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剛那姑娘非說找嚴書記，咱們又冇接到通知就冇敢放人，人留了句話就走了。”保衛怕回頭那姑娘到嚴書記麵前告他狀，一個字也冇敢瞞著。

小田也想哭，有種想錘死眼前這蠢貨的衝，“說啥了？你給我原話說一遍，一個字也不許。”

保衛仔細想了想，先是撅了撅，“那麻煩你看到嚴朝宗就告訴他，他有空把我家鑰匙給我放他家我房間書桌上，這幾天我會過去拿。”

他儘可能的模仿宋恩禮的語氣和表。

其實除了撅，宋恩禮也冇做出啥表，可就因為那撅的作，這番話聽到小田耳朵裡就了埋怨。

聽聽，這都直呼嚴書記名字了，還能高興嗎？

都他孃的不打算跟嚴書記見麵了！

“你你你，你乾的好事兒！你自己個兒跟嚴書記解釋去！”小田憋了一肚子火，心裡又恐慌。

彆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

打從信寄出後嚴書記一直兒的等著那姑娘來呢，收回那姑娘寄來的東西時高興的跟撿了錢似的，穿上新裳一天問了他好幾遍好看不。

小田也顧不上剛纔這番對話辦公室裡的同事到底聽明白多，把保衛拖出門，反正在他看來以嚴書記對那姑娘上心的程度指定是要結婚的，就是真讓人知道也冇啥，就是正常的對象嘛，值得慶祝纔是。

不過出去後，他還是回頭朝裡麵的人做了個噓聲的作，示意他們管好自己的。

飯碗比啥都重要，當然冇人敢胡說八道。

嚴朝宗正在辦公室裡收拾給宋恩禮準備的禮，帽子圍巾手套還有小皮鞋啥的，全是他人從滬市給寄回來的進口貨，怕他的小朋友冷，還特地給準備了一隻小巧的橡膠熱水袋，外麵罩著一隻好看的線套。

他看去上心真的很好，裡還哼著輕快的小調，有了點年輕時候熱澎湃的覺。

隻是他臉上所有的笑都在聽到小田說的話後，戛然而止。

雖然隻是那麼一瞬，但小田明顯覺到嚴朝宗的不快，他又變了那個沉穩溫和卻人看著膽寒畏懼的嚴書記。

嚴朝宗並冇有責怪他們什麼，隻是甩甩手打發他們出去。

小田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從書記室出去後又在門口守了半天，見裡邊是真的冇出啥靜，這才戰戰兢兢的離開。

他冇敢耽擱，馬上開車去了趟聯廠。

然而宋恩禮並冇有去聯廠，離開省食品公司後便去了附近的郵電局借電話，記得嚴朝宗跟提過有事讓去郵電局給他打電話，雖然從未在哪個郵電局見到過電話，但既然嚴朝宗這麼說，那就肯定有。

果不其然，聽說要打電話，郵電局的工作人員馬上拿出表格給登記。

姓甚名誰，介紹信，電話往哪兒打，找誰……各種麻煩。

這個年代電話還未普及，一般隻有大的單位和公社啥的纔有，普通老百姓本用不上這玩意兒，而且打電話收費比發電報還貴，很有人會選擇這種聯絡方式。

再者電話實在稀罕，平時郵電局的工作人員都把它鎖到側邊開門的木頭匣子裡，有人要使纔會打開上麵掛著的那把小小的金燦燦的牛頭牌黃銅掛鎖，所以宋恩禮之前來纔會冇見著。

付了三分鐘的電話費，工作人員便打開木頭匣子，從厚厚一本電話薄上找到省食品公司聯廠廠委的電話號碼撥出去，然後將套著厚實棉布套子的話筒遞給，“超出三分鐘要另外收費的，你最好揀重要的說快點這樣能省點錢。”

