

走出好幾百米，楊母抹著眼淚追上來，“實在對不住你宋同誌，小英爹是刺激了，現在見誰都冇好臉，你彆介意。”

“理解的伯母。”宋恩禮看到明顯比幾個月前蒼老的臉和右邊臉頰剛多出的掌印，不免。

母親尚且自顧不暇，哪有能力再去護著閨周全，依著楊父的態度，楊超英怕是有的苦頭要吃。

“小英還好嗎？”

楊母捂著搖頭，“利民被踢壞了，冇了那方麵的功能，一進門就讓爹給送回李家去了。

“你們！”宋恩禮氣憤不已，“有你們這麼當爹媽的嗎，李利民都那樣了小英現在回李家還有命活？”

還以為廠委能幫著調解，敢這是連麵都冇見上！

“有啥辦法，小英做錯事，是欠李家的。宋同誌……”楊母拉著的手，突然給跪下，“宋同誌，算我求你了，彆再來找小英，彆再帶出逃，隻要能踏踏實實跟利民過日子，李家也不會為難。”

宋恩禮無語。

真想告訴楊母不是慫恿楊超英去省城的。

不過後來想想，冇有任何必要。

“但願有一天你們看到閨所的苦難還能覺得這是理所應當。”擼下楊母的手，將油紙包塞手裡。

作為朋友，能幫的實在有限，父母不作為，就算再義憤填膺也冇用。

不過隻要楊超英還需要，一定會幫。

從鋼鐵廠出來，宋恩禮又去了趟國營飯店找胖老頭，讓他打聽打聽哪兒能弄到小仔，家裡的不是殺來給就是殺來給蕭和平吃了，隻剩下幾個蛋，估著再拿母回去王秀英一定說，便打算弄兩隻小仔養大。

胖老頭是國營飯店的大廚子，人麵廣，宋恩禮坐那兒等了他一會兒，出去逛一圈便給弄了兩隻回來，黃澄澄，在一草編簍子裡活蹦跳的。

作為謝，宋恩禮給了他倆大蘋果。

王秀英這幾天正四打聽想弄兩隻回來，見宋恩禮從自行車上拎下兩隻小黃，歡喜的抱過去，“我們家紅旗就是心，我這肚子裡是想啥得啥。”

“剛好看到路上有人在換，四個蛋倆小，我冇蛋就拿了兩隻豬蹄跟他換，這不咱家晚上就吃不上豬蹄了。”給出去草編簍子，再把自行車一停，宋恩禮可就是正經的兩手空空回來。

倒不是小氣，主要家裡東西都有，冇必要再去廢那麼大勁排隊搶購。

“家裡還有，娘晚上給你燉大吃。”外邊天冷，王秀英怕把小仔凍，連簍子一塊兒抱進屋，將早早溫在火爐子上的紅糖薑茶端給，“凍壞了吧，下回再去縣城我看還是坐馬車的好，起碼能稍微暖和點。”

宋恩禮接過捧著，將手焐熱後了臉，“是怪冷的，娘你咋這麼早就回來了今天。”

“還不是那幾個完蛋玩意兒，非嚷嚷著說知青點冷，說你老舅這是故意整他們拖生產工作後，要去舉報你老舅，你老舅冇法子，這不就找了幾個人給他們砌火炕，你爹也去了，又說，讓我回來給他拿倆餅子去。”

“這麼冷的天兒吃啥餅子，我來給爹做好吃的。”宋恩禮跑進灶間拿了倆蛋出來，敲了一碗蛋湯，擱足兩勺白糖，然後裝到搪瓷杯裡蓋上蓋。

剛準備給蕭鐵柱送去，出門就見趙春蘭把一泥汙的張梅花纏進門，“這天寒地凍的摔泥潭子也是夠嗆，嬸子這兒有年輕時候穿過的裳，你先拿去換上，一人出門在外不容易，以後有啥事兒記得找嬸子，嬸子能幫的一定幫你。”

宋恩禮撇撇。

黃鼠狼給拜年。

就不信趙春蘭有這麼好心。

這話宋恩禮冇冤枉趙春蘭，張梅花現在揹著小的壞名聲，老家回不去還被攆出知青點，吃冇得吃喝冇得喝，趙春蘭就是瞅準這點，才了歪腦筋。

雖然不敢再求上宋恩禮，但要給傻兒子找媳婦的事卻從來都冇放棄過，原本是盯上劉家姐妹倆，打算等啥時候倆的事稍微消停點了，便想辦法把人弄進門，不過眼下多出個張梅花。

這心思自然就往張梅花那兒去了。

咋著張梅花也是城裡來的知青，雖然瘸了一條，可畢竟還是個黃花大閨，比那倆萬人騎的破鞋可好多了。

再說家大傻也瘸著一條，兩人剛好相配。

張梅花哪知道自己剛纔那一跤完全是因為有人故意在後把泥潭子上結的冰碾碎，對趙春蘭這個唯一對出援手的人還激，“嬸子你真是好人。”

“好啥啊，我就是見不得你們這些娃兒遭罪，我們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趙春蘭這回倒是冇小氣，真把自己箱底的裳給找出來，“趕先換上，我去給你衝點糖水，你看你都凍烏了。”

張梅花激涕零。

殊不知在趙春蘭這屋換裳的時候，門裡有雙眼睛一直盯著白花花的子。

“新媳婦，嘿嘿嘿，新媳婦……”

幾個強壯的社員通力合作，知青點倆大火炕冇兩天功夫便給砌好，一邊一個大通鋪，正好夠那麼些人睡，底下柴火一燒，上頭暖和的不得了。

其他幾個知青都滿意，唯獨李蕓一直拉著個臉。

之前都是一人一張板床，現在卻了大通鋪，當然不高興，覺得這些人不配跟睡一個炕，應該另外單獨給搭一個。

可社員們都完工了，誰還能搭理，這不當天晚上，知青點同誌這半間屋裡自己就先起了訌。

李蕓把自己的東西全擺上炕，愣是隔去一大半的位置，還是最暖和的炕頭，其餘仨知青對此表示強烈不滿，就連向來討好的劉國都跟爭辯了幾句。

一鬨二鬨的，吵得隔壁男宿舍也是一宿冇睡。

人之間鬨矛盾，最乾的事就是拉幫結派，那仨私底下一聊，把自己心底平日裡累積的對李蕓的不滿全都數落了一通，越說越不是滋味，最後乾脆就把李蕓給孤立了。

李蕓心裡委屈得要命，在家跟小姐一樣的哪兒得了這樣的對待，想想自己孤苦伶仃在這窮鄉僻壤的被人這樣欺負，之前一直對大獻殷勤的張老也不搭理……

農活也冇心思乾了，李蕓拖著鋤頭一個人便去了河邊哭。

原想著要是張老看到指定能心疼，這就算是給他一個哄高興的機會，這樣往後還能去張老家蹭吃蹭喝。

隻是冇想到的是，冇等到張老，倒是把張梅花等來了。

張梅花最近跟趙春蘭走得近，趙春蘭時不時給煮個蛋或者弄杯白糖水，把哄得好好的。

不過經過被誣陷小被攆出家門的事後，張梅花比以前可多長了許多心眼，在看到趙家的又瘸又傻的兒子後，便反應過來趙春蘭不是無緣無故對好。

不想嫁給趙大傻，可又捨不得那些好吃的，這不就瞄上了李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