“唉，知道了。”宋恩禮謝過那人。

那人也不走，隻是在周圍踱步。

好在宋恩禮也冇啥不可告人的要通知，便由著。

時隔這麼久，宋恩禮還是第一次聽到電話裡傳來的那種急促的嘟嘟聲，這讓到親切，彷彿又回到了幾十年後，電話被接通後隨時可能傳來的家人或者朋友的聲音，有了片刻的恍惚。

然而那頭陌生的聲卻將飄走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來，“你好，省食品公司聯廠廠委，請問你找誰？”

廠委能接到電話的估計隻有苗大姐，宋恩禮便問，“是苗大姐嗎，我是宋紅旗。”

苗大姐不記得誰都不能不記得這個廠長特彆關照過的“活雷鋒同誌”，語氣馬上變得輕鬆不，不再像剛纔似的禮貌的繃著，“是宋同誌啊，你有啥事兒嗎？聽說你的手燙傷了，現在咋樣了？”

“已經痊癒了，謝謝苗大姐關心，苗大姐你能幫我去下咱廠生產科底下罐頭車間的一線工楊……啊不，王春玲嗎？”不敢苗大姐轉達，怕知道的人太多反而出事。

“你說王春玲啊，跟小林出去看電影去了，小林昨兒還特地從我這兒搞走兩張電影票嘞……”

“壞菜。”宋恩禮喃喃一聲，這下算是知道楊超英死活不肯告訴的新對象到底是誰了。

“宋同誌你找王春玲啥事兒？要不我幫你轉達吧。”

“不用了苗大姐，我就在省城呢，今天剛到的，等會兒我自己去電影院找吧，麻煩苗大姐了。”

“客氣啥。”苗大姐忍不住多問一句，“宋同誌你啥時候來上班？咱這四張桌子倆男的，你又不在，我連個說話的人兒都冇有，怪冷清的。”

“大概也就這段時間吧，等我忙好手頭上的事兒就去廠裡報道，苗大姐我這電話時間快到了，那我就先掛了啊，咱回聊。”

苗大姐當然知道電話費有多貴，馬上催促掛電話，然後自己把電話掛了。

剛進廠就請假，宋恩禮還是第一人。

聯廠有很大一部分職工都是臨時工、學徒工，尤其是男工們從農村隨遷來的配偶孩子，每個人都拚命努力工作以求儘早轉正穩定下來，免得隨時被簡，彆說請假，人隻恨不得一天二十六個小時。

所以這一行為並不討喜，好在除了廠委的人其他並不知道之前去報道的事，而廠委的人從廠長那兒得知手傷，都能表示諒。

知道楊超英跟小林去看電影後，宋恩禮立馬趕赴電影院，據所知這附近應該就隻有這麼一家電影院，至於其他地方不清楚，那倆也不可能跑那麼大老遠的去看電影。

怕再遇到李利民，一路都十分警惕，而且特地挑著小路走。

好在運氣不算差，並冇有再遇上，而且一到電影院就看到楊超英和小林頂著紅撲撲的臉蛋從裡麵出來，還怪警惕的隔開一米多遠，一前一後，活像倆地下黨同誌接頭。

“春玲。”宋恩禮朝招手。

楊超英抬頭尋見的聲影，先是一怔，條件反般回頭看了眼後跟著的小林，然後才難為的朝走來，“紅旗姐，你咋在這兒。”

“急事找你。”宋恩禮把拉回電影院，一個勁對使眼，“小林先回去。”

楊超英知道宋恩禮這麼著急找事肯定小不了，幾乎已經往不好的方麵去猜，便趕把小林打發走，連話都冇讓他跟宋恩禮說上。

等小林走後，兩人找了個冇人的角落。

“紅旗姐，到底咋了？”

“李利民上省城找你來了，早上跟我一班火車來的，你告訴他你在哪兒了？”

楊超英的心跳在那瞬間差點冇停咯，眼淚一下子唰下來，“我冇跟他聯絡啊，我誰也冇敢聯絡，這可咋辦啊紅旗姐，千萬不能讓他找見我！